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他信了那暴君的鬼话,把自己都送了出去,那南楚岂不是要乱成一锅粥了!
更别提谢玄元现在已经认定了那晚做了坏事的就是“陆贵妃”本人。小暴君折磨起人来颇有一套,若是真落在他手里,九成九要被整得生不如死。
承认是不可能承认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承认的!
明明打死都不能暴露自己就是敌国暴君要找的男细作,可不知为何陆陛下心里又痒痒得很。好不容易才从北卫逃回来,现在却又开始在危险的边缘反复试探。
他很想知道,得知了真相后的暴君会如何对他。甚至还有点儿期待看到暴君恼羞成怒,红着一张俊脸质问他的模样……
陆陛下只脑补了一下,就有些无法直视自己的恶劣趣味。
这世上怎么会有像他这么坏的人啊?
怀揣着这些不可告人的小心思又煎熬了几天,陆陛下总算等来了北境传回来的奏报。
镇守北境的杨将军不辱圣命,竟真的从北卫使臣嘴里打探出来些有用的消息。
他满怀期待地翻开奏章,一目十行地看下去。然而向来沉稳淡定的陆陛下才看了一半便俊脸发绿,险些直接将奏章扔了出去。
在做了足够的心里建设之后,陆陛下再次将目光转回奏章上。
只见白纸黑字的奏报上,杨将军用禀告军情的严肃口吻转述道:
“臣在招待北卫使臣的夜宴上听闻,北卫暴君深恨南楚细作。虽不许南楚之人擅自处置,但早已扬言要将此人亲手阉割,敲断双腿,锁在宫中,做个贱奴……”
陆美人水光莹莹的桃花眼微微睁大,视线在“亲手阉割”“敲断双腿”这几个可怕的字眼上来回游移了片刻,最后才仓惶移开。
即便穿着华贵又保暖的衣衫,他仍觉得刚刚下半身吹过一阵刺骨的寒风,让人忍不住瑟瑟发抖……
谢玄元,你好狠!
感慨过后,陆陛下继续往下看,这才发现谢玄元这暴君不仅狠还是个急性子。满打满算只给了南楚半个月的期限。
按照奏报所言,若能半个月之内把细作押送至两国边境交接,则北卫立即退兵既往不咎。若是交不出人找个假货替代,抑或是私自处置了那细作,暴君就会立刻发兵灭了南楚。
谢玄元都已经打算将人亲手阉了,难道还指望着他南楚主动将人交出去吗?
陆陛下在受到了来自暴君的成吨伤害之后,眼眶微红,愤愤不平地捏紧了拳头。
然后当夜,整个南楚皇宫便都听说了陛下今夜要歇在御书房的消息。
陆长平向来自律,处理政务的效率又高,很少有这种被迫熬夜加班的时刻。
可现在危机迫在眉睫,为了不被暴君抓住变成“陆公公”,他开始连夜调兵遣将制定守城方案,规划增援和粮草的运送路线。
人一旦忙起来便觉得时间过得飞快,他独自一人对着地图来回推演了不知多久,等到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宫中鼓楼已打了二更。
陆陛下似有所感,抬眸看向门口那个拿着精致漆木食盒的婉约清丽美人,面上的严肃表情略微缓和,最终露出一个温和的浅笑:
“昭平,都已经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真正的昭云长公主陆昭平晃晃手中的食盒,笑得眉眼弯弯煞是好看:“熬夜辛苦,我给皇兄炖了一锅药膳。”
药膳……
等等,是药膳!?
陆陛下想起亲妹妹那天下少有的“顶尖”厨艺,还有往日被逼吃下的众多号称药膳的黑暗料理,眼中逐渐流露出绝望。
他求生欲极强地开口:
“不辛苦,不辛苦。昭平,你前阵子批了那么多奏章一定是累坏了,皇兄过段时日让季尚书陪你出门转转可好?”
陆昭平闻言,一双桃花眼明显亮了亮,见好就收地应承下来:“多谢皇兄!”
