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桥想尽了各种办法想要离开天南剑派,可是他观察了许久之后,发现根本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各处出入的大门处一天十二时辰皆有弟子把守,他想跑出去根本不可能。
这日,明桥又如往常一般蹲在地上洗衣裳,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听到这种脚步声明桥就浑身紧张,他连忙转过身抱着头蹲到了地上。
“小野种,让你洗衣服,你是不是跟这报复我呢!”徐铭抖着一件衣服嚷道。
明桥抬眼看了一眼,一个弟子拉着袖子手肘部位道:“你把徐师兄的衣服洗破了知道吗!”
徐铭养了一段时间的伤终于复原了,这会儿是来报复明桥来了。
“你这小野种就是故意报复我是不是?”
“你的衣服上也没有名字,我也不知道哪件是你的衣服,怎么可能是报复呢?手肘的部位本就容易磨损——”明桥话没说完,徐铭上前把明桥一把拉了起来狠狠抽了他一个耳光,打得明桥眼冒金星差点被扇倒,“你还敢狡辩!你这个小野种!”
“打他!”
“就是故意的!”
明桥顿时抱起头又蹲了下去,身子靠在井边。
又是一顿拳脚相加,明桥护着头默默忍受着。
往常那些人闹一阵打一阵也就走了,可是今天徐铭好像并不打算放过明桥。
“你不会洗衣服是不是?我今天来教你应该怎么洗。”徐铭看着明桥白皙的颈项,忽然邪恶笑道。
他解开了自己的裤子,“首先,要把衣服淋湿。”
一股灼热的液体朝明桥兜头浇来,伴随着难闻的骚味。
明桥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立刻疯狂大叫着扑向徐铭。
“按住他!按住他!”
“哎呀!他身上有尿!”
明桥大叫着左冲右撞,状若癫狂。
“你们又在干什么!”张石山忽然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明桥癫狂的样子仿佛吃了一惊,他一看脚边,顿时踢了一颗小石子飞射过去打在明桥的胸口,明桥顿时站住不能动了。
“你这野种变成疯狗了是不是?”一个弟子嫌弃的拂了拂刚刚沾到自己衣袍下摆的尿液上前一脚把明桥踹倒在地。
“大师兄,小桥故意把徐师兄的衣服洗破了,我们来讨要说法呢。”一个弟子恶人先告状道。
张石山看了明桥一眼,慢慢走了过去,一走近他就皱了眉顿住了脚步。
明桥倒在地上,咬着牙,浑身剧烈的颤抖,眼睛红成一片。
“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了?”张石山蹲了下去,用只能明桥听得到的声音小声道:“记起来后面的没有?”
“张石山,你不用这样假惺惺,有本事就杀了我,你这只臭虫。”明桥眼里浓烈的恨几乎都要溢出来。
“大师兄对你那么好你竟然还要骂他?!”一个弟子抬脚就要踩,被张石山拦住,“诶,把他打伤了小心师父又要罚你们,我看他脑子好像很不清醒,还是继续浇点水让他清醒一下吧。”张石山说着站了起来。
周围弟子们会意,顿时围住了明桥,纷纷解开了裤子。
第11章 无间狱3
弟子们扬长而去,小院终于恢复了平静。
明桥全身脏污的躺在一大滩黄液里,头发都被浸湿。他呆呆的看着远处的地面,瞳孔有些溃散,他的鼻尖上、脸上不停的滴落着难闻的液体。
也不知躺了多久,太阳开始要偏西的时候,四肢百骸里渐渐起了麻意——他的穴道自动解开了。
明桥的手指动了动,慢慢的坐了起来,他将贴在脸上的污发捋到耳后,然后颤抖着站了起来,他浑身上下湿透,臭气难闻。
明桥走到井边,双手撑在井沿上,弯着腰看向井里。
井,幽暗湿冷,荡漾着的水永不见阳光,仿佛一口深黑的墨汁,一张苍白稚气的脸映照在水面上,在涟漪中支离破碎。
明桥将一条腿搭上了井边,只需一纵身就能脱离出这人间炼狱。
“明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你跟别人是不一样的孩子!”
