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叶瑜想着外边正在下大雪,村里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事,结果他才刚泡上一杯普洱,准备就着茶看雪吃点心,就听见门口有人敲门。
叶父撂下手里的陶碗,前去开门。
门外是桃花的夫君唐有言,他背着一个竹篓,进门后立刻把竹篓里的东西拿出来。
“前儿我们去了趟景山,在山上看见个稀奇景,有几个水泡子,那水竟是烫的,你瞧我一个没注意,手上就被烫了个泡。”唐有言伸出手给他们看看。
叶瑜看了眼,他手指上确实有个泛黄的水泡。
至于那水泡子应该就是地热温泉吧?
景山就是邢小舅他们村原来所在的地方,比松山要大得多,山上物产更是丰富,因此狩猎队在邢小舅几人的带领下去那座山探了探路,当然,自从下雪后他们就再也没去过。
唐有言把一个长着紫褐色长圆形小穗的植株拿出来,“那处有个地势低洼的谷地,我们下去之后发现里面生长着许多不知名的植物,我想着有些应该有用,便摘了些回来。”
“尤其是这个,长的很像是水稻。”他扬起手说。
叶瑜从他手里接过那株植被,仔细打量半晌,脑海里突然冒出个名字,糯稻。
他搓开穗子里的壳,很快一个略扁的长椭圆形的米粒出现在他眼前,表面呈现出半透明的乳白色。
“这是江米。”叶瑜笃定地说。
江米就是糯米,只不过他们这边一般将之称为江米罢了。
听到他的话,唐有言眼前一亮,顿时激动地说:“就是可以做汤圆或者粽子的那种糯米吗?”
唐有言其实是个南方人,他就叫糯米。
叶瑜点点头,“没错。”
他又问:“那儿有多少这种稻谷?”
唐有言想了想回道:“大概半个山谷都生长着这种稻米,估计得有半亩田那么大?”
这数量可不少,叶瑜想到这儿,迫不及待地站起身说:“得带我去看看。”
叶母蹙眉阻止他,“外边还下着雪呢,等雪停再说吧。”
叶父也说:“这时候进山不安全,你老老实实在家待着。”
叶瑜知道不安全,但是他担心如果去的晚了,这场雪会不会导致糯稻掉穗。
但他转而一想他们如今又不缺粮食,就算多了糯米,也只是多了一种类型的吃食,没有也不可惜,大不了今年收集了种子,明年自己种。
与此同时唐有言开口道:“不用急着去,那处山谷的温度颇高,就算再等一段时间也没关系。”
既然这样的话,他们就可以等雪停之后再去。
原先叶瑜盼着下雪,但如今他就想着这场雪什么时候能停下来。
然而天不遂人愿,过了七天外边依旧是大雪纷飞,甚至还越来越大了,地面上厚厚的积雪已经开始阻碍人的行动。
叶瑜关上门沉沉叹口气,就这么短短一小会的时间他的脸就被冷风吹得发疼。
“叹什么气啊。”叶母还在织毛衣,家里一共三口人,一人得织一套毛衣毛裤,就算叶瑜能帮她分线,要用的时间也不少,好在一些小的,像是羊毛袜之类的,叶老太帮着他们织了。
叶瑜说:“雪越发的大了。”
“可不是,我瞧着最近是停不了。”叶母说:“你就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吧。”
“我这不就在家嘛。”叶瑜说。
“陈大夫给你诊过脉,可别以为自己身体好些了就不当回事。”叶母点点他的额头。
陈大夫基本半月给他诊一次脉,叶瑜脉相最近是一切正常。
“您放心,我当时就是一时激动,肯定把身体健康放在第一位。”叶瑜安慰她道。
他能明白他娘的想法,儿行千里母担忧,当娘的自然希望自己孩子能够一生平平安安。
“要真是这样就好了。”叶母把手里织到一半的毛衣放下,倒了碗红枣姜茶给他。
微红的茶水盛在古朴的茶碗里,显出一种别样的美丽。
