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娇和病美人[互穿](60)
晏行昱摇头:“我只看了一页,就被兄长发现,还把我骂了一顿。”
荆寒章:“……”
荆寒章从没见过这么听兄长话的,怪异的看着晏行昱:“他让你不看你就不看?”
晏行昱乖顺点头。
荆寒章:“……”
行吧。
他也不该看这个,荆寒章哪怕说给他听都有种在雪地上踩脚印的负罪感。
荆寒章起身主动去找书,很快就寻到了。
他翻到五十九页扫了一眼,发现那上面已经密密麻麻写了朱红的批注,那本医书也极其破旧,看来是经常翻。
荆寒章目不斜视扫了一眼,等到彻底了解后,脸色微微沉下来。
“你的意思是……”荆寒章将书一阖,又换了个说法,“你是怀疑……当年我母妃并非病亡,而是被下了毒。”
“不是。”晏行昱摇头,“能让人见血封喉的,必定是一整片的佛生根茎叶,但病亡和毒发而亡,有极大的区别,一眼便知。”
“但如果将佛生根一点点地放在饮食中,毒性缓慢积累到了顶峰,也是能致人而死。”
荆寒章有些沉默。
晏行昱道:“您虽然身体中有佛生根,但却并不致命,我猜测应该是从娘胎中带出来的毒。”
荆寒章盯着那本书看了半天,才轻轻呼出一口气。
晏行昱怕他犯病,忙道:“殿下?”
“没事。”荆寒章一摆手,脸上也没什么奇怪的神色,他低声道,“我曾经有过这样的猜想,所以并不意外。”
荆寒章这些年在皇室见到了太多污秽,早已见怪不怪了,他调整情绪很快:“后日我大哥会归京,到时我会让他去查这事。”
晏行昱见他真的不在意,这才放下心来:“好。”
“倒是你。”荆寒章挑眉道,“之前不是告诫过你要谨言慎行吗?你怎么又在我面前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上次是争储,现在直接是皇帝谋杀妃子了。
这晏行昱还真是胆大。
晏行昱还是那句话:“我只和殿下这么说。”
荆寒章很满意这种独特的区别待遇,又道:“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晏行昱呆呆的:“啊?”
荆寒章“啧”了一声:“你说了这么胆大妄为的话你殿下都没生气,你难道不要拿着这个字据恃宠而骄一下,提一些无礼的要求吗?”
“比如要金锞子什么的。”
晏行昱摇摇头:“若要查当年旧时,肯定是需要银子的,金锞子殿下留着办事用。”
荆寒章直接笑了出来,当即也不逗他数了,将那一盒金锞子递给晏行昱,倨傲道:“我从不缺钱。拿着,你殿下给你的厌胜钱。”
晏行昱还没来得及对这句“从不缺钱”表示嫉妒,低头看了看就发现一堆金锞子的底下,果然有用红绳串着的一小串厌胜钱。
他第一次收到厌胜钱,拿起来看了看,发现一面铸着桃花的镂空纹,另一面有六个字——厌邪祟,集如意。
荆寒章见他脸上掩饰不住的欢喜:“喜欢吗?”
晏行昱点头:“喜欢的。”
荆寒章也跟着开心。
晏行昱高兴地将厌胜钱收起来后,才“啊”了一声,疑惑道:“可是殿下……”
荆寒章挑眉:“嗯?”
