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您看。”周济把弓呈上,一起的还有几支散落的箭。
为了区分猎物归属,秋狩所用的箭都做了标记,封离的箭上刻的是封氏皇族的朱雀图腾和一个“离”字。这箭只有他有,只能是他的。
周昭宁接过那把弓,火把映照下,能看到弓身上浸染的血迹。那血痕半干,将宝石镶嵌的缝隙染成了深红。
“王爷,看脚印我们的人下崖了。”周虎也已查探完,汇报道。
“没见到刺客尸首,我们的人恐怕伤得不轻,按照现场的脚印和刀痕来看,对方人数众多。七爷坠崖时应当颇为凶险,护卫急于寻找,把能下崖的全派了下去,报信的任务就落到了伤重的身上。”
周昭宁快步走向崖边,将火把伸出去探看。可火把能照亮的地方有限,又哪里看得清山崖多高、山谷多深。
周济神色忿忿,怒骂:“该死!等我抓住他们必抽筋扒皮!”
“他们从何处下的崖?”
周虎闻言指向侧边一条小径:“那儿。”
周昭宁往那小径走去,看完延伸的方向后摇了摇头。
“这小径曲折,下到崖下后再要找他跌落的位置不容易。看弓身之上的血迹干涸情况,遇袭应该不到半个时辰,那时天色已晚,等他们下去一片漆黑,更加难找。只有……”
他话未说完,指了一旁树上缠绕的藤条,命周济和周虎去取。
“王爷,太危险!”周济瞬间明悉他的用意,当即来拦。
“只有从山崖直接下去,才知道他摔到了哪……他甚至可能摔进山壁间的岩洞……不从这走,要耽误许多功夫。”
“我来!”
“我来!”
周济和周虎二人异口同声,皆上前一步请命。
周昭宁没有应,又催促他们取长藤来。今日行猎,他穿的窄袖劲装,将衣摆扎入腰带,便十分方便行动。
将长藤系于腰间,另一端绑在树上,他吩咐周济二人从小径下山崖,自己则准备从崖壁直下。
周济和周虎自然不许,再次来拦,争相抢位。
“打得过本王再来表忠,若是周泉在倒是可以,你们还不够本事。”
周济瞬间憋红了双眼,转身一拳砸在了树干上。无论外头如何传言说他们王爷狠辣铁血,王爷从来没有不把他们当人看过。反而是他们枉为侍卫,武艺不如王爷,这等紧要时刻,令王爷宁可以身涉险。
周虎更执拗,跪地便说:“属下愿以性命为王爷探路!”
“若是你们都摔死了,还是得本王亲自下去。留着性命看好这藤,若是崖太深,还得你们拉本王上来。”
周昭宁说着,不待二人再啰嗦,贴着崖壁一跃而下。
他以刚才随手捡的刀鞘在崖壁上卸力减缓下坠速度,同时观察崖壁上是否真有岩洞。岩洞倒是没有,这山崖也比他想象中矮,藤条拉到极限时,他距离崖底已只有几丈高。他将腰间藤条一解,凌空跳下崖底。
崖上的周济和周虎见状,知道王爷已安全到达,趴在崖边的两人放了心,赶紧从小径下去。
崖下的周昭宁却苦笑一声,若封离真是半点缓冲都没有地摔下来,他只能安慰自己说:这高度至少还能得个全尸。
他点亮火把,寻找起来。
崖下杳无人烟,密林丛生,高大的树冠几乎能隔绝上方所有窥探,厚重的灌木和青苔掩藏人迹。尤其夜间,诸多细节更是难以觉察,周昭宁只能寸寸搜索。
可崖下广阔,他找了一两个时辰仍未果,终于走出密林来到空旷处时,正是月上中天。月光如练,洒落人间,照出他一身斑驳。
鹿皮靴上、裤腿上蹭的全是泥巴和青苔,衣袖被勾破,可见手臂上划出的红痕。他手背上更是,树枝划的、火把燎的,小伤痕纵横交错。
“封离!”
他的声音在山谷间回响,落尽后只剩加倍的空茫。就在他失望时,突然,东南方有声音传了过来。
“喂——!王爷吗?!我在这里啊。”
周昭宁惯是沉稳内敛,此刻却喜形于色,拔足便往声音来处奔去。
他跑得极快,用上了轻功,过去的路上还在想,他的声音听着中气十足,应当没有受重伤。不过这人能忍,除了故意撩拨他时,疼也是不会说的……
说不定他……
周昭宁的身形掠过一个小土丘,思绪戛然而止。
无他,他闻到了浓郁的、呛辣的、鲜香的烤肉味,这味儿明显来自于山鸡。还是尚未完全长成的小山鸡,肉质细嫩多汁,烤熟了外酥里嫩的那一种。
接着,他一抬眸,便看到了火堆旁的封离。人正举着一只小山鸡在烤,旁边地上还有只待处理的野兔。见他来了,热情地朝他吆喝。
“王爷,真是你!”
他左看右看,有些疑惑:“你怎么一个人?”
周昭宁还在打量他,四肢健全活蹦乱跳,劫后余生富足,有鸡有兔。反倒是他,更像那个遭了刺杀的。
他一口血哽到了喉咙口,想骂,但骂不出口。骂他什么?骂他为什么好好的?何其离谱。
这憋闷只能往肚里吞,他走到近前随口答道:“侍卫分散找你了。”
“哦哦,王府的弟兄们还是很讲义气的。”封离言罢,看周昭宁脸色不怎么好,意识到自己夸侍卫不夸王爷不太对,忙找补了一句,“当然,王爷您是最讲义气的。我就知道,你守承诺,我掉下来肯定会派人来找。”
说完这句,封离便继续全心全意烤他的山鸡去了。周昭宁站那好一会没动,试图用行动示意封离自己没地方坐,可封离跟看不见似的,只顾着他的烤鸡。周昭宁无法,只得自己搬了个石头过来,才在火堆旁坐下。
“你……是如何掉下来的?崖上发生了什么?”
“我打猎到这附近时中了埋伏,几十个刺客突然杀出来,拔刀就砍,我们且战且退到了崖边。对方人多势众,我们实在不敌,我就被打落悬崖了。”
说到这,封离总算把视线从烤鸡上移开了一点。
“得亏我瘦,身轻如燕,被崖壁上的树拦了一下,再往下就是滚下来的,这才捡回条命。”
周昭宁寻思他这没心没肺的模样,确实不像受了伤。可想起映日弓上的血迹,还是忍不住问他:“在崖边找到了你的弓,上面怎么都是血?你手伤了?”
“没有,那是没兵器了,拿来砸了一下刺客的头。那上头镶的宝石真硬,一下就把刺客的头砸破了!厉害!”
“……”
周昭宁无语,自己到底是怎么白瞎了操这个心。
再一看,封离还在那摆弄那只烤山鸡,他气不打一处来,劈手就把烤鸡夺了过来。
“本王还没用晚膳,拿来。”
“哎哎哎,这是我的鸡!”
“你的便是本王的。”
周昭宁手长脚长还武功高强,封离根本抢不过,只能看着他把最多汁的小鸡腿撕下来,咔呲咔呲便吞下了肚。
平日里最是矜雅高贵的摄政王,到了这里啃鸡腿全无形象,囫囵吞枣般,三下五除二将一只小山鸡吃了个干净。
封离气结,只得拿出匕首,又将剩下的那只野兔处理了。剥皮去除内脏,封离拎着兔子腿往周昭宁面前递,没好气地说:“去那边溪水里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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