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罂粟呢,都是野生野长的,也奇了,单就那口水井边有,我看其他哥儿姐儿的院子,并没有这些奇特。”
锦儿咬着糕,脸色生动起来。
在花溪村,姑姑婆婆都瞧不起白秋,说白秋是扫把星,可偏偏,白秋家屋的风水最好。
锦儿是读过书的,白秋家的地势,他一眼就瞧出来了,前院是田垄,后院是河水,周边开阔,没有冲撞的石子,这在风水池里叫大吉,也需得是这样的吉才调养出白秋那般的秀丽。
都是脸朝地屁股朝天的村汉,有谁得天独厚?有谁风里雨里都不减纤秀?有谁靠着二亩薄田就把日子过的不错?除了脑子笨和遇人不淑,他的秋哥几乎没有任何缺点。
勤劳、能干、漂亮、摆得开,上床就上床,该叫就叫,也不端着。
这是最好的哥儿,是不亚于上官三小姐的福星,可他们,却把他当成了白虎星。
锦儿心疼被妖魔了泼脏水的白秋,但他不会为白秋正名,他也是那遇人不淑中的一位,且他还是个知恩不报,恃宠而骄的。
他的算盘一开始就打好,白秋越不招待见越好,明珠蒙尘才能被他牢牢攥在手心,即使他一时无奈必须把珠子扔掉,有朝一日也必再将它取回。
“我们家旁边的柿子树,是天生就有的,山上第一棵樱桃树,是你发现的,全村的玉米面饽饽就你做的最好吃。我问你为什么想到这么做,你说不知道,想了就做了。白秋,我猜,你可能天生就适合做这个。”
“你说,我适合做豆糕?”
难得的赞许,让白秋有点飘。
从屋里到屋外,锦儿好像变了个人,明明在厅上还凶巴巴地对他喊,进了里间,却愿意跟他回顾往昔了。
也许锦儿还念着旧情?他们做不成契兄弟,说不定,还可以做朋友。
白秋就这样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再次被面前调笑吃饭的小男人夺了心,小男人也没让他失望。
锦秋记承办便等着这一天,锦儿题名时就决定了,若白秋还在,他一定让白秋做秋记的老板娘。
这是天意,天意让他避不过,既如此,他不妨大大方方地圆梦,也大大方方地疗伤。
“你回去后写一份制作豆糕的食谱给到这边的师傅,等新店开张,我会把它一起摆上去。”
锦玉边说边吃,吃着吃着,那三块不大的褐色豆糕就给他吃完,而他还意犹未尽,“锦秋记该有些主打,我却不想去其他店铺考察,要做就做新的,你能做就给你做,不白用你,卖的好了,我给你分红。”
“我不图这个。”
白秋浅浅地笑着,眯着眼,开心地望向锦玉,“你有志气独立打理间铺子是好事,锦儿,你真的长大了!”
都说有了妻子,有了家,男人就会长大,厚儿如此,锦玉亦然。
白秋以为看到锦儿拼了命地为嫣然发奋,他会吃醋,会不甘。可如今,真正目睹了锦儿用心去经营自己的事业,他又发自内心地为锦儿高兴。
这是他的爱,是他中的毒,只要锦儿好,白秋就一点怨言都没有。
锦玉当然也感受到了,如果说刚才,他的心只是初裂的冰块敲了一敲,现在,覆在上面的积雪就全融了。
就像最阴暗的人总是不由自主地追逐阳光,锦玉,越是深刻地认清自己的自私,越是无可救药地对白秋生出难以抑制的向往。
他就猜到重逢会是这样!他会发病,白秋会诱使他发病!就如同当年,给牛吃的那把藤藤草。假如不是他爱上了白秋,就那点劣质的春/药,还不至于使他在乡间折了腰。
“我早晚会把上官嫣然给我的加倍还回去,早晚!”
锦儿激动起来,漆黑的眼睛,如光似电咬在白秋脸上。
白秋继续温柔地笑着,小梨涡掬起对后辈成才的喜爱,“我知道。”
“你不知道!”
锦儿突然发起狂来,“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为什么走。
不知道我为什么入赘到上官家。
不知道我每天都在拼命控制着自己不去想你。
你只知不计回报地对我好。
别再用那双含情的原谅的眼睛看我!
白秋!!!
