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娇和病美人[互穿](123)
晏行昱呆呆地看着他,眼泪一直簌簌往下流,他终于开口了:“我……我想给、想给你一个最好的,但怎么都做不到。”
荆寒章:“我不要最好的,我只要你。”
晏行昱好像听不到他说话,还在呆滞地自言自语:“我还想写信问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可、可是手上全是血,抄再多的佛经都不行。我写了好多信,可是一封都不敢寄,我怕殿下会嫌脏……”
在将晏行昱暗室的东西搬回来时,荆寒章曾打开过晏行昱写的信看过一眼。
满页只写了三个字。
「何时归」
荆寒章心疼得都在抽气,他伸手捧住晏行昱的脸,让他涣散放空的眼神看着自己,一字一顿道:“晏行昱,晏行昱你看着我。”
晏行昱险些再次陷入绝望中,听到荆寒章的声音,挣扎着清醒,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他。
荆寒章知道晏行昱的症结所在,他或许真的被那两个身份弄疯了。
若是两年前没看到林太傅的那封信还好,晏行昱或许会规规矩矩地为摄政王复仇,安心当晏戟手里的一把刀。
可那封信还是被鱼息交到了他手上。
为父复仇的摄政王遗孤,还是无辜被设计利用导致毁了一生的丞相之子,谁都不确定。
晏行昱谁都不信,他只想信自己。
但当年两个孩子到底换没换,除了晏戟,或许只有上天知道。
荆寒章捧着他的脸,眼睛浮现一抹水痕,他颤声道:“无论你是谁,我都只爱慕你一人。”
晏行昱呆滞地看他。
“你不是说只信我吗?”荆寒章问,“那你现在信我吗?”
晏行昱怔然看了他许久,突然毫无征兆地放声大哭起来。
周身那仿佛琉璃罩一样将他死死笼罩的东西,骤然破碎了。
他在佛经焚烧后的灰烬中起死回生。
第79章 顺从
荆寒章从未见过晏行昱像个孩子似的哭成这样。
晏行昱平日里往往都是内敛克制的, 仿佛将所有情绪都不着痕迹地压在最深处。
他被送到寒若寺后,便开始受摄政王的旧部培养,加上心疾的缘故, 更是不能将情绪泄露半分,哪怕在澎湃的情绪也要细水长流似的一点点往外渗, 仿佛琢玉时打磨籽料一般。
如此反复数年, 才雕琢成一个为父复仇的完美的摄政王世子。
晏行昱从来都只是在荆寒章面前掉泪,那寥寥几次也是安安静静地落泪, 忍不住时会泄露一声如小兽呜咽似的泣音, 很快就会平复。
而这一次,晏行昱拽着荆寒章的衣襟,仿佛漂泊数年终于寻到港湾的小舟, 遍体鳞伤地在荆寒章的怀抱中卸下所有防备。
荆寒章听着他如同孩子似崩溃的哭声, 眼圈发红, 将他抱得更紧了。
幼时只和晏行昱有过半日的相处, 荆寒章却很清楚地记得,那个时候的小行昱虽然身体病弱, 但性子鲜活满是朝气, 眸里也都是如星河般璀璨的光芒,好像什么都不能磨灭半分。
十几年过去, 那个会奶声奶气唤他哥哥的孩子被那群人硬生生逼成这番模样,荆寒章心疼得恨不得杀光所有人来替晏行昱泄愤。
他现在不敢去多想其他的, 把晏行昱哄好才是当务之急。
晏行昱哭得脸都花了, 他眼眸放空, 拽着荆寒章的衣襟,呆呆地看他,喃声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在荆寒章离京的两年, 晏行昱写过无数封的信,全都是在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但却一封没寄出去。
现在,他放下心中所有的负担,终于可以不管佛经,不去顾忌那所谓的杀孽,用真正的自己问上荆寒章一句。
何时归?
