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景渡收敛了心思,低头认真看了看容灼递来的东西。虽然早就知道容灼对这件事情很上心,但亲眼看到对方这一点一滴的努力和认真,他还是忍不住心中一热。
“我觉得很好。”于景渡将那页纸放下,“还有样东西,我上次忘了朝你提。”
“什么?”容灼忙问。
“冻疮膏。”于景渡道:“北江天气寒冷,有时候九十月份就会开始下雪,到了冬天更是滴水成冰,哪怕是当地长大的人,也经常有不小心冻伤的时候,更别说戍北军的儿郎了。”
容灼闻言一笑,有些得意地道:“这个我早就想到了。”
“啊?”于景渡一怔,有些惊讶。
在他的印象里,容灼应该是没去过北江的,他没想到对方竟然会连这种细节都想到。
“我想过,京城毕竟没有北江那么冷,虽然也有治冻疮的药,但肯定不如北江的种类多。”容灼道:“所以我特意叮嘱了这次去探路的商队,让他们沿途去留意一下,尤其是在北江,若是能找到好的冻疮膏,就让他们提前在那边下订单,反正现在距离冬天还有小半年呢,也来得及。”
说罢容灼跑到抽屉边取出一个瓷罐,递给于景渡,“你还记得这个吗?”
于景渡打开瓷罐的盖子,闻到了一阵淡淡的香气,“这是……”
“上次咱们在去豫州的路上,途径一个地方的时候歇了一天,在一家澡堂里洗过澡你还记得吧?”容灼道:“这东西是润肤的香膏,抹上以后可以防止皮肤皴裂。”
他说罢伸手抹了一点出来,涂在了于景渡的手背上。
“不过这个已经放了太久,估计不大好了。”容灼道:“我前些日子让我表哥在京城的香粉铺子里也问过,京城也有卖这东西的,不过他们大都是卖给名门小姐,所以制作得比较精细,价钱也贵。”
于景渡看着手里的瓷罐,也不知在想什么,目光有些飘忽。
“我在想,要是能找到用料不那么讲究的商家,或许也能多搞一些这个。”容灼道:“这东西虽然不能防冻疮,但是对那些皮肤很容易干的人,还是很有用的。”
虽说军中儿郎们大部分都没那么细皮嫩肉,但边关苦寒,难免就有手脚开裂的情况。这种小毛病,有时候连看大夫都不方便,大部分人估计也只能忍着。但实际上,越是这种小毛病,越折磨人,想想冬天若是手脚被冻得开裂,那滋味简直太要命了!
不过这种小毛病,实际上要应付起来也并不难。
只要有这种润肤的药膏抹一抹,就能改善不少。
“就是戍北军的人太多了,估计不少人需要这个。”容灼道:“我想依着香粉铺子里做得那么精细,既贵又没必要,军中都是一帮儿郎,没必要搞得那么香喷喷的,要是能想法子将这东西弄得简单一点,把成本降下来就好了。”
换句话说,这润肤的香膏可以拿来类比现代社会的乳液。
人家讲究的人可以用几千块一瓶的大牌子,但是糙老爷们用个大宝就不错了。
“我或许知道哪里能找到你说的这种东西。”于景渡道:“不就是比香粉铺子里的香膏更便宜一些吗?”
“对。”容灼道:“香不香都不打紧,主要是能防止皮肤干裂。”
“嗯。”于景渡点了点头,看起来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容灼原本还想问他去哪里找这种东西,但于景渡及时岔开了话题,“吴太医是自己人,你回头想朝他提什么尽管提,不用顾忌。回头有什么问题,让他来找我便是。”
“行。”容灼忙痛快地点了点头。
此事说定之后,容灼便摆开了纸,开始朝他说另外一件事。
关于此前救了八皇子的急救科普,容灼早已计划好了,整理一份图文画册,将急救的要领和办法解释清楚。届时让于景渡想法子将画册分发到各州府,要求他们尽力推广,至于能推广到什么程度,容灼并不强求。
这种事情,只能是尽力而为。
“你会画画吗?”容灼问于景渡。
“你想要哪种画?”于景渡问他。
容灼想了想,描述道:“就是简笔的小人就行,画两个人,一个施救的,一个被救的,主要是把两个人的动作画清楚,别的细节无所谓。”
于景渡在他描述时便提着笔在纸上勾勾画画,待容灼说完之后,他将自己画的东西往容灼眼前一推,“能把动作看清楚的简笔小人,是不是这样的?”