“怎,怎么了……”
锦玉不正常的眼神,让白秋感到些许困惑,他放下碗,稍稍往后退了退。要是锦儿发作,让他滚,他好快点滚走。
那饭虽然是锦儿让他陪着一起吃的,但他基本没动,他来上官家时间不长,上官家的规矩他却都严格遵守。
少爷就是少爷,仆从就是仆从。这是到哪都不能逾越了的,和锦儿是旧相识,他把它当成是八百年前的事。
人是多么怪呀,没见之前,白秋总怕自己藏不住那爱意。见了面才知,真正喜欢一个人,就是诚心诚意地盼着他好。
锦玉为了嫣然成长,他本就是人中龙凤,将来肯定也不会差了。谁说上官家只有一个油头粉面的赘婿,他的锦儿,将来会是锦老板的!
“总之,你的铺子,我会帮你的。”
白秋哽着声,语气也激动万分,“跟分红没关系,锦儿,只要你想,哥哥都会帮你,你一定能出头!”
*
白秋站在大街上,行人熙熙攘攘,他拎着被砸坏的食盒,表情十分茫然,时而纠结,时而清明般狂喜,时而畏惧不安,时而发梦般痴叹。
锦儿把他赶出去了,就在一刻钟前,宛如仙灵的俊美少年,忽然越过桌子抱住了他,然后,和他一齐翻倒在了榻上。
亲吻,像两只耗子在撕咬,锦儿发了疯似的啃着他的嘴唇,流着泪哭诉:“哥哥,你现在,身边还有人吗?”
他又叫他哥哥了。
白秋搞不清楚锦玉究竟弄的是哪出。
是嫣然怀孕憋太久他爆发了?还是……
那一点零星的猜测,白秋不敢想,他才说服自己放下,如果这时候锦儿给他希望,那不是要他的命吗?!
“有了。”白秋嗡声说道。
跟夏满的事,他瞒不了。
三院的人都看见了,他们是新结契的伴儿,且嫣然还有替他俩操办的意思,与其将来由谁添油加醋地说给锦儿听,倒不如他自己说。
“我和三院的跑腿小满在一起了,锦儿,你是太久没那个,所以想了吗?”
第52章 危机
白秋给锦玉解了裤子,要是锦儿太久没纾发,他可以用手,上床,却是不行,他不能对不起小满,更不能对不起三小姐,但锦儿却让他滚出去,还把他带来的食盒给砸坏了。
一路上,白秋拎着破烂食盒,心神左摇右摆。
锦儿那么做是什么意思?
他还喜欢他?还想要抱他?
是这样吧,不然,他为什么生气?
如果不喜欢,他和谁在一起,跟锦儿都没有关系。
他是后悔了吗?
后悔入赘到上官家?
他说他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难道他要强不是为了快出生的孩子,而是,想摆脱上官家?
白秋怔怔地抚摸着被亲吻的嘴唇。
锦儿扑过来,又凶又急,贪婪的像是要把他吃掉,白秋摸到嘴边还有一点水,是锦儿的泪,锦儿不开心。
大院姑爷的日子没那么好过,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锦儿还是受了奚落,遇了冷,有气憋着,所以才会突然要强。
这么一想,白秋也急了。
他看不得锦儿受委屈!
锦儿抱着他,绝望地哭,喊他哥哥,当着外人,严厉的像只老虎,进了里间却像变了个人,锦儿在绷着!
他遇到难处了!
会是什么?
白秋心乱如麻,想要帮助锦儿,又不知如何下手,提着摔坏的食盒回了大宅,老铁匠看他惊慌失措的还以为他又被人给劫道了。
“没事吧,巴掌不是跟着吗,怎么还搞成这样?”老铁匠将白秋抓进来。
白秋几乎是求助般拉住老铁匠的手,问他锦儿在上官家的情况。
“姑爷么?挺好的呀,小姐可爱他呢,说是娶了个丈夫,实际跟养儿子没两样,要说这年岁差太多也不行,也就是咱家小姐,不然谁降得住?我看现在就有点降不住,到底是爷们,这不,出去一趟心就野了,伤还没好全就张罗着开铺子,还一开就开两,小姐居然也依他!嗨,这不是瞎胡闹么?!一个搜罗古玩,一个卖糕饼点心,这些姑爷哪个具备了?我看就是瞎搞,要蚀本!咱上官家多少年都是做布料生意的,偏他这艘船要乱飘,小姐竟不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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