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经:“……”
张经一口老血哽在喉头。
看出来了,皇帝就是故意闹腾。这是铁了心要逾制,他还能说什么?算了算了,反正已经劝过了,是皇帝听不进去,挨骂的又不是自己。
张经放弃挣扎,生无可恋地道:“是。”
有的是人能骂皇帝,他一个小小礼部侍郎就不掺合了。
“退下吧。”皇帝点点头,终于满意了。
张经无奈应声,领命而去。
“啊,对了!”皇帝的声音又突然响起。
张经连忙回头躬身,敬听皇命。
元熙道:“杨西身为礼部尚书,连这点事都办不好,你回去传朕口谕,让他回家待着去。”
“是……臣领命。”张经一瞬间如芒在背,冷汗直冒。
杨西是越国公杨涛的儿子,前几天杨涛才因为故意压着军档的事被元熙斥责一番,现在杨西又因为一份册礼章程要滚回家,摆明了皇帝要对杨家下手了啊。
杨涛的妹妹是太上皇的续娶,如今的杨贵太妃,当年皇帝不被太上皇待见,很大原因就是她在吹枕头风。皇帝对她心里没怨气是不太可能。
而杨涛是太上皇当年的好兄弟,算得上是宠臣。太上皇这个人干什么事就是凭他高兴,关系好的就一飞冲天大肆封赏,不喜欢的人有多大功劳都没用。在皇帝还没掀桌子之前,朝堂上可谓是乌烟瘴气,高官重臣就没几个有真才实学的,而杨涛就是其中一个。
元家杨家都是前朝勋贵,地位极高,当年跟元裕站一起,也算有从龙之功。许是忌惮杨家势力,皇帝当年囚父夺权杨涛都没事,现在看来……这该来的还是得来。
“去吧。”元熙把那份册礼章程文书往旁一放,不再去看张经,转而对韩尽忠道,“去请高怀瑜进宫一趟。”
……
高怀瑜到御书房时,元熙刚好大笔一挥写好了“清河王府”四个大字。
见高怀瑜到了,元熙便直接免礼叫他过来,十分得意地让他看:“你看如何?”
他的字自然比不上最顶尖的名家,但也能算得上上等。笔画厚重,笔锋如刀刻,这独一份的气势也许还是名家所不能及的。
高怀瑜露出几分笑意,点头道:“稳健有力,气势雄浑,能得陛下御笔,臣荣幸之至。”
“安阳候府离宫城也有些远了,既然有了新匾额,不如再换座新府邸。”元熙道,“以后你进宫也方便些。”
高怀瑜倒是无所谓,道:“臣都听陛下安排。”
“你家中也没多少人伺候,不如……”
高怀瑜猛吸一口气,拒绝得斩钉截铁:“臣无需那么多人伺候!”
他以后还想回家呢!一回家一堆人嘘寒问暖给披衣送食,他真的会想跑。
元熙也就是逗逗他,正想接着商量商量以后去建平的事,韩尽忠突然进来道:“禀陛下,高侍君的病似乎愈发严重了。”
正谈话的两人闻言都停了下来,高怀瑜眸中流露出几分忧心,欲想同皇帝说点什么,却见元熙忍不住给了韩尽忠一个白眼。
元熙很不耐烦地道:“他病得重就去找太医,朕又不会治病,一天天的他干什么都要告诉朕么?朕不想听!”
真的烦!明明他都这种态度了,怎么这些人还总觉得他会对高珩有意思?什么事都要来告诉他!
“老奴该死,老奴该死。”韩尽忠耷拉着脸告罪,“韩国夫人听说他病重,想进宫探望。您看……”
“她要进宫?”元熙皱起的眉稍稍舒展了些,“好,让她来吧。”
韩国夫人,便是前燕太后,元熙很给面子封了她国夫人。
这位前燕太后当年在燕国别的不会,搅局倒是有一手。突然找借口要进宫见高珩,肯定想搞事。
但是那又怎么样?就凭他们?
当年在燕国是皇族,掌控一国之力,都能把燕国弄成个烂摊子,现在还能翻天不成?
