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父看着萝卜紧紧皱起眉头,“先掰开看看吧。”
掰开之后的萝卜肉里也有孔洞,估计是不能吃了,将所有萝卜一一看过之后,他们发现几乎所有萝卜都被虫子啃食过,区别只是有的孔洞多有的孔洞少。
叶老太看得心肝疼,差点没厥过去。
叶瑜却想到菜地,这岂不是说现在菜地里也全是害虫?可得早些治理,要是一直这样,再种菜的时候菜上还是会有害虫的。
“爹,咱们得赶紧兑点草木灰喷在菜地上。”
叶父严肃地点点头,又问:“其他蔬菜呢?”
其他葱蒜韭菜之类的味道重没有虫子乐意啃,而冬瓜也是垂在外面,每天都能看一遍,如果上面生了虫子肯定早就被家里人发现了,既然一直没看到,那就证明冬瓜是好好的。
这倒是让叶老太松快不少,要是冬瓜也被虫啃了,她估计就真的要厥过去了。
叶父和两个兄长把菜地翻了翻,你别说,还真翻出来不少虫子,其中尤以蚜虫为最,还夹杂一些红蜘蛛和菜青虫。
各种虫子看得叶瑜有些麻爪。
翻完地,他们又马不停蹄的的把草木灰兑上水,等静置一天过滤后这些草木灰水就可以洒在菜地上。为了以防万一,叶老太甚至还从院子里摘了艾蒿切碎加水煮,冷却后泼在地里。
她气呼呼地叉腰说:“我就不信这下还有虫子。”
经过这样一番行为,到最后菜地里几乎已经看不到虫子了,叶家人这时才将种子重新种进去,但因为如今已经是十月份,他们想着就算外边再热迟早也要到冬天了,所以没种不耐寒的,只种了两种,一是白菜,二是菠菜。
就在他们补种的时候又有一波蝗虫飞过,但比起之前数量和个头都要小得多,村里人见此都抓了不少,他们家也不例外。
叶河正坐在院子里支起的遮阳棚子下把抓来的蝗虫磨成粉,叶瑜则是坐在在另一边把一片片红薯干摆在稻草上,晒干的红薯干很有嚼劲,吃的时候香甜流蜜,不管是干吃还是放在粥里煮都十分受家里人欢迎。
两人边干活边聊天,没一会儿就把手上的活给做完了,这时突然有人敲门,叶河拍拍手跑过去开门,门外是叶诚。
他很快说明来意,“村里养的几只猪因为天热已经不长膘了,而且每天都怏怏的,我奶就想着早点杀猪,她叫我们兄弟来跟村里人说一声。”
今年轮到叶恩一家养猪,一共养了两只,刚养的时候想着粮食丰收,猪也能吃些好的,好好养养膘,到过年多分些猪肉,但谁能想到环境一下子变成现在这样,两只猪养着不仅不长膘了,还开始掉膘,再加上它们被蝗虫吓了一遭,这两天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消瘦,实在是不好接着养。
这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因此村里没人反对,第二天一早就有人过去帮着叶恩一家杀猪。
两只猪加在一起也不过才三百多斤,挺好杀,村里也没请杀猪匠,自个就给宰了,等吃完一顿杀猪菜,剩下的猪肉分给村民,每户只有三斤左右,这数量确实不多,去年他们每户可是有六斤多呢。
但依现在的年景,有的吃就不错了,所有人都没嫌弃,况且天这么热,太多的猪肉也不好保存,吃不完的迟早得坏,照这样看来三斤就刚刚好。
拎着猪肉回来做完一顿猪肉酸菜炖粉条之后,叶老太看着自家后院的羊询问道:“咱家的羊要不也杀掉几只?最近母羊因为天热,产奶都产得少,将将够一家子喝。”
这几年下来,他们家羊的数量已经增加到六只,其中三公三母,分配得十分均匀。
“母羊得留着挤奶,公羊倒是可以杀两只,只留下一只回头跟你舅家配种。”叶老头低头抽一口旱烟对叶父说。
叶父却摇摇头,“杀不了,等天冷一点再说吧,要不然吃不完的肉不好保存。”
倒也是,老两口暂时歇了杀羊的心思,寻思着等天凉下来再杀。
然而这一等就是两个月,两个月里据叶瑜体感,温度一直徘徊在三十度到四十度之间,比起最热的时候自然是要低不少,但现在已经快要过年了啊。
