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压抑着怒火,平心静气,温和道:“冬霁,我们是因为某些小事,意见不合。”
冬霁专注地听,非常焦虑。
他惶惶不安,认定之前的幸福都是短暂的,是昙花一现。
现下,蔺楚熙对蔺闻惜的厌烦,蔺闻惜对蔺楚熙的冷淡,才是真实的,长此以往将要持续下去的。
倘若没尝过甜蜜的幸福,便不会觉得失去痛苦。
冬霁已经尝过甜味。
于是,苦涩来临,他心神不宁,开始痛苦。
冬霁想,他早该知道的。
重启世界,纵使有再多不同,也不意味着一切能如他所愿。
——人生的痛苦才是常态。
系统说过无数次,反派的人生与主角的人生截然不同。
主角哪怕经历过痛苦,将来也是明朗快活,充斥幸福。
反派的人生,笼罩着失败的愁云,总会一败涂地。
如蔺楚熙,失意颓废,平凡一生;如冬霁,困于病魔,离场匆匆。
……
蔺闻惜组织着词汇。
他耐心的,斟字酌句,轻柔开口:“真的是小事。”
冬霁并不相信。
可他还是说,“噢。”
蔺闻惜心如刀割。
他沉默了一会,不想让他带着这样的消极情绪挂断电话,于是,道:“你不相信吗?”
冬霁一声不吭。
蔺闻惜快速决定:“我安排一下,傍晚一块吃饭吧?你我、蔺楚熙。”
他的声线悦耳,充斥着年长者的关怀与爱意。
冬霁眨了眨眼。
他本能地“啊”了一声。
蔺闻惜笑了。
他说:“你有空吧?我记得你考完试了。”
冬霁:“对!”他显然高兴起来。
蔺闻惜笑眯眯地夸了他,“等出成绩告诉我一声。”
至于收养问题,暂且不提。
蔺闻惜认为自己和冬霁的关系还不到可以提“当爸爸”的份上,尤其是,今天一听,冬霁为他和蔺楚熙的关系变动困扰,更是加深了这个念头:冬霁心里,关于他和蔺楚熙的天平恐怕相当一致。
为求稳妥,一击即中。
蔺闻惜打算等冬霁更喜欢他一点时,再提。
这样,他能稳稳当当地收养他。
到时候,蔺楚熙再生气也没用。
挂了电话,蔺闻惜疲惫叹息。
他想,这件虚无的收养事件,分明还没和小孩提起,却招惹不少风波,实在磨人伤心。
都怪蔺楚熙。
他冷下眉眼,深厌不已,心道:藏不住事,非要让小孩掺和进来。
实在过分。
他们俩吵架,和小孩有什么关系?蔺楚熙非得惹得冬霁闷闷不乐,最终,还要他来收场。
这么想着,他仍然让林昉给蔺楚熙发了吃饭邀约。
心腹林昉挺高兴。
安排得当,傍晚见面。
冬霁来得早。
他在餐厅独立包厢里,笑得眼睛弯弯。
他像只招财小狗,亮着眸子,举着手欢快地喊人:“蔺闻惜、蔺楚熙!”
相看相厌的蔺家兄弟俩,彼此对视一眼,又撇开视线。
很快,看向冬霁,两人眉眼都笼上奇迹般默契的温暖。
“冬霁。”
他们齐声喊,太过同步,以至于冬霁笑眯眯,超级开心。
这样的言行默契,叫他俩生理性厌恶了一会。
偏偏不敢表露,硬着头皮,强忍恶心,坐下,吃了味同嚼蜡的“谈和饭”。
饭席结束。
趁冬霁去上厕所。
蔺楚熙率先道:“要不是为了冬霁——”
蔺闻惜冷笑一声。
他打断他的长篇大论,平静地,富有威胁性道:“我希望你下次清醒一点。”
蔺楚熙正想动怒。
“冬霁在乎你我,丁点风吹草动,都让他焦虑恐惧。”
蔺楚熙怔住了。
蔺闻惜冷淡地瞧他,轻声说:“不管怎样,给孩子一个良好的生活环境,吵架别让他发现。”
蔺楚熙蔫了。
他不情不愿,沮丧答好。
冬霁洗手回来。
他看到两人相安无事,终于能彻彻底底地松口气。
他想,好耶,他又可以幸福快乐一段时间!
