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娇和病美人[互穿](72)
侍从早已习惯了荆寒章的喜怒无常,只好掉头又回去了。
只是匆匆回到了将晏行昱丢下车的地方,却已经见不到晏行昱的人了。
荆寒章下了车,茫然站在人来人往的长街上,罕见地有些无措。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方才什么不说就将晏行昱赶下车的做法极其伤人。
晏行昱也是个有脾气的人,若是他因此难过了怎么办?
荆寒章生平第一次担心旁人的感受, 这种情绪太过古怪陌生,以至于他在繁华的街道直接不着痕迹打了个寒颤。
荆寒章恍惚醒悟,自己并非不喜欢晏行昱待他的特殊,而是他自己根本招架不住这样直白又热烈的情感,才本能地想要逃避。
活了十七年,素来我行我素的七殿下终于亲手将自己的暴怒层层剥离,窥见了那被尖刺包裹下的真心。
被丢下车的晏行昱根本没生气,他觉得荆寒章不会忍心将他丢下,还乖顺地从原地揣着手等了好半天,最后荆寒章没等到,倒是等到了寒若寺的马车。
国师撩着车帘,笑着道:“来。”
晏行昱摇摇头:“我要等殿下。”
国师道:“我便是从宫里的方向过来的,方才瞧见了七殿下的马车,他现在八成已经到宫门了。”
晏行昱犹豫了一会,才撩着车帘爬上了国师的马车。
国师刚从宫里回来,身上一股微弱的龙涎香。
晏行昱问:“师兄去见了陛下?”
“嗯。”国师递给他一个小手炉,道,“顺便瞧见了护国寺的高僧归京,我同他聊了几句。”
晏行昱蹙眉:“护国寺?”
国师点头:“等过了年节,你去护国寺待一段时日吧。”
晏行昱手指一僵:“为什么?”
国师从袖子里拿出来一个护身符袋子,道:“这是前些年我为你做的石碑护身符,前段时日阿满拿给我了。”
晏行昱点头:“你说不能随意打开看,我就一直贴身带着,从未打开过。”
他凑上前,眉头皱紧:“魂魄互换和护身符有关?”
国师将袋子的封口打开,露出里面的的护身符,影子石和乌鸦血是串成的护身符串子,此时却已经出现了丝丝裂纹。
晏行昱一怔。
国师两指轻轻一捻,两颗石头应声而碎,这护身符已经无用了。
“你们互换那一日,这护身符定是碎了。”国师问,“你当时去了哪里?”
晏行昱回想了半天,才怔然道:“我去了皇宫,回来时马车翻了。”
那护身符应该是当时撞碎的。
“石碑护身符能压制住你身上的煞气。”国师叹息道,“这些年从未出过问题,刚一回京就这么轻易碎了,倒也算是命数。”
晏行昱沉默一会,才道:“那是不是重新做好护身符,我和殿下就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
国师:“可以一试,所以年后我要你去一趟护国寺。”
“不必年后了。”晏行昱催促道,“我明日就能去。”
国师失笑:“这么急?”
晏行昱点头。
国师笑道:“好,我回去就为你安排。”
晏行昱和国师说好后,这才分开,他让国师随便找个地方将他放下去。
刚下马车,就迎面瞧见了对面长街上慢悠悠驶过去的七皇子的马车。
晏行昱一愣,接着有些欢喜。
方才国师说荆寒章已经到宫门了,现在却出现在长街上,定是回来寻他的。
晏行昱一开心,也不管张不张扬,直接穿过人群飞快略上前,前去追七殿下的马车。
荆寒章坐在马车上,心情难得低落,他垂着眸盯着自己掌心那颗金子出神。
过了一会,他实在是受不了自己像个未出阁的少女一样胡思乱想,怒气冲冲地徒手将金元宝直接捏成一个饼状。
金子一面光滑一面印有官印,荆寒章盯着那金子,喃喃道:“若是有字,他就是没生气;若是没字……”
他边说着边屈指一弹,金子转了好几圈直接落在他掌心。
是没字的。
荆寒章:“……”
荆寒章立刻追加:“若是没字,他就是很开心。”
他说完自己都都被自己的无耻给惊呆了。
好好的把人给丢在半路上,还很开心?
不生气地骂他已经算是晏行昱脾气好了。
荆寒章看着那金子,越看越觉得莫名烦躁,他不耐烦地自言自语:“再来一次,管它有字没字,我说没生气就是没生气。”
他说着,怒气冲冲地再次屈指弹了一下。
这一次,他没接稳,金子直接落了两个坐垫中央,立住了。
荆寒章:“……”
荆寒章颤抖地捡起金子,讷讷地说:“真、真生气了?”
“谁生气了?”有人说。
荆寒章本能地回答:“行昱。”
晏行昱不知何时已经跃上了马车,不顾侍从目瞪口呆的表情,撩着车帘就走了进来,他疑惑道:“行昱没生气啊。”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荆寒章:“……”
荆寒章木然看了他半天,才倒吸一口凉气,怒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看到殿下回来接我了!”晏行昱有些开心地说,“正好我也有个好消息要告诉殿下……嗯?殿下方才说什么我生气了?”
荆寒章:“……”
荆寒章有气无力道:“没什么。说你的好消息吧。”
晏行昱也没多问,将遇到国师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听到这个消息,荆寒章不知怎么并不高兴,他皱眉道:“做好了护身符,我们就不会出现异状了?”
“是啊是啊。”晏行昱说,“我先去护国寺吃斋念佛半月,再次回来后,护身符就会做好了。”
荆寒章:“国师确定真是护身符的问题吗?”
“十有八九。”晏行昱给他看那裂成一半的护身符,“这个护身符我贴着戴着已有八年了,从未遇到过这种事,而当日在马车上碎了后,当晚我便和殿下互换了。”
荆寒章古怪看他:“那为什么是我?”
晏行昱实话实说:“因为我曾听我师兄说过,您命主紫微,而我的命格极其容易相冲。当晚陛下将国师连夜招进宫,也是因为大凶之煞冲撞紫微星。”
这样一相连,倒也说得通了。
荆寒章沉默半天,才吐出一句:“你师兄还真是什么都和你说啊。”
连谁是紫微星都敢说,荆寒章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是这种命格。
晏行昱点头:“对啊,这事他都没和陛下说,陛下应该以为七杀格冲撞的是他,所以对我一直这般鸡蛋。殿下,您既是紫微星,那到底要不要尝试着争夺……”
“住口。”见晏行昱又要往大逆不道的方向带,荆寒章立刻截断他的话。
但他没稳住情绪,话音有些重,听着仿佛是在呵斥。
晏行昱好像被吓住了,张大眼睛茫然看他。
荆寒章突然有些手足无措,他干巴巴地解释:“我……我没、没那个意思,我就是我……我……”
七殿下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我”了半天,愣是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最后,在晏行昱疑惑的注视下,荆寒章妥协似的,垂头道:“我只是不想你因为我给自己惹来麻烦。”
晏行昱眸子一弯,伸着手去勾他的袖子:“我不会惹麻烦的。”
荆寒章没什么气势地哼了一声,见晏行昱真的没生气,心底的石头这才放下。
这一次,荆寒章乖乖将晏行昱送回了相府,眼看着他蹦跳着从墙角跃进去,这才回宫。
勾栏街,花楼,一身红衣的女子正慢条斯理拨弄着箜篌,一身黑衣的男人撩着珠帘走进来,箜篌声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