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读出了状态,那种被知识充盈着的满足感和一开始的茫然自然是不同的。
虽然对各自的学科不够了解,不过对方一直在努力——这是他们互相之间可以确定的事情。
林培把想读研究生的事情说出来,赵海平立刻接话道:“我也有读研究生的计划。”
他是卫强宁安大学版,不过叫他去读研究生的那位教授名号更响亮些——那位教授来自京城大学历史系。
对方和赵海平有过一次交集,他一开始觉得赵海平字写得好看,慢慢又觉得他做事认真、愿意沉得下心。
学考古就得有耐心,能熬得住。
赵海平当初连宁安大学都报得忐忑,从没想过自己有机会去京城。
赵海平闲暇十分是会创作诗歌,不过他对考古的热爱一直没有减少过。
钱鸿已经确定不读研究生了,他想早点出来工作挣钱。
他们中文系的毕业生将来可能会留校,也可能被分配到机关,或者出版社、文学杂志这些地方:“我当不了作家,当编辑也不错,进机关也挺合适。”
这些选择都是曾经的他们想都不敢想的。
坐在杂物间的老位置,外面寒风呼呼在刮,赵海平手捧着一本《诗刊》,念着他今年最爱的一首诗:“我是你河边上破旧的老水车,数百年来纺着疲惫的歌……”
“……那就从我的血肉之躯上,去取得,你的富饶、你的荣光、你的自由——祖国啊,我亲爱的祖国!”(注1)
还有一首《这也是一切》里的一句“一切的现在都孕育着未来,未来的一切都生长于它的昨天。”(注2)
在杂物间里复习的那些天,他们坚定而迷茫,坚定是他们考上大学的目标,迷茫其实是对未来。
填志愿时很忐忑,自己听说的就那么一两个专业,就算凭喜好填了志愿,他们将来能做什么,能不能学好专业?一切都很迷茫。
进入大学的初期也是迷茫的,薄弱的基础、繁重的学业,对自己学识的质疑,偶尔会想,自己其实是靠运气考进大学的吧?
可现在,迷茫已经从他们身上消失了,不管是继续读书还是毕业之后直接工作,他们可以确定的是,他们可以为国家做些什么,他们可以成就自我,也可以用自己的血汗实现国家的富饶、荣光和自由。
赵海平尤其喜欢这两首诗,这一期《诗刊》他很珍惜地买了两本,一本珍藏着,一本平时有空就拿出来读一读。
在大家畅想未来的时候读一读诗,感觉整个人都更有力量了。
赵海平承认,论写诗的水平,他是远远比不过那些在《诗刊》发表大作的诗人的,但这不妨碍他成为一个优秀的考古工作者。
这些诗一直激励着他。
作为大学生,他们在慢慢接触世界,林叙很清楚国内船舶业和海外的差距,赵海平了解文物被破坏的糟糕现状。
此刻,在红河村一间小屋门口,他们看着日出之后的冰棱一点点融化成水,心中怀想着整个世界。
第52章
时光飞逝
这一年的春节, 林叙依旧过得平淡而温馨。
年前大扫除已经完成了,外公外婆都是细致的人, 林叙他们回家之后就一人一个扫帚,任务安排得妥妥当当。
林培和林叙负责窗户和屋檐,两人把鸡毛掸子挥得起飞,差点打起来。
对于两人的打扫质量,舅妈毫不客气地给出了不及格的评价:“角落里你俩都没注意到。”
今年大扫除比往年要麻烦些,因为雪一直在化,白天滴滴答答的,晚上又继续上冻,人不注意都能滑一跤。
好在除夕这天, 温度已经慢慢上升了。
过年的伙食虽说比平时好一些,却远没有几十年后那么丰富,不过林叙和林培一年也就回来这么几天, 舅妈和外婆都在年夜饭上费了心思。
凉拌海蜇丝, 大蒜烫百叶, 百叶不是海城煮干丝的那种口感,本地的百叶口感更有嚼劲,林叙很喜欢,其他地方也少见这种吃法, 林叙觉得,是因为凉拌汁里加了点白糖。
