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点也不倒霉(19)
路大刘也跟着局促说一句:“宋先生好。”
宋文律的目光先是落在宋煋身上。
宋煋今天换了身衣服,依旧是很廉价的地摊货,版型肥大宽松的运动服,但总不至于像是短袖短裤那样穿出来失礼。
倒是宋文律认真以为宋煋这么穿挺好看,看着小,年轻,还有活力。
“上去吧。”
男人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他早在中午就打电话在本色定了包间,在三楼。
路大刘混了这么多年江城,多是跟底层的大老爷们儿打交道,他真正见过的大人物没几个,宋文律手下的那个宋恩充其量算是路大刘能接触到的交际圈里最厉害的人,在往上他想不出,也想象不到是个什么样子。
宋煋也不了解像是宋文律这种从豪门大宅里走出来的男人平时过得是怎样的生活。
对从乡下里进城讨生活的他们来说,生活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他们每日都在担忧下月的房租,一日三餐,每月肉可以吃几顿,过年回家的时候要给老婆孩子带几件衣服,跟往家里寄多少钱种种情况。
一顿小烤城的啤酒跟烧烤炒菜或许就是他们最奢侈的享受。
可在今天,路大刘却眼睁睁地见识到了一道前菜卖出388,一份饭前开胃汤199,几盘硬菜被男人慢条斯理地点下来,就是不消五位数。
“这……”路大刘脸色通红,他手里有张卡,里面也有差不多五位数,却是他的全部家当。
宋煋早早皱起眉头:“宋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宋文律眼神瞥一眼路大刘,将菜单递给宋煋,说:“还记得我欠你顿饭,今天一起算。”
宋煋说:“宋先生,这不一样,太贵了。”
“什么是贵?”宋文律笑了笑,他看着宋煋说,“对你来请我吃顿小摊是你力所能及内能带我吃到最好的东西,那现在轮到我请你,公平起见,也该如此。”
宋煋说:“宋先生,账不是那么算。”
宋文律摇头,告诉宋煋:“小路,你忘了我是一位商人,最会精打细算。”
宋煋静静看着他,无声反驳。
宋文律眼底平静,同样很沉得住气。
于是还剩路大刘一个糙汉子很茫然。
原本说请客的是他,可现在却被宋文律三言两语换成了他请,这会儿就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本色的一桌菜他确实请不起,路大刘也不爱打肿脸充胖子,死要面子活受罪。
这会儿桌上安静下来,路大刘就突然说:“这样,宋先生,这桌菜算是你请的小路,那我们加一个添头,再开瓶酒,算我们的。”
宋文律略微惊讶的看路大刘一眼,点头同意。
小人物有小人物的智慧,路大刘很快发现饭桌上一直对自己有些攻击性的男人突然就收敛了自己的气势,不由心底松了口气,气氛也渐渐被他炒热起来。
路大刘很会划酒拳,宋文律第一次见,路大刘就跟宋煋演示给男人看。
宋煋第一把输了,喝掉半杯白酒。
第二把又输,又是半杯。
很快宋文律就有点看不下去,他拦住下宋煋的酒杯给他倒扣过去,又让服务员给宋煋盛了热汤,就说自己也想跟路大刘比划比划。
路大刘咧咧嘴,笑了。
宋煋从原身的记忆里得知路大刘同人划酒拳鲜少有输,就默默抱着汤碗,坐在旁边看男人按着酒杯,一杯接一杯地往肚子里灌。
喝到最后,宋文律拧起眉头,不动了。
路大刘说:“宋先生,再来再来!”