叶瑜低头喝一口,滚烫的茶水从喉咙滑下,瞬间全身就热了起来,红枣是晒成干的,切成一片片放在茶壶里,姜片也是片成片,茶水喝起来热辣辣的。
他刚喝到一半,就听见外边传来推门的声音。
一抬头便看见有人身穿一袭玄色带着银丝的斗篷走进来。
“阿瑜。”他把斗篷解下来,唤道。
“绪哥!”叶瑜差点把手里的茶碗摔到地上,他急忙上前两步。
“等等。”褚绪风说:“我身上太凉了,暖一下你再过来。”
叶瑜闻言重新倒了杯红枣姜茶递给他。
褚绪风接过茶碗暖手,然后坐到椅子上,感受了一番屋子里的温度,“看来地暖颇为成功。”
屋子里暖融融的,比起火炕来说,这种温度更加均衡,不会出现那种放着炕床的地方热,其他地方凉的情况。
“那是,你得相信我。”叶瑜说。
叶母则是问褚绪风道:“吃饭了吗?我去给你下碗面吧。”
还没等他应声,叶母便急匆匆进了灶房。
等叶母走后,叶瑜想了想问道:“褚将军的病情如何?”
褚绪风喝一口茶回答:“已经没事了,是前些年遗留的旧疾,腿上的老毛病。”
他说完这话,神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到靖边城的这一路上,越往北土地越是荒芜,并且人烟稀少,如果说原本路上还有几座村落可以借宿,那这次我们一行人再途径的时候,这几座村落里便是空无一人。”
叶瑜听完他的话,沉默半晌,这才开口:“他们兴许是活不下去逃往南方了。”
这种可能总比他们没从天灾下活下来要好。
褚绪风看他情绪有些低落,又说:“不过还有个消息,京城那边有人重新建城,取名叫望祀城,说是城中吸引了不少周边流民。”
“我猜有些人可能投奔了望祀城,毕竟如今的世道抱团才能活下来。”
“望祀城。”叶瑜喃喃两句,望祀是古代遥祭山川地袛之礼,这个名字凝聚了起名者深深的期盼,只希望山川地袛能够保佑城民。
“是啊,我们得抽空去那儿看看。”褚绪风说:“不能局限于这一处地方。”
正在他们就望祀城一事谈论起来的时候,叶母端着一锅面条走了过来。
“先别聊了,吃点东西暖暖再说。”
她放下锅又招呼道:“宝哥儿过来帮我拿一下碗筷。”
叶瑜站起身,应一声,“来了。”
叶母做了一锅猪骨汤面条,先前做的香肠也被她煎了煎配上西红柿酱放在陶盘里,另一个小碟子里则是装了些萝卜干和酸豆角。
“一起吃了,正好晚上不用做饭。”叶母说。
猪骨在炉子上煮了一整个下午,整个都煮透了,里面的骨髓都漫在汤里,只需要放一点盐当作调料就很美味了,边上还特地烫了两颗小青菜。
叶母把鸡蛋切成两半递给他们。
“快吃吧。”
吃完饭,叶母说:“绪哥儿你今晚就住这儿,你家这么些天没人住,怕是脏了些,而且烧火炕也需要时间。”
“正好你房间里的被子也晒过,回头拿出来就能盖。”
褚绪风感谢地说:“麻烦您了。”
“这有啥麻烦的,宝哥儿你带他去洗漱一下,赶紧休息吧,我瞧着他脸色都青白。”
叶母说的没错,褚绪风虽然原本就白,但那种白是健康的白,如今他眉眼间隐隐带着疲惫,透露出不健康的苍白。
叶瑜又心疼又担忧,连忙带他去休息。
第95章 山路
等褚绪风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 他的脸色便好看不少,至少不再紧紧绷着,有了些血色。
叶瑜此时把发现糯米的事告诉他, “等雪停我们得过去看看。”
褚绪风看一眼阴沉沉的天色, 若有所思地说:“这场雪怕是还会下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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