第38章
年中例会顺利结束。
蔺闻惜与大小股东们握手, 他应付着他们试探的问句,温和冷静,近乎机器, “……当然, 有机会我会去王叔家里坐坐。”
对话到这。
不免提到“婚恋”,黄金单身汉蔺闻惜的名声可比他那混不吝的弟弟强太多,股东们家里有适龄孩子的, 都想攀高枝儿:“蔺总何时打算成家?”
“您这算是立业了, 只差成家……”继承蔺老总的遗产,怎么不算事业有成呢?眼下, 他们热络殷勤极了,“我家女儿年芳二十,在校大学生。”
蔺闻惜面部表情稳定。
他抬了抬眼皮,温和有礼:“我暂时不考虑这些。”
左膀右臂林昉、翁羡就在一旁,沉默不语,心里自有计较。
林昉知道老板压根没想过成家的事。现如今, 老板生活状况不错,认识了个年轻人冬霁,宠爱得像是自己亲自生的那样。
翁羡知道得更多。他有着前世记忆,藏得严严实实,不愿透露。与此同时,围观着冬霁、蔺家兄弟俩的生活, 静谧缄默,间或,为老板提供一点自己力所能及的消息, 协助他关照冬霁。
前世,老板蔺闻惜没有谈过恋爱。
翁羡认为, 蔺闻惜大抵是“无性恋”“事业脑”,他满心都扑在事业上。最初,蔺闻惜还有冬霁做对手,后来,冬霁死了,蔺闻惜的事业脑半路转折,变为深究冬霁的秘密……当然,蔺闻惜从没能得到答案。
“我家儿子,斯坦福在读,练过网球,很俊——”
另一个股东毛遂自荐。
他们显然认为,蔺闻惜听到“适龄女孩”,心如止水;那么,换男孩总可以吧?
蔺闻惜眼睫轻抬,他露出一个很有距离感的笑容,淡淡道:“孙总,我暂时不想这些。”
应付完催婚的股东们。
蔺闻惜与下属们齐肩步入停车场,他坐进后座,情绪坦然,并未被方才的事影响。
他给冬霁打了个视讯通话。
已经踏入暑假的冬霁,被蔺楚熙央着,带到麒岛度假。
自然,蔺楚熙没去年中会,不过,他签订了个授权书,让蔺闻惜代表他发言。这便是兄弟和睦的最大证据,开会时,其他股东询问蔺楚熙,蔺闻惜拿出那授权书,场内无人再开口。
此后,怀有异心的股东做点小动作,都要先掂量蔺家兄弟俩携手的威力。
撇去蔺家蔺闻惜、蔺楚熙拥有的股份,其余股东们成不了太多气候。
……
海风呼呼。
冬霁戴着一顶圆圆的遮阳帽,他的皮肤泛着玉般的白,这几天被太阳一晒,又像是被蜜刷过一遍,色彩渐深。摄像头挪转,可以看到他年轻饱满的脸颊,高挺俊俏的鼻梁。
蔺闻惜笑着问冬霁:“玩的开心吗?”
冬霁热得像小狗,呼呼喘气。他拿着饮料,大口喝,顾不上应蔺闻惜,只含糊地嗯嗯两声。
一滴晶莹汗珠自发间滑落,淌在鼻梁,最后掉在饱满嘴唇上。
他喝完大半杯饮料。
终于能应蔺闻惜:“开心!”
冬霁抱着手机,喋喋不休地开口,“我去赶海了,捞到海胆、花蛤——”
蔺楚熙神出鬼没,抱着一碟西瓜,补充道:“还有八爪鱼。”
蔺闻惜看着他俩,心生妒忌。
蔺楚熙太过逍遥自在,说出门玩便出门玩,带上冬霁,美美享受假期。
他只能在京市,兢兢业业,开完年中会,还有出国出差……
强烈对比,实在明显。
蔺闻惜再看冬霁,看他深深地笑着,满眼都是快乐,嘟嘟囔囔说话:“我第一次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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