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现在都没有将人抓住,那男细作八成已经安然无恙地逃回南楚了……对他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居然就这样跑了!
“砰”地一声,谢玄元将奏折狠狠砸在桌面上,气得眼角微微泛红。
霁月正端着一碗洗好的冰镇小金橘走进殿内,骤然听到这惊天动地的声响,手中那盏精致的琉璃碗差点被吓得飞了出去。
她担忧地看向谢玄元,小声劝道:
“陛下……气大伤身,您又何苦跟自己过不去呢?”
“今日御膳房那边收到了出使南楚的郭大人派人送来的几车小金橘,因为一路上用冰镇着,居然还是新鲜的。奴婢觉得稀罕,叫人用银针验过了之后就立刻给陛下拿来尝尝。”
霁月说着,小心翼翼地将琉璃盏放在谢玄元面前的桌案上。
她伺候得很是用心,挑来盛小金橘的琉璃碗上蒙着一层霜白的水雾,澄净如同冰雪。
碗里的小金橘也是经过精挑细选的,个个金黄饱满,散发着柑橘特有清爽甘甜。
谢玄元向来喜欢吃这种酸酸甜甜的东西,即便现在正在气头上,在闻到小金橘的香气之后也不由得喉结微动,悄悄咽了口唾沫。
他不屑地轻哼一声道:“南楚来的能有什么好东西?”
可是修长白净的手指却已经不自觉地拈起一颗小金橘送到了艳红的唇边。
谢玄元双目微闭薄唇轻启,试探性地咬了一小口,然后大股的橘子汁便争先恐后地涌入了口中……
小金橘的味道冰爽酸甜极为开胃,他难得地没有挑三拣四一口气连吃了两颗。
就在他拈起第三颗准备送到唇边的时候,突然捂住嘴干呕起来。
明明是他从小到大最喜欢的酸甜味水果,可现在光是闻到那股味道,胃里便反上来一股酸水,强烈的恶心反胃感逼得谢玄元不停干呕,呼吸也跟着急促了起来。
他难受得要命,根本顾不得其他,随手将盛着小金橘的琉璃碗打落在地,然后整个人无力地伏在了桌上。
霁月何曾见过这种阵仗,当即被吓傻了,鼻子一酸带上了哭腔:“陛下!陛下!您千万别吓唬奴婢……这到底是怎么了?”
谢玄元此时哪还有心思说话,他恶心得厉害,可这些日子吃得少,胃根本就没有什么东西。一边恶心欲吐,一边想吐又吐不出来。到头来,他只能憋着眼中的泪花,胡乱发着脾气。
他挥手将桌上整整齐齐的叠成几摞的奏章扫到地上,一袭深色龙袍包裹下的修长身躯因为太过难受而微微颤栗,衣袖上也沾上了点点墨痕。
好不容易喘上一口气,他忍着胃里的翻腾道:“你还在这里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给朕……宣太医。”
作者有话要说:
霁月:陛下陛下您怎么了?
小谢:……
陆美人面露喜色:这还用问?肯定是怀上了!
第34章 战端
人命关天,更何况是金尊玉贵的北卫皇帝陛下的命。
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太医院最有资历的太医令刘太医便提着小药箱急急忙忙地跑进了紫宸殿。
然而暴君身上的症状来得快去得也快,在闻不到小金橘的酸味儿之后,从胃里返上来的那股恶心劲儿便也跟着消了下去。
在太医进门之前,谢玄元就已经从桌案上爬了起来,阴沉着脸死死盯着散落了一地的橘子……
不待太医上前问安,谢玄元便吩咐道:“先去看看这些橘子中被人下了何毒。”
立刻有宫人拿手帕包起地上的小金橘递到了刘太医面前。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一处,等待着太医的宣判。
然而那老太医拿着小金橘闻了又闻,用银针试了又试,却始终是一言不发。
暴君等得不耐烦,直截了当地问道:“太医令有什么话直说便是,到底是什么毒令朕方才胃中反酸、恶心欲吐?”