容灼低头一看,脸腾得一下红了。
于景渡画的是那日他们在书房时的场景,纸上寥寥几笔,将一跪一站两个小人的动作勾画得惟妙惟肖。
“这样动作够清楚吗?”于景渡认真问道。
“还……还行吧。”容灼红着脸,将他画的那页纸收了起来。
于景渡忍着笑看他,“你如果觉得不够清楚,我还可以再……”
“够清楚了。”容灼忙道,“我去找金豆子来跟我演示,你来画。”
“不必找他,你跟我演示就成了。”于景渡道。
“可是……”容灼原本想说他在旁边看着应该会清楚,但转念一想这急救法的演示,会有很多肢体上的接触,让自己当着他的面和金豆子掩饰,他多半又要吃味。
想到此处,容灼便打消了叫金豆子过来的念头。
不过容灼显然高估了于景渡的专业性。
正如他所料,这急救法的掩饰会有很多身体上的接触。
而于景渡跟他演示到一半,注意力就跑偏了。
一开始容灼还能勉强将他往回拽一拽,到了后来便也顾不上了。
最后,容灼无奈只能让于景渡去锁了书房的门。
一直到黄昏时金豆子来喊两人用晚饭,书房的门都没打开。
不等容灼开口,于景渡直接吩咐了金豆子将两人的饭菜送到书房。
容灼原本想说还是出去吃吧,免得容庆淮起疑,但他想到自己如今这副样子,确实不大适合出去用饭,只得作罢。
不多时,金豆子便将两人的饭菜送了过来。
于景渡亲自走到门口将饭接了,并没让金豆子进门。
“你这样他会多想的。”容灼朝于景渡道。
“这里是书房,他能想什么?”
容灼无奈,心道上回你在书房里也是这么说的,结果……
结果就是上回在书房的经历,给于景渡今日画的那副小人图提供了不少灵感。
“明日我再过来找你吧。”于景渡一边给他夹菜一边道。
容灼抬眼看向他,“你老往我家跑,不怕人看出什么来?”
“那明日你去王府找我吧。”于景渡又道。
容灼原想拒绝,又觉得两人难得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也不想浪费了这个机会。
于是次日晌午,待和段峥商议完商队的事情之后,容灼便去了王府。
原以为今日两人能好好将那画册弄出来,但没想到于景渡比昨日还放肆。
自容灼进了王府之后,于景渡就没让他好好待过片刻,一直纠缠着人欺负起来没完。
“你不能再这样了。”容灼道:“明日我就要去找吴太医,今日必须将这画册弄出来。”
于景渡迷恋地在他唇畔蹭了蹭,这才起身从书案边的抽屉里取出了几页纸拿给他。
容灼接过纸一看,发觉上头正是他让于景渡画的小人图。
于景渡不仅将图画完了,还将文字解释也标注地清清楚楚。
“你什么时候弄的?”容灼惊讶道。
“昨日你朝我说第一遍的时候,我就听明白了,昨晚回来连夜画的。”于景渡道:“没告诉你,怕你知道我画完了就不理我了。”
“怎么会?”容灼将手里的画翻看了一遍,发觉于景渡对这个急救法理解地特别透彻,画得也很标准。他心道于景渡若是不当王爷,将来去画小人书估计也能挣不少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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