“不了。”宋文律的声音还是平稳的,眼底也清醒的很,说出的话却大不相同,“我醉了。”
路大刘哈哈大笑,拍着男人的肩膀说:“宋先生不要找理由了,哪里有人醉了主动喊醉的?大刘我见识这么多年,谁不是嚷嚷自己没醉没醉还能喝。”
他说的这个倒也是常态,但显然宋文律跟一般人不大像。
宋煋了解男人这点,便上前按住路大刘倒酒的手,摇头说:“大刘哥,宋先生应该是真醉了,酒就喝到这里。”
路大刘愣了下,左看看宋煋,再右瞧瞧正襟危坐的宋文律,也不太执着喝酒,就笑说:“那就吃菜吃菜,这么多也不晓得吃不吃的完。”毕竟都好几大百一盘的菜呢,浪费了多可惜。
宋煋说:“吃不掉可以打包。”
旁边,给路大刘转盘的服务员嘴角抽抽,眼里闪过道轻蔑。
“我在本色做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人说会打包剩菜带走的。”
“或许是拿回家喂狗。”
等这服务员出门跟临屋的服务员说起这事儿的时候,临屋服务员笑嘻嘻地回答。
他俩在外面,包间里的客人暂时不需要他们的服务,就能暂时歇歇。
走廊上的电梯叮的一响,拿着方包的女人铁青着脸走在前面,后面跟着面熟的公子哥。
“珊珊,你别走,你听我说,我爸已经愿意了,爷爷那头肯定会答应我们的婚事。”宋文衍边说,拉住黄珊珊的手腕。
黄珊珊被他扯的生疼,眼里含着眼泪,拿包用力砸宋文衍:“呸!谁要嫁给你!宋文衍我告诉你,我喜欢的是你哥,从头到尾都是他,你别再纠缠我了!我是不会嫁给你了!”
宋文衍面色一变,冷笑说:“果然你还惦记着我哥,可你现在肚子里可能已经有了我的种,你哪里来的脸还想嫁给我哥?”
黄珊珊瞪起通红的眼睛:“你别乱说话!”
“我是不是乱说,等过一个月,你去医院查查就知道。”宋文衍把黄珊珊拉到身前,凑近了他耳边低声道,“别想了,我哥现在有了小情人,说什么都不会娶你的,你要么现在跟了我,要么等一个月后验孕,要是有了我的种,咱们直接领证,要是没有……”
“没有怎么样?”黄珊珊望进宋文衍眼睛里,猛地打了个哆嗦。
“没有,就把你操到怀上我的种为止。”
黄珊珊一听头皮发麻,几乎就要大喊大叫出来。
好在这是在本色,宋文衍不敢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事。
黄珊珊已经后悔了,她怎么会答应朋友去酒吧玩,竟然还跟宋文衍上了床。
就像狗屎黏到脚上,这下蹭也蹭不掉了。
两人还在走廊上拉拉扯扯,过道上的服务生垂头竖耳朵地听着八卦,另一头的屋里,路大刘也起了席,开始找袋子装菜。
宋煋帮他收拾,没动过筷子的硬菜都往袋子里装。
两人速度很快,轮到最后剩下的一个盘子,宋煋手刚伸过去,就被人轻轻夺走。
“我来。”男人的声音从头顶传过来,低沉冷静,似乎很可靠。
宋煋愣了下,抬眸说:“宋先生?”