“陛下,”太医令顿了顿,语气带有几分犹疑,“据臣判断,这金橘中并未被人下毒……事关陛下的龙体,臣不敢有半点欺瞒。”
这个答案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暴君瞪大了那双明亮的凤眸,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没有被下毒?谁知道是不是你医术不精,这才查验不出。”
常在暴君身边伺候的太医和宫人都知道他们这位陛下是个什么样的性子,因而刘太医不敢顶嘴,只能小心翼翼地说道:
“陛下若心存疑虑,不如让臣为陛下诊脉。若是小金橘中确有毒素,必定能在脉象上体现一二。”
谢玄元向来厌恶陌生人的触碰,即便是太医请平安脉这样顺理成章的事情,到了他这里也须得三催四请方能得到准许。
可这一次,他着实是被自己身体的反应给吓到了,竟罕见地主动挽起袖子,露出半截冷白如玉的手腕。
太医令不敢怠慢,先用小软垫垫在暴君的手腕下方,又用丝帕盖在手腕之上,这才颤颤巍巍地按住了脉搏。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明明已非炎热的夏季,太医令的额前却冒出了几滴豆大的汗珠。
但是他顾不得擦汗,摇了摇头继续屏气凝神地诊脉。
谢玄元见状,眸中也流露出些许担忧。可他这些年来已经习惯了逞强,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将薄唇抿成一线。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太医令终于得出了结论:
“从陛下的脉象上来看,确实不像是中毒,倒像是……”
他说到这里,似是有所顾忌,四下张望了一番,见殿中除了伺候的宫人之外并无旁人,这才附在暴君耳边轻声说道:“像是……喜脉。”
谢玄元听到那两个字,忽地扭头看向他,那震惊又迷惑的样子活像是听说了公鸡会下蛋。
似是笃定自己刚才是听错了,他薄唇轻启,冷冰冰地命令道:“你再说一遍,是什么脉?”
太医令顾忌着影响,不敢大声,只能硬着头皮又靠近了些,战战兢兢地小声重复道:“回陛下,是喜脉……”
砰地一声,桌上的那方石砚被暴君狠狠砸在了地上。
谢玄元平复了一下过快的心跳,而后对所有侍候在旁的宫人道:“你们都先下去,朕有话要单独同太医令说。”
待到闲杂人等都退了出去,他这才敢跟那“庸医”好好理论一番。
他没急着放下袖子,反倒将那段白生生的手腕再次伸到太医令面前,面带愠色地威胁:
“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诊脉之后告诉朕结果。朕不想再听到刚才那个荒谬的答案。”
可被严重质疑了专业水平的太医令并未顺着暴君给的这个台阶下去,反倒鼓起勇气据理力争道:
“陛下的脉象强健有力如珠滚盘,起伏大而频率快,确是滑脉无疑。再结合陛下食用有酸味的事物,产生恶心呕吐等症状,臣推测陛下极有可能已经有孕在身……”
“胡说!朕是男子,男子怎么可能会有孕!”
许是情绪太过激动,暴君向来苍白的面色竟氤氲出一抹不合时宜的绯红。
他本就生得精致明艳,如今脸上有了血色,就好像是给画里的美人上了一遍妆,显得愈发鲜活灵动。
太医令毕竟在宫中行医多年,早已经见惯了这皇室中人的美貌,此时仍然能够十分敬业地不紧不慢询问道:
“敢问陛下最近是否召幸了宫中的宠侍?是否曾服用过催情助孕的药物?三代之内又是否有直系血亲是北境的狄部之人?”
他每多问一句,暴君修长的手指就绞紧几分,到最后几乎要将手心掐出几道月牙形的血痕来。
明眼人都看得出,太医令的这三个问题个个切中要害。
可谢玄元倔得很,说什么都不肯承认自己被“陆贵妃”算计,误喝了百发百中的烈.性情.药“仙人醉”。不仅同男人滚了床单,而且还是被压在下面的那个。
他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自动忽略了前两个问题,抓住第三个问题问道:“这种事情跟北境的狄部又有何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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