晏行昱:“我就是邪祟啊。”
荆寒章:“……”
晏行昱摆弄着厌胜钱,低着头不敢看荆寒章的反应。
他是整个京都城人尽皆知的大凶之煞,幼时在离京之前,曾有人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是邪祟,让他滚出京都城。
原本荆寒章在京都城好好待着,这么多年都没遇到什么古怪的事。
而晏行昱一从寒若寺回来没几天,两人就见鬼似的互换了魂魄,搁了谁,都会觉得是他晏行昱这个邪祟在作怪。
若是没认出来荆寒章是他幼时救命哥哥之前,晏行昱根本不会在意他的任何想法。
认出来之后,晏行昱就有些难过了,他怕荆寒章也把他当成邪祟。
晏行昱正自顾自紧张着,就看到荆寒章伸出一只手递到他眼前。
晏行昱茫然抬头。
荆寒章气冲冲地道:“不想要我的厌胜钱就直接说,不用这么拐弯抹角!还给我,让你那什么大哥二哥送你去。”
晏行昱:“……”
“气死我了。”
荆寒章心想,但又碍着自己亲手立的字据不能生气,只好双手环臂,琢磨着什么时候“哼”一声来加强自己的怒火程度。
晏行昱立刻说:“我要的我要的!”
他紧紧拽住那一串厌胜钱,抿着唇小声说:“我就算死了,也会把这些钱带进棺材的。”
他表示自己喜欢这串厌胜钱的决心,本来已经打算“哼”的荆寒章不知怎么突然就不舍得生气了。
他总觉得这句话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来。
荆寒章眉头皱着,道:“你还有事瞒着我吗?”
晏行昱“啊?”了一声,见他没打算抢回厌胜钱,才松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随口道:“没有啊。”
“真的?”
晏行昱:“比金锞子还真。”
第40章 四年
雪下得极大。
江南少雪, 归京后又因轮椅从未在大雪天出过门,到了荆寒章这具身体,他便没了什么顾忌。
晏行昱撑着伞, 缓步走出相府。
两人好些日子没有互换, 摄政王府丢失宝物一事虽然明面上因为七皇子的怠慢玩闹而不了了之, 但晏行昱知道,惊蛰卫肯定还在秘密调查此事。
荆寒章做事向来毫无章法, 晏行昱行事说话也不必有太多顾忌,出相府后,直接去了一条街的摄政王府。
摄政王府早已衰败, 只有一个老管家还在打理, 晏行昱也没带侍从,孤身进了那座冷清的王府。
那府邸极大,四处井井有条,晏行昱撑着伞转了一圈, 并未发现什么,最后百无聊赖地在前院的葡萄架下站定。
他将伞放下,微微仰头看着满天飞扬的大雪,葡萄枝仿佛一张巨大的大网, 将他牢牢困在其中。
晏行昱站在那看了很久,久到身上再次落满了一层雪,才被一声苍老的声音唤回神。
“你是谁啊?”
晏行昱这才微微垂头,将发间的雪随手拨开,再次撑起伞,将头顶的“蜘网”隔绝住,他笑了笑,又是雍容优雅的天潢贵胄。
站在不远处台阶上唤他的是一个苍老的老人, 他大概眼神有些不济,眼睛眯着瞧了半天都没认出荆寒章那张脸来。
晏行昱见他未撑伞,抬步走过去,将伞罩在老人头顶,为他遮挡住漫天大雪。
老人看了他半天,又问:“你是谁啊?怎么在这里?”
他浑浊的眼中突然出现了一抹光亮,着急地问:“是王爷凯旋了吗?!”
晏行昱一怔。
老人记性有些不好了,孤身守在这座王府中,尽忠尽职地打理,为的就是有一朝一日摄政王凯旋。
摄政王已经死了十几年,这些年每当有人来王府时,他都会觉得是人来告知王爷归京了,欢喜的不行。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晏行昱对上他满是期翼的眼睛,不知怎么突然就不忍心戳破他的幻想。
老人身上已经有了衰亡之气,许是撑不过这个冬日了。
晏行昱只能轻轻回握住他的手,柔声道:“他会回来的。”
老人恍惚记得这些年来王府的人,每次听到他说这句话时,要么是嗤之一笑,要么是告诉他王爷已战死沙场,不会归京了,这是第一次有人和他说这个。
老人的眼睛更亮了,仿佛稚童似的颤抖着握紧晏行昱的手,喃喃重复:“王爷会回来的,他定会回来的。”
老人的手干枯全是褶皱,仿佛枯枝似的,晏行昱也没觉得排斥,反而将力道放轻,唯恐握疼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