“明桥,阿含教的未来和你父母的大仇全都系于你一身!”
……
白护法的话一下子在脑海中响起。
很久之后,小院里响起了一个小男孩哽咽的哭声。
哭声刚开始很小,哽在喉咙里,只有急促的喘气声,后来,哭声渐渐的大了起来,伴随着哗啦啦的水声。
明桥脱下脏污的衣裳,用冰冷的井水一遍又一遍的冲刷自己,他猛烈的淌着眼泪,小声的哭叫,他用力的搓着自己身上的肌肤,直到搓得火辣辣的疼,他又提了一桶水,将自己的整个脑袋都浸了进去,他胡乱的洗着头发,用力抓着头皮,眼泪鼻涕倒流。
明桥一直洗到太阳下山,将身上抓出了条条血痕才停了下来,整个小院的地上几乎全都是水。
他取下竹竿上晾晒的衣服,一件一件的穿好,然后离开了小院。
饭堂早已锁上。
他从中午起便没有吃饭,现在已经饿得发慌。
明桥披着湿头发,悄悄跑去了厨房。
烧柴火,倒水,明桥将厨房里剩下的食材全部扔进了锅里。
天黑了,明桥坐在灶台旁边拼命往嘴里塞着食物,他不止一次的被噎住,然后锤着胸口将食物咽下。他太饿了,好几日没有吃饱饭了,吃了这一顿饱饭,也不知下一顿是什么时候。
灶台下的火温温烧着,明桥贪恋这一刻的温暖,吃饱了也未离去。
他望着燃烧的火焰,眼里又渗出了泪。
明桥靠着灶台流着眼泪,心里又痛又恨又无力,一颗小小的心脏仿佛被无数只手拉扯着,一会儿浸入冰水,一会儿投入火坑,明桥的头也开始剧烈的疼痛,好像要裂开一样。
第二天早上,杂役弟子打开厨房的门准备进来做饭的时候,忽然发现灶台下蜷缩着一个男孩,男孩浑身发着抖,嘴唇干得起皮。
“这是谁?怎么会睡在这?”
“看把这厨房弄得!”
“他好像生病了。”
一个杂役弟子走过去摸了摸明桥的头,发现烫得厉害。
“是他,那个可怜的孩子。”
“你认得?”
“他一直在那边小院里洗衣服的,我经常听见那些弟子喊他小野种啥的,还经常打他,他就一个人睡在西边那间杂物间里。”
“还有这种事?薛掌门都不管的吗?”
“嗨,掌门那么忙,哪有空管这么个小孩子呀。”
一个杂役弟子拍了拍明桥的脸,“小孩儿?喂?”
明桥几乎陷入昏迷。
一个杂役弟子将他背了起来,“走,先把他送回去躺着再说。”
几人背着明桥走到了杂物间一看,就连几个杂役弟子都唏嘘不已:
“他就睡这啊?连个铺都没有?”
“是啊,连咱们睡的地方都不如,永哥,还是带到咱们睡的地方去吧。”
明桥在昏昏沉沉中被人灌入了辛辣的汤,喝下后,从胃里到喉咙都火辣辣的。他又冷又烫,在冰火两重天中反复煎熬。
迷迷糊糊中,他似乎还听见了几个弟子的声音:
“怎么躲这来了!偷懒是不是!”
“装病是不!”
“他真的病了,不信你们去摸摸,浑身跟火似的。”
明桥忽然被一阵大力扯下了床,他浑身骨头痛得像是被碾轧过一样。
“起来!别在这装死!今天的衣服洗不完,有你好看!”
明桥的头很疼,感觉像是有人在锤他的头,就像平常他们打他踩他那样。
他本能的抱住头,一声不吭。
明桥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听到几个杂役道:“你们再这样下去,他就死了。”
不一会儿,他就失去了知觉。
明桥病了三天,后来终于好起来了。
他能下地的那天,就被几个弟子拉去了小院子洗衣服,头上还挨了好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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