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怀瑜见状轻笑出声,他完全就是把当年跟花魁调情时的招数都使出来了。拿捏别人情绪嘛,用什么手段都行。
“看在你帮我梳头的份上,我把陈朝人跟钵毕谈了什么告诉你。”
小姑娘警惕地道:“你怕不是想骗我。”
“我骗你做什么?”高怀瑜也很无所谓,“我来是想拿钵毕的东西,我又不会帮着他。既然你也不是他的人,我送你个人情也没坏处。”
小姑娘的手指默默松开了,他立即抽走纸张,往上面补写了一段。
他写的是乌环文字,笔迹竟也与原先的一模一样。
小姑娘目瞪口呆:“你……”
他这模仿字迹的本事,说来还是从前元熙教的。
元熙从前领兵时搞情报也是一把好手,截信件放假情报坑人的事没少干,自己就能随手模仿别人字迹,别人很难分辨出来。高怀瑜没学个十成十,也至少得了八九分精髓。
反正小姑娘看着他仿出来的字迹,连她自己都看不出来是假的。
“反正我告诉你了,信不信,要不要交给你主子,那是你的事。”他依旧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小姑娘看了几眼,道:“你给的这些,我自己都能猜到。”
不就是南陈派人来跟钵毕商议合作嘛,要么是对南边魏国下手,要么就是对崇延动手,二选一的问题。钵毕与南陈人商谈时牙帐周围护卫严密,她至今没弄明白他们具体说过什么。
不过即便探听不到详情,她也得把这两种可能告诉崇延。她本来就提醒了崇延要提防钵毕和南陈联手,高怀瑜多加的这些,并没有改变她的意图。
高怀瑜笑:“你猜的,和亲耳听到的,自然还是有些不同。”
二选一嘛,不还有种可能跟崇延没关系么?高怀瑜就是要让崇延笃定钵毕和南陈想动的是他。
……
元熙等人的同时自己也挪了窝,自高怀瑜离开后,他往西又走了两个城,已经是在回玉京路上。
接到高怀瑜奏报时他刚从城外农田回来,玉珠正服侍他更衣。
“清河王的信?”元熙穿好外衣坐回案前,瞥了眼韩尽忠手里的信件。
玉珠上前去接过那封信,拆开铺在案上给皇帝过目。
高怀瑜将这几日在乌环可汗牙帐中探听到的消息都写在信上,不过隐瞒了关于巫毒的事。
信才看了一半,元熙就大概明白高怀瑜想做什么。这是他们一直以来的默契,无需多言。
元熙抬眸吩咐道:“派人给阿史那崇延送个信,告诉他,南陈派人去了他哥那里。朕是好心提醒,改日还想去他牙帐里喝酒。”
“是,老奴领旨。”韩尽忠领命道。
啧,难道就元烈在乌环认识人啊?
当年梁国跟乌环交好时,两边互派使臣,元烈以魏国公世子的身份出使过乌环,还从钵毕那里弄了份巫毒回来。
他这个魏国公家的小侯爷,当年还得父亲宠爱时,父亲做什么不带着他?他跟着父亲接待过来访梁国的崇延,还把人家半个使团都喝趴下过,那群乌环人都佩服得不行。
崇延跟他哥不一样,性子直爽心胸宽阔,与元熙年纪相仿,又都是骑射好手喜欢游猎,还挺能玩到一起去。两人私下结好,都认对方是朋友。元熙登基时钵毕没什么表示,崇延却派人来送了一大堆礼物恭贺。
只要这个崇延没被作者改变过,那他收到元熙的好心提醒,就该明白元熙的意思。
这几年乌环那边各部也斗得厉害,乌环与大魏这样的帝国不同。大魏姓元,乌环却只是各部落联合起来喊阿史那钵毕一声老大,下面各部还有他们自己的首领。只是部族力量弱小些,需要依附一个更强的部落。
这样松散的部落联盟,只要遇点天灾,草原上必然要乱一乱。崇延自建牙帐,就是想跟钵毕分家过。
元定三年大魏与钵毕交手时,崇延便趁机取代了钵毕。元熙不介意让崇延早几年取代钵毕,成为新的乌环可汗。
元熙把信纸一张张理齐,又将那娟秀字迹瞧了一遍。
除了最后向他请了个安,其他都在说正事……是知道自己擅自跑出去不占理,不敢跟自己讨饶了?