肉菜倒是很简单,就是鸡和鱼,鸡是自家养的, 鱼是荷塘里捞的, 口味比养殖的不知好吃多少倍,tຊ年夜饭是一年当中为数不多能吃上白米的时候, 林叙他们这个年纪容易饿,却也不敢敞开了吃。
他和林培两人开饭前都观察过,虽然锅里白米饭看着多,可白米饭下面一层还是混着高粱和玉米糁,舅妈盛饭的时候特别仔细,给林培和林叙盛的都是白米饭,到小舅了就白米多一点,高粱米少一点,她自己碗里的杂粮是最多的。
林叙和林培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
虽然家里的日子比前几年要好过,但穷还是穷,放在整个红河村,他们家的年夜饭已经属于很丰盛的了,孩子多的人家,米都要数着吃。
林叙特别喜欢小舅他们的理由是,家里虽然穷,小舅还是竭尽所能地去当一个好人。
吃过年夜饭,家里放了鞭炮,按红河村的风俗,吃过年夜饭之后,大家要穿上新衣服去邻居家转一转,聊一聊家常,也有人会围在一起打个小牌。
去年除夕林叙和林培去赵海平家玩了,今年林叙却不想出门了——他不愿再描述自己接受采访时的场景,也害怕被围观。
初一和初二林叙都在家里待着,初二舅妈要回娘家,林培也跟着去了,他一个人在屋里看书。
他记得小时候,大年初一他在铁路宿舍待着,到了初二,他妈会带他来红河村看外公外婆,小时候林叙是个胖小子,小舅把他背在肩上跑一圈,急得下面的林培嗷嗷叫,也想被小舅抱起来兜风。
那时候林叙不懂城里和乡下的区别,只记得自己很开心。
现在想想,他来外婆家的那些日子,顾国前都没有和他妈一起过来,铁路宿舍的邻居们都说顾国前和他妈感情好,仔细回忆的话,他后来的遭遇其实早有苗头。
虽然今天小舅一家三口都不在,林叙却不觉得孤单。
天冷,他人坐在被子里,脚下有外婆给他灌好的热水瓶。
寒假林叙带回家的书并不多,现在他看的已经不是基础理论了,而是专业课程了。
在床上坐了一会,林叙最终还是下床了,他要画图,在床上画图手不稳。
不过这会儿他手没有刚起床那阵那么冰,画起图来很顺畅,林叙回家之前,温昉给了他一套船舶设计图,让他回家之后慢慢琢磨。
这是潜艇的设计图,大连厂50年代末仿制苏联厂制造的一艘潜艇,林叙猜,陈明峰和温昉更倾向于让林叙做军船设计,他们那代人比谁都有家国情怀,最好的人才都想优先给国家用。
林叙有点自吹自擂,不过他觉得,在整个造船系,他的表现还是挺靠前的,应该属于老师心目中的人才。
交大出过太多人才了,多年以后才被披露研制核潜艇的那位总设计师就是他们40年代的师兄,眼下对方仍然籍籍无名,只有陈明峰这批老交大人才隐约了解他的去向。
不过搞研发的话,去研究所的可能性更高,林叙个人还是更倾向于去船厂。
林叙把设计图看了两遍,客观来说,潜艇同样属于船,它具备船的共通性,但同时,它需要配备水下的各种系统,还要兼顾作战使命。
从某种程度上说,造船就像搭积木,最初始的船只要有船舱,有筏子就足够,慢慢地,船的容量变大,搭建的层数越来越多,到了现代又加入了电力系统,把人力改为电力。
当他们造船系的学生积累足够的知识时,他们也能够造出潜艇——哪怕只是在前人的基础上依样画葫芦。
关键是如何设计出更先进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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