叶瑜都怀疑以后是不是会一直这样,四季颠倒混乱。
不过这段日子里并不是一点好消息都没有,最大的好消息莫过于下了一场大雨,柳河的水位因为这场雨上涨了几分,这也让附近村子的村民狠狠松了口气,他们一直在担心,如果一直不下雨,万一哪天柳河干涸了怎么办。
除此之外,疫病也得到了有效的控制,回春堂的大夫研制出一种丹丸,只要在家里点燃就可以减少得病的概率,再加上由东海郡郡守领头在各县城都建造了一个焚烧台,他还通过许多大夫的口昭告整个东海郡,疫病的源头是得病死亡的尸体,所以这些尸体必须经过焚烧才能入土。
如今的人都信奉入土为安,这话一出便得到了许多人的抵制,然而这样的抵制在疫病面前却显得十分无力,一日比一日增多的病人,让他们最终还是松了口,好在效果很是明显,只用了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东海郡的情况便好转许多。
叶家人很快得到了这个消息,叶父感慨道:“东海郡郡守实在是个尽职尽责的好官。”
其他人也赞同地点点头,东海郡以往的繁荣离不开郡守的治理。
叶母将手里的衣服洗干净,叹口气说:“朝廷竟然一直没派人赈灾,光是咱们东海郡估计都死了不少人,更别提其他干旱严重的地方。”
河南郡怕是说一句十室九空都不为过,就连他们村里都有个年纪大的没扛住炎热的天气,半个月前人没了。
叶瑜倒是从褚绪风传来的信件中知道现在京城的夺嫡正处在最关键的时候,端王年纪大些,上位的可能性更大,他想着,等到新皇登基之后总会注意到民间状况,不说赈灾,免了几年赋税也是好的。
这时叶老太直起身,用手捶捶腰,“行了,都别想这么多,只要一家子在一起,日子总能过得下去。”
叶父见状立刻担忧地问:“郝大夫给的药膏不起作用吗?”
可能是因为最近太过劳累,叶老太的腰病犯了,从那场大雨开始就一直在疼,他们请郝大夫来看过,但这病是个没法根治的,郝大夫只给了一罐黑色的药膏,说是早晚在腰上各涂一次,能够缓解疼痛。
“有用,现在好多了,只是偶尔有点酸痛。”叶老太已经习惯了,那疼是一阵一阵的,忍过去就行了。
“回头咱们去一趟回春堂,叫擅长针灸的大夫给您扎一针,许是会好受不少。”
叶老太闻言摆摆手,“何必那么麻烦,还是老老实实在村里待着吧。”
“咱们迟早得去县城一趟,看看小北,还有咱家的铺子,也不知道这么久没开门有没有出事。”
叶父越说越觉得要做的事有很多,虽然铺子被他托付给陈家看管,但人家又不是铺子的主人,在前段时间那么混乱的情况下,能稍微分神注意一下都够他们感激的了。
听完这段话,叶老太不再拒绝,算是默认了,她确实担心自己女儿一家,想亲眼看看他们,尤其是外孙女,可怜见的,刚出生没多久就经历这么一场磨难。
他们想归想,但最近依旧去不了县城,至少得等外头再安稳一些,然后和村里人一起去才会更安全,谁知道那些灾民会不会变成流民,甚至是流匪呢。
叶家村附近的村子里不止出现过一起被抢被杀的情况,哪哪都是风声鹤唳的,没有人敢单独出门,而且大多都学着叶家村砌了围墙,但因为石头不够,多数都是土墙,这更让叶家村的村民心里庆幸,幸好他们砌墙早,用的是石头,更坚固。
他们闲聊的同时手上的活计也没停,都是些零散的活,干起来不算累,就是麻烦,譬如搓麻绳和搓毛线,这些活能干上整整一天!
等天边挂上火烧云的时候,桃花才走出来喊他们进屋吃饭,如今不用做重活,他们一家就只吃两顿,上午巳正一顿,下午申正一顿,其余时候不开火,要是饿了的话可以吃点红薯干垫垫肚子。
叶河伸着脑袋往桌上看了看,略有些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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