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越一顿,说:“你要硬是想睡我身上,也行。”
沈策西:“……”
沈策西话里话外是他这儿的床,不如他那别墅,或许是对他搬出来有点意见,又不想表现得有意见。薄越插上吹风机,几下吹干了头发,吹完头发一转头,人已经躺床上了。
他掀开被子一角,上了床。
房间窗帘拉着,灯一关,四处暗了下来,一呼一吸的声音都在夜里变得格外清晰,薄越闭着眼酝酿着睡意,呼吸很轻。
两人之间还是产生了变化。
换做之前,沈策西不会以这种隐晦的方式来表达情绪,他在他面前,一直都是是什么样儿,就是什么样儿,这种变化似让他们中间多了层什么。
“订婚的事儿,你真想清楚了?”
黑夜里,身旁突然传来沈策西的声音。
薄越睫毛翕动两下,掀开了一条缝,发出一声不解:“嗯?”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沈策西漫不经心的说,“意味着我们从今往后都会生活在一起,不是小事儿,你真考虑好了?”
“你这是在劝我反悔吗?”
“我只是提醒你。”
“我很清醒。”
光线暗淡的房中,两人的视线交汇。
沈策西心里有根刺,不是那场被欺瞒留下的刺儿,而是在之前,就存在在那儿。
薄越想起了停车场那会,他说:“还是你不愿意?”
“今晚如果我没过去,”他说,“你就要跟宣鸿哲跑了吧。”
沈策西:“……什么?”
“他不是约你吃晚饭吗?”薄越说,“不算麻烦——”
这句话是沈策西说的。
“看来,我去的不是时候?”
他声线平缓,带着点磁性的沙哑,“嫌床小,是不想跟我睡一张床吗?”
床微微一晃,薄越坐了起来。
沈策西愣了愣:“你上哪去?”
薄越:“客厅,你睡吧。”
床头灯亮了,他侧过身,脚才踩到鞋上,身后一条腿勾了过来,勾住了他腰,沈策西看他是真要出去了,脚离得近,一时也没顾上,直接用伸出了被子。
“我没那个意思,你多想什么,我什么——”他话一顿。
吃醋了?
薄越这是吃醋了?
“我什么时候说要去跟他吃饭了?”
勾着他腰的那条腿紧绷的力道慢悠悠的松下来了,“我没说你来得不是时候,也没打算跟他去吃饭,瞎说什么呢。”
他脚碰了碰他后腰:“上来,大半夜的,闹什么呢。”
薄越:“真的没有那个打算吗?以后呢?”
“以后也不会有,我说话算数。”
“今天还真是挺巧。”
“你怀疑我?”
“没有。”
“我跟他没什么关系。”
“嗯。”
“你是不是听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薄越说听过一点儿。
沈策西跟他说没那回事儿,都是假的。
“你都不问问我是什么事儿吗?”薄越说。
沈策西:“不管什么事儿,都是假的。”
薄越背对着他,轻勾了下嘴角,应了声。
沈策西挺喜欢他这个劲儿:“信不过我?”
“信。”薄越说,“我说了,你说的我都信,你说老李自作主张把车开走,我都信了——”
“操。”沈策西面色一变。
薄越身后一阵力道袭来,他被压着躺在了床上,扯到了手上的伤,他低低闷哼了声,抬眸看向沈策西,沈策西一时间都分不出他那话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
床头灯照到墙壁上的影子晃悠。
沈策西盯了他好一会儿,松开他:“行了,睡觉。”
他顿了顿,说:“就在这儿睡。”
那个话题到此为止。
床头灯被沈策西“啪”的一下关了,薄越无声笑了下。
倒不是真介意沈策西跟宣鸿哲聊那么会儿,沈策西希望他介意,他也可以介意一下。沈策西和宣鸿哲之间的关系,有心观察都能看出点儿,传闻听起来是沈策西纠缠宣鸿哲,但看起来,宣鸿哲似乎才是主动的那一个。
至于为什么——从查到的那点事儿来看,薄越不觉得是单纯的喜欢。
身旁一阵温热的体温蹭过来,胳膊肘搭在了他身上,薄越闭上的眼动了动,没睁眼,几分钟后,身旁的人又挨过来了些。
大床上睡上两人显出了几分拥挤。
薄越睁开了眼。
“你这床太小了。”沈策西说。
要不干脆睡他身上得了。
薄越侧过身,手臂搭在了他腰间。
沈策西没再挪了。
-
医院外的天空总是灰沉沉的,在医院后面有一片池塘,池塘上漂浮着荷叶,一到夏天,池塘里零星几朵的荷花就会绽放。
池塘边上,男人背影削瘦,坐在一架轮椅上,他身旁有一道模糊的人影,他紧握着轮椅扶手,一双眸子阴鸷,里头不见半点光。
他们似发生了争吵,在吵什么,薄越听不太清,只见没一会儿,那道人影推了一下男人的轮椅,在轮椅差点跌落时,又握住了他轮椅的扶手。
男人仿佛要把轮椅捏碎,额角青筋鼓动,而他身后的人影弯下腰,温润说着话,男人眸中一道癫狂的狠色划过,拽住了他的头发。
轮椅失控的朝荷塘里而去。
扑通——
两人沉闷的落水声,人影气急败坏的骂声,还有男人下沉的身体,那双不见光辉的眸子仿佛沉淀了下去,睁着眼,看着自己下沉。
薄越倏地睁开眼。
窗外天亮了,昨晚睡前抱在一块的人,半夜里可能被空调热着了,到了早上,两人一人睡在一头,薄越坐起身,摁了摁额角,被褥从身上滑落。
是梦。
沈策西在那本小说里的结局。
断了腿的天之骄子,一辈子只能坐上轮椅,对他打击有多大,可想而知。
原著书写的他的结局,是他受不了自身前后的落差,自杀了。
他偏过头,看向一旁睡得正熟的沈策西,视线一寸寸往下,他轻轻掀开了被子,丝绸睡袍经过一晚上的折腾,往上卷缩了到了大腿的地方。
薄越指尖搭在了那块皮肤上。
温热而有力的。
按照“剧情”发展,沈策西应该在宣鸿哲订婚后,和他结下仇怨,后面纠葛不清,但从一开始,沈策西的注意力被薄越分散了,到了现在,那所谓的剧情,也完全偏离了轨道。
薄越想事情,手也没挪开。
沈策西醒了。
在薄越掀开被子坐起来那会儿就醒了,还没回神,薄越就掀了他被子。
沈策西无端想起了孟之武跟他说的什么叫醒服务,但偏偏薄越跟故意磨人一样儿,不给个痛快,碰到他腿,又不往上继续碰。
男人早上本就有点敏感。
点了一把火,那手又拿开了。
沈策西晨起沙哑的声音响起:“起这么早?”
“嗯。”薄越把被子给他盖上,“你接着睡吧。”
“你等会有事儿?”沈策西惺忪的眸子看向他。
“没事。”薄越说,“只是习惯早起运动锻炼。”
沈策西哼笑一声,“是吗,这习惯挺不错。”
他手臂一伸,指尖碰到了薄越扣在被子上的手,薄越抬了下眼,沈策西半阖着眼,懒洋洋的说,他偶尔也有晨起运动的习惯。
“哦?”薄越轻笑着俯身,发出邀请,“那要一起吗?”
……
“嗬……哈……”
早晨外边弥漫着雾气,空气中泛着凉意,路上没什么人,两边的树偶尔发出簌簌声,沈策西喘着气,和薄越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跑着。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