元熙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转头就朝高怀瑜笑得阳光灿烂:“来,不如朕多写几张,你挑张喜欢的。”
*
作者有话要说:
朝臣:陛下!!!不可逾制啊!
元熙:朕本来就是要立后。(狗头叼玫瑰)
第16章 他渣攻,他哪儿能忍得住不笑啊。
高家人到了玉京,一直想与元熙联姻。
元熙需要个仁义美名,他们也需要安稳几年,那就从家族里嫁个女人过去呗。虽然元熙没有要什么公主,而是把高珩要了去,但也算他们目的达成了。
男人还是女人都没什么关系,主要是得让元熙有所顾虑,放下杀心。
前日宫宴之后,高怀瑜在皇宫中过夜,宿在景明宫,之后便有了些传言。
传言无非就是皇帝陛下终于情难自禁把高怀瑜睡了。
但到了一心想跟元熙联姻的高氏族人耳朵里,这无异于晴天霹雳。
高怀瑜对他们恨之入骨,跑到魏国之后又得皇帝如此宠信,本来就极有可能撺掇皇帝报复他们。现在高珩还没能得宠,他们的死敌高怀瑜先被封了清河王,又跟皇帝勾搭上了,那他们还活不活了?
元熙对高家的示好完全视若无睹,软硬不吃,只有高珩是被元熙要进宫的,那高珩就是唯一一个能对抗高怀瑜的人。他们太忌惮高怀瑜了,无所不用其极,就算是靠一个男人以色事人……那又有什么关系?
翌日,已经成了韩国夫人的前燕太后胡氏进宫探望高珩。
高珩进宫以后,除了那日宫宴一同出席,母子两人便没有见过面。
前燕胡太后进殿时,高珩正靠在榻上,面色苍白,嘴唇少有血色,早已没了往日那艳丽惑人模样。双目呆滞,视线也不知道落向了何方,整个人恍若行尸走肉。
“珩儿……你怎成了这个样子……”胡氏看他如此颓丧,心中不由悲痛万分。
高珩听见声音,回过神来:“母后……”
“珩儿……”胡氏上前去拥住自己的小儿子,眼泪都将脂粉冲花了。
与她的激动全然不同,高珩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没有回应。半晌,他木然地推开母亲。
胡氏诧异地看着他,发现小儿子望向自己的眼神冰冷至极。
高珩直视着母亲:“母后……是您和皇兄,将我送进宫的……是不是?”
胡氏瞬间慌乱了几分,却立即否认道:“不是!母后和你皇兄,怎么可能将你推进火坑……”
高珩惨然一笑:“是么?”
“都是元熙那厮……”胡氏眸中含泪,哭得要多可怜有多可怜,“你皇兄本想从皇室中选一女子送入后宫,可元熙却点名要你!是母后无能,没有护好你……”
“那母后今日,是来做什么的呢?”高珩仿佛完全没被打动,“是来安慰我的,还是来劝我认命,委身于他?”
胡氏戚容一僵:“你……珩儿……”
“我不会认命……”高珩咬牙道,“若要我认命,做他的深宫禁脔,我不如死了!”
“珩儿!万不可如此想!”胡氏大惊,紧紧握住他的手,“珩儿,高氏一族的命都在你手上,你知道么?”
高珩浑身一震,突然间如坠冰窟,他怔了怔,无比震惊地望向胡氏,颤声道:“母后……你这是何意?”
胡氏长长舒口气,道:“珩儿,母后便与你直说了。高氏定要与元氏联姻,方能得以保全。元熙当年杀兄囚父,而今便对名声极为看重,他要留个仁义之名,便不会轻易对与他联姻的高氏下手。而他只要了你……点名要了你!”
高珩攥紧双拳,指甲几乎要深陷入皮肉之中。
“珩儿,高琅与高氏仇怨颇深,又得元熙宠信,你可知……若是他向元熙进谗报复,我们会是什么下场?元熙身边必须有一个人能为高氏一族说话。”胡氏轻轻抚上他的脸颊,“你若有本事让元熙信任你……兵强者,攻其将;兵智者,伐其情。珩儿,西施一介女流所能做的事,你难道做不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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