这容小公子看着老实,此番可真是杀人诛心!
“江少卿,此事劳烦你去问问宴王殿下的意见吧。”容灼道。
江继岩想了想,此事虽然冒险,但应该不会给于景渡带来什么麻烦,如今于景渡昏迷不醒,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所以他应该是可以代为决定的。
尤其这种事情,牵扯到私兵营,且人数有数万之多,搞不好会引起兵变。
所以他不能将事情张扬出去,而是要亲自进宫朝皇帝汇报。
皇帝一早就知道他是于景渡的人,这样一来就更不会怀疑于景渡了。
如此,于景渡就能从这件事情里彻底撇清了。
“容小公子。”江继岩心里有了底,顿时神清气爽道:“你此番可立了大功了。”
“那我能提要求了吗?”容灼问他。
江继岩失笑,“原来是有备而来?”
“事情若是顺利,我爹在此案中也算是戴罪立功了吧?”容灼问:“那他是不是就不必继续坐牢了?”
“嗯,此事应该不难。”江继岩道。
“那宴王殿下此前的恩情,我们也算是还了吧?”容灼道。
江继岩一怔,从他这话里听出了点别的意思来。
“你是有别的打算?”江继岩问道。
“青石此前同我说过,等这个案子结束,再决定要不要将我引荐给宴王。”容灼道:“我想了想,朝中之事纷乱凶险,我们一家好不容易躲过一劫,还是别凑热闹了。此案过后,我会劝我爹辞官,我们一家人去祁州投奔我外祖。”
江继岩一怔,这下有些慌了。
宴王殿下对容小公子的心思,他多少是知道一点的。
这人昏迷前千叮咛万嘱咐,让他把人看好。
这下倒好,人要跑了,若他们殿下醒了,他怎么交代?
“你不……”江继岩刚要开口,顿时明白了什么。
怪不得容小公子今日见了他不哭也不闹呢,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对方明显就是已经猜到了真相,气狠了,索性连兴师问罪的步骤都省了,打算把人情还了然后老死不相往来。
“容小公子,你应该知道青石为何一直不把你引荐给宴王殿下吧?”江继岩开口道:“此番凶险你也是知道的,他是怕事情不成把自己搭进去,到时候反倒害了你。只有不见你,届时有个万一,你才能全身而退。他的苦心……”
“所以我今日不是来朝他报恩了吗?”容灼道。
他这话里明显带着火药味,嘴里说着报恩,听着却跟报仇似的。
江继岩被他噎得半天没说出话来,面色十分精彩。
他算是明白了,这容小公子就是看着无辜单纯,实际上真不是个好惹的。
他们殿下这还没醒呢,他就有点替对方犯愁了。
上回死遁的事情,还能借着病卖卖惨把人给留住,如今病都治了,到时候再想哄人,恐怕就没这么容易了。而且他看容灼这样子,显然是憋着火呢,人在这种时候,往往是表面看着越平静,心里的火气就越大。
“今晚我就去找我舅舅商量,到你府上拿人。”容灼道:“明日一早,我就带人来投案。我父亲那边,劳烦你去找人知会一声,让他知道咱们的计划。”
容灼说罢朝他行了个礼,转身便要走,却被江继岩叫住了。
“容小公子……”江继岩道:“你想见他一面吗?”
“见谁?”容灼佯装茫然。
“青石。”江继岩道。
“不想。”
“太医原本说的是他十日就能醒,如今已经半月有余了,他……怕是不大好。”江继岩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在意他,如果你想见他,我可以带你进宫见他一面。”
江继岩此举倒也不是为了别的,他是真的担心于景渡。
昨日他进宫时,听太医说,若是找个宴王殿下在意的人来同他说说话,说不定能醒得快一些。
“他命很硬的,不会死。”容灼道。
他说罢便头也不回地出了大理寺。
容灼知道,于景渡将来是要做皇帝的人,所以早晚会醒过来。
不过回去的路上,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了一会儿。
他记得原书中,并没有宴王殿下昏迷疗伤这一段剧情,甚至提都没提。
他不知道这一段是被略去了,还是说原书里,于景渡是在当了皇帝之后才疗伤的。
若是后者的话,那对方疗伤的凶险就是未知的了。
毕竟原书只写到宴王登基,并没说他活到了多少岁。
容灼一边忍不住担心于景渡的安危,一边又忍不住要和对方置气,心中十分矛盾。
当日离开大理寺之后,他并未直接回家,而是去了段府,找了他的舅舅。
容灼将自己的打算朝段父说了一遍,段父闻言并未多说什么,只依着他的要求安排了人配合。
先前众人住在江府之时,段父就有了心理准备,知道他们两家往后多半是要和宴王站在一条船上了。如今再来这么一下,这一条绳子就算是绑死了。
但在他看来,这倒未必是坏事。
至少从此番的经历来看,这位宴王可是比太子要更值得追随。
“小灼!”段峥从外头风风火火地进来,“我听门房说你来了,还以为他骗我呢。”
他进屋就大喇喇地坐到了容灼身边,惹得段父皱了皱眉。
“今日话都没说完你就走了。”段峥道:“你走了之后苏昀来了,你知道他说什么吗?”
“什么?”容灼随口问道。
段峥摆出一副神秘兮兮的表情道:“宫里那边传来消息,说宴王好像不行了。”
“不可能!”容灼唰得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你听谁说的?”
“苏昀啊?不刚说完吗?”段峥不解道:“你怎么了小灼?”
容灼呆呆地立在原地,只觉脑袋一片空白,竟是连他问了什么都没听进去。
倒是一旁的段父朝段峥问道:“苏昀怎么会知道宫里的消息?”
“他消息就是灵通嘛!”段峥道:“你们想啊,一个人昏迷这么多天,怎么可能还活得了……要醒早就醒了。”
不知是因为屋里窗子没关,还是段峥从外头带了寒气进来。
容灼只觉得手脚冰凉,继而不由自主想起了自己做的那个噩梦……
梦中,于景渡躺在无边的雪地里,身体越来越冷。
而他无论怎么努力,都没能让对方的身体再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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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于景渡:其实有一个方法能让我快速变热……(趴在容灼耳边.jpg)
第51章
“小灼?”段峥一把攥住容灼的手腕,有些紧张地问道:“你是不是生病了?脸色怎么这么差?”
他说着扶着容灼做回椅子上,口中忍不住嘀咕道:“今天在酒楼的时候我就见你不大对劲,是不是生病了?”他说着伸手去摸容灼的额头,又道:“不发烧啊。”
容灼茫然地看着段峥,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耳边也像是被人蒙上了一层东西似的,将外界的声音都隔绝了。
还是段父率先反应过来了什么,将段峥拨到了一旁,示意他闭嘴。
段父此前虽不知于景渡和容灼的关系,但见容灼这反应就意识到两人定然交情匪浅。
再联想先前在江府时那个和容灼整日同进同出的青年,他心中便隐隐有了个猜测。
彼时他就觉得那青年气度不凡,且看着身份比江继岩还要高……
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心思缜密活络,可不像容灼那么单纯。
诸多信息交汇,再加上容灼今日来找他说的那件事,他几乎几个念头之间就猜到了于景渡的身份。
“小灼。”段父一手按在容灼手背上,语重心长地道:“宴王殿下吉人自有天相,眼下正是紧要关头,你不能乱了分寸。若你乱了分寸,事情只会变得更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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