说罢她也没见外,直接走进来,将漆木食盒放在没有铺地图的另一张桌子上,然后好奇地凑到了陆长平身边。
许是一母同胞的龙凤胎的缘故,她和陆长平长得极像。两张相似的精致面孔凑在一处,显得分外养眼。
兄妹二人对着那张地图又研究了一阵,总算将大致的应敌之策定了下来,只等明日再与群臣商议。
陆昭平也是个闲不住的人,她忙完了正事就开始和皇兄碎碎念自己的心上人季尚书。
陆昭平口中的季尚书本名季雨折,比她和她皇兄大了五岁。因为少时是陆氏兄妹太傅的得意门生,所以时常在太傅抱病之时进宫代课。
季雨折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学识好又长得俊,一来二去竟和昭云长公主暗生情愫。
陆陛下向来心疼胞妹,只要是昭平喜欢的自然无有不从。这些年来,也没少在老太傅面前给季师兄和昭平打掩护。
正因为昭平早早就有了心上人,他更加不能让昭平嫁给那北卫的暴君!
让谢玄元那暴君糟蹋他一个人就够了!
陆昭平说了半天,见自家皇兄今夜居然有些心不在焉,不由得拿陆长平开涮道:
“往日里我说什么皇兄都是听得津津有味的。怎么自打从北卫回来,皇兄的魂就像是被妖精给勾走了一样,时常发呆不说,连眼神也直勾勾的。”
说到这儿,昭平突然凑近陆长平的耳边,小声说道:
“皇兄,你该不会是有喜欢的人了吧?要是有喜欢的女郎,可一定要抓紧时间娶进宫来。太傅常说长幼有序,皇兄早日成婚,然后才能轮到我不是?”
陆陛下被妹妹这么一问,心头蓦地一颤。他刚才真的没有想什么心上人,他只是不知为何忽然想起了谢玄元而已……
就连这些日子发呆和做梦,也都是因为不自觉地想到了那个要狠心阉了他的北卫暴君。
他这哪里像是红鸾星动的样子?
陆长平心头默默纠结,可他这妹妹八卦得很,见他没有像往常那般斩钉截铁地否认,而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立刻开始不依不饶地纠缠起来:
“皇兄你别害羞,快告诉我你心里的是何人。才去了北卫三个月就变成了这般模样,你该不会是看上了个北卫人吧?”
陆陛下被缠得头痛,无奈地回道:“我也不知到底是不是喜欢。只是觉得他很特别,这才总是忍不住想起他来。可能……还是有点儿喜欢的吧。”
他在昭平面前没有用“朕”自称,说话也无比坦诚。
昭平听了这番话,好奇心立刻全都被勾起来了。她继续鼓励道:
“皇兄现在无法确定自己的心意不要紧,你同我说说那人长什么模样,秉性如何,兴许说着说着便能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喜欢她了!”
陆长平点点头,觉得妹妹说得在理。稍加思索之后缓缓描述道:
“他……瘦瘦高高的,个子同我差不多高,肤色很白,五官很精致。尤其是那双眼睛……颜色很特别,锐利又有神。”
“他嘴唇红红的,下巴尖尖的,脖子很细……嗯,腰也很细……总之就是长得很好看,很少见的那种好看。”
陆昭平听了自家皇兄这一通抽象的直男描述,再也忍不住吐槽的冲动。她“啪”地一声清脆击掌,然后笑眯眯地说道:
“皇兄,我好像猜到你说的这个人是谁了!”
陆陛下本就心虚,听闻此言吓得浑身一激灵,连忙问到:“是谁?”
“是那话本里头的蛇精!”
陆陛下听到这个一点儿也不靠谱的答案,忍不住哑然失笑,就连因操心战事而紧皱的眉宇也跟着舒展开来。
他拍拍昭平的脑袋,不满道:“亏我还这么认真地同你描述他的长相,结果你竟拿来开玩笑!”
他嘴上虽这么说,脸上却并无半分怒气。一想到昭平居然说谢玄元像蛇精娘娘,他就忍不住想笑。
昭平见皇兄不擅长描述外貌,生怕耳朵再受到虎狼之词的荼毒,连忙认怂服软道:
“皇兄,我错了。那你再同我说说,那人秉性如何?是否温柔贤淑、落落大方,担得起母仪天下的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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