还是根本就不知道跟自己腻歪几句?没良心的!
*
作者有话要说:
小鱼:啊?我是高珩的腹黑攻?
陛下:不,是朕的甜心攻。
第65章 陛下来啦
崇延给的回信被快马加鞭送到了元熙面前。
元熙歪在榻上, 一边玉珠还在给他按摩,他不想起来,便叫韩尽忠念了给他听。
那天皇帝突然问玉珠, 她学校都教些什么。玉珠把课程表上有的都说了一遍,然后皇帝就点点头, 让她来给自己推拿按摩了。
皇帝说这是给她一个实践机会, 玉珠只能默默使出浑身的劲儿来,手捏酸了也咬牙坚持。
元熙听着韩尽忠念信,心想小姑娘手劲儿还是小了点,让怀瑜来就完美了。
啊, 怀瑜走了好几天了……想他。
本来追到索图瓦领的那队乌环骑兵就该回来了嘛……可是谁让怀瑜又勇敢又聪明,看到机会就不放过, 一定要为自己分忧呢?
等崇延和钵毕打完这一架,换了崇延做可汗, 他便可以对乌环放心了。不管钵毕是跟南陈谈了什么,钵毕一死, 也都没用了。
要不是怀瑜孤身入敌营探听消息,这事哪儿能成啊。
嗯, 他决定稍稍原谅高怀瑜一点点。不过擅自离开就是不对!等人回来,还是得打屁股。
韩尽忠念完回信, 元熙懒懒睁开眼:“让薛平点一千人, 随朕北上。”
抓人去!
……
索图瓦中毒的第六日,祭司的帐篷被索图瓦带人砸了。
钵毕的儿子们也都逐渐长大了,底下的人难免会开始站队。祭司自然觉得年长稳重些的大王子能继承可汗之位,并不待见钵毕的这个二儿子。因而就算她与索图瓦没什么仇怨, 她也会不自觉地对索图瓦有些敌意。
那日索图瓦去找她要巫毒, 要毒蛇, 她转身就去钵毕那里告了一状。
索图瓦要的可是毒药,而且还不是什么能让人立即毙命的毒药,而是要等上好几年才能慢慢毁掉人身体底子的巫毒,这动机就很耐人寻味了。
这样的慢性毒药,作用就是在不知不觉中杀人。当年元烈给元熙下毒,都是想着等以后自己继承皇位,元熙也该毒发身亡了,他就不用费心去想如何除掉元熙。元熙会在他继位之后就很自然地病逝,他便不会被天下人指着鼻子骂迫害亲弟,他还可以痛哭一场表示六弟英年早逝他十分痛惜。
索图瓦现在也想弄一份巫毒,那是什么人得让索图瓦慢慢杀掉,不留痕迹?
钵毕想了想南边那群汉人争夺皇位时弄出来的一大堆幺蛾子,顿时觉得儿子看自己的眼神都有点可怕了起来。
不过他认为索图瓦才十五岁,还不至于开始坑害自己。他把索图瓦叫过去问了问,索图瓦自然编瞎话糊弄了过去,说自己出门时跟哪个部落的首领不对付,想给人个教训。
钵毕便松了口气,以为就是小孩年轻气盛不知轻重,跟人有了龃龉就想着拿毒药对付人。
然而索图瓦接下来几天,依然试图从祭司身边拿走点什么。
祭司又去告状,钵毕便嗅出些不对来。
索图瓦的性格,他这个当爹的很清楚。不管是跟人起了什么冲突,索图瓦都不该对一份巫毒如此执着,想给人个教训,索图瓦自己去把人打一顿不就行了?
于是钵毕又把人叫来问了一遍,这一回还劈头盖脸骂了索图瓦一顿,让他别再想着弄什么巫毒。
而后索图瓦气不过,一看七日之期也快到了,就带人把祭司的帐篷砸了。
钵毕问起来,就是祭司说他坏话,他生气。钵毕也信啊,这个二儿子本来就是这样嚣张跋扈的性子,看祭司不顺眼就找事,那不是很正常吗?
闹出那么大动静,结果钵毕亲自出面偏袒儿子,索图瓦悄悄拿了高怀瑜要的东西全身而退。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