荆寒章将他脸上的泪痕擦干,心口几乎要炸开,他强行忍着,咬着牙低声道:“我已经回来了,再也不走了。”
晏行昱呜咽一声,将额头抵在荆寒章胸口:“我以后再不骗你,你也不要骗我。”
荆寒章:“好。”
对现在的晏行昱来说,再多的话都不管用,他现在的脑子根本理解不了太多,那简短的应答承诺才是他最需要的。
晏行昱哭过一场后,很快就安静下来,看的荆寒章心更疼了——哪怕这个时候,晏行昱依然不会轻易放任自己情绪失控太久。
今日一遭晏行昱有些元气大伤,等到哭声止住,他也浑身瘫软地靠在荆寒章怀里沉沉睡去。
荆寒章一把将他接住,轻手轻脚地将他抱回了自己房间。
两人离那火堆太近,头上肩上已经落了一层佛经燃烧后的灰烬,轻轻一层把脸都抹花了。
荆寒章把他放在床榻上,后知后觉到自己身上刺鼻的味道,他正要将自己身上的外袍脱掉,在榻上的晏行昱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梦呓道:“殿下。”
荆寒章赶忙回握住他的手:“我在这儿呢,我哪儿也没去。”
晏行昱这才放下心来,手却还是紧紧握着。
荆寒章没办法,只好轻手轻脚地保持着和晏行昱手指相扣的姿势,将衣服轻手轻脚地脱了下来。
夜色已深,外面的火堆也已经缓慢熄灭,荆寒章将晏行昱抱在怀中,盯着那如玉雕精致又脆弱的面容,一夜无眠。
***
偏院鱼息的住处,封尘舟面无表情地坐在桌子旁,对鱼息道:“我是不是死定了?”
鱼息挑眉:“这有什么,不是行昱让你将七殿下带过去的吗?”
“不是。”封尘舟道。
鱼息吓了一跳,看着封尘舟的眼神顿时变成了同情:“对,你死定了。”
封尘舟:“……”
封尘舟抱着头几乎要把脑袋往桌子上撞了:“我原本是有这样的打算,让荆寒章看看大人的真面目,但怎么都没找到机会。这次祠堂的事,是他主动往我手里递的。”
鱼息倒吸一口凉气:“他知道?”
“他一直都知道,还顺道推波助澜了一波。”封尘舟心如死灰,“去相府之前,我和他打了个赌。”
鱼息不想也知道赌了什么,但他只在乎赌注是什么。
“你下了什么赌注?”
封尘舟都要抓头发了,呜咽道:“我的命。”
鱼息:“……”
鱼息面无表情:“那你活该。”
封尘舟:“……”
封尘舟痛苦道:“我哪儿知道荆寒章是这个性子,知道大人的真面目还能面无表情抱着他睡觉。”
回想起来当年在青楼时晏行昱表露自己的身份,被色心蒙蔽的封尘舟吓得差点跳窗逃跑,随后被晏行昱轻飘飘地拖了回来。
哪怕两年过去,封尘舟还是记得极其清楚。
那如小鹿似的少年在顷刻间变了脸,轻飘飘地踩着他的脸,如海棠花似的唇间咬着一根寒光闪闪的银针,被他含着笑捏在两指之间,垂着眸漫不经心地往他脖子上扎。
封尘舟吓得魂飞魄散,最后还是荆寒章突然折返回来才救了他的命。
自那之后,封尘舟每次看到晏行昱都像是见了鬼似的,只恨自己没有多长十八条腿跑到天边儿去。
自己都能怕成这样,两年了才敢生出那么一丁点旖念来,看他一眼都得战战兢兢唯恐被杀。
他荆寒章怎么能不怕?
他凭什么不怕?!
封尘舟越想越气,越想越酸,不争气的泪水差点流出来。
鱼息坐在旁边给他倒茶,慢条斯理道:“行昱自己应该也有让荆寒章知晓他真实身份的打算,只不过拿你当个借口罢了。现在荆寒章不怕他,这不是皆大欢喜吗?”
封尘舟不欢喜,他又怕又气又嫉恨。
只要不是背着晏行昱去算计他,此事就还有余地,鱼息继续劝他:“佛生根的药劲儿有些大,行昱现在意识有些混乱,八成记不起来和你的赌约,你不要……”
“担心”这两个字还没说完,阿满就从外快步而来,手里捧着个小盒子。
封尘舟一蹦而起,差点跳到桌子上,一边怂哒哒一边又强撑着气势,他厉声道:“那里面是不是毒药?!他是不是要来杀我了?!你说!你快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