“恩。”男人淡淡颔首。
下一秒,他便端着盘子,无视路大刘递来的袋子,直接往旁边垃圾桶里一扔,贼准。
路大刘瞪直了眼:“……”浪费了、浪费了。
第25章 我嫁进豪门那几年
随着扑通一声响,路大刘心肝脾肺肾一起疼起来, 提溜着袋子就奔到垃圾桶前往里瞅。
垃圾桶是木质, 里面套了个袋子,先前盛了些烟灰, 现在又添了点剩菜, 看着勉强还不太脏。
抠抠手, 路大刘把袋子拧巴拧巴系上个口往椅子上一放,到底是舍不得花掉的那点钱, 就想桶里挑挑那几块还挺干净的肉骨头, 带回去喂狗也算是顿大餐。
想到这,路大刘就有点嫉妒他住处那只天天来讨食的流浪狗。
狗比人吃的好。
宋文律扔完菜,把干干净净的盘子递回到宋煋面前。
他没看路大刘弯腰对着垃圾桶抠唆,一屁股坐到紧挨宋煋座位的椅子上, 鼻翼微动, 眼睛落在宋煋身上说:“你喝了多少酒?我闻你身上全是酒味。”
宋煋一晚没喝过四两白酒, 他不是容易醉酒的体质,喝酒也不上头, 除非开口说话,就很少能有人发现他有喝过酒。
宋煋清楚男人喝醉了,就说:“宋先生, 我喝的很少, 味道是你身上的。”
论烟酒味儿, 的确是男人身上浓郁, 不仅熏的慌, 还呛。
宋文律不信,他拧起眉,一手撑在桌子上,一手落在宋煋的椅背上,整个人弯腰前倾,凑近了宋煋的下颚,抬着双冷淡的眼去嗅宋煋的下巴。
宋煋一愣:“宋先生。”
“恩?”宋文律用鼻音发出点疑问。
他凑近了闻少年身上的味道,的确酒味很淡,还有种清爽的皂香,挺好闻,嗯,比他好闻多了。
宋煋被男人搞愣一会,动作反应就有点慢。
男人趁机没离开,扬着教抬眸看向宋煋光洁的脸蛋,突然轻笑着说了句,“小毛孩子。”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脖颈,宋煋颈间冒出点鸡皮疙瘩。
稍稍退开点距离跟男人拉开,宋煋拧眉认真说:“我不小了。”
宋文律保持着前倾的姿势,漫不经心往宋煋裤裆那里看一眼,肯定道:“小。”
宋煋感觉自己额间有根筋在跳,任他脾气很好,也忍不住说:“宋先生,你是在对我耍酒疯吗?”
宋文律似乎沉思了三四秒的,然后点头缓声道:“……我是醉了。”
宋煋一噎,望着男人的眼里满是无奈。
030早在宋煋脑袋里笑成了朵雏菊:“宋煋煋同志,你也有今天。”
原身这具身体男性特征稍弱,毛发发育的不旺盛,甚至说是很稀少。
路元的体质该是连很多女生都会羡慕的光洁肤质,脸上不仅没有硬朗的胡茬不说,连有些细小的绒毛,也几乎很难看清。
宋煋第一次照镜子的时候一度以为是原身没有发育好,但从原身记忆里看路父跟大哥路虎都是同样的体质后,才明白其实是遗传。
路大刘这时候把垃圾袋里的排骨装好了兜,分开放在另一个椅子上,拿着餐巾纸擦手。
他一打眼就瞧见宋文律跟宋煋那头凑一起。
“小路,你跟宋先生做啥呢?”
“没做什么。”宋煋瞥一眼直起腰板的男人,偏头问路大刘,“大刘哥你收拾好了?”
路大刘提起三四个袋子,颠颠重,心满意足说:“好了好了,还剩下些汤水咱们都伸了勺,不好拿,算了。”
宋煋说:“都行。”
转眼三人就一起走出包间,宋文律走前面,他的气势很能唬人,一双冰冷淡漠的眼睛里看不出丝毫醉意,话少而肃穆,每一步都仿佛是走在通往重大会议的红毯上。
后面宋煋跟路大刘就普通了些。
尤其是路大刘用塑料袋提着那点儿菜晃来晃去,服务生等他人走过去还在捂着嘴偷笑,想着这是哪里来的土鳖攀上金大腿,还真把剩菜给打包带走了。
他们也没想过,出了本色的门,自己出去吃顿饭还不是一样斤斤计较,抠抠索索,恨不得把人饭店的菜挑出点毛病好让老板给个免单。
都是普通人,谁笑话的了谁?
这时候,走廊尽头的一声尖叫吸引了三楼楼道里所有人的注意。
宋煋跟路大刘都听见了。
抠抠耳朵眼,路大刘犹豫说:“有个女人在喊啊?是不是出事了?”
宋煋摇头:“不清楚。”
这地方他们都不熟,能听得见女人的叫声,却瞧不见人。
不过没再走几步,女人的尖叫声就变的近了。
很快,踉跄着步伐,气到面色发白的年轻女孩攥着手包出现在走廊上,她后面拉扯着个男人,不仅纠纠缠缠,还动手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