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当着妹妹和妹夫的面拉拉扯扯了半天,谢玄元方才意识到自己现在什么都看不见。他最终放弃了挣扎,却猛地拉近了与陆贵妃的距离,毫不避讳地搂住陆贵妃细窄的腰身,故意抬高了声音警惕地问道:
“这女子当真是你妹妹?她究竟是你亲妹妹,还是你干妹妹?听闻有些女子勾引男子之前都是先和对方认个兄妹……然后再做那诸多苟且之事!”
陆昭平明显是被未来皇嫂这直白泼辣的性格给惊到了,她指指自己的脸又指指皇兄的脸,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她和她皇兄是双生子,长得又这般相像,除了瞎子谁还能怀疑他们是假兄妹!
陆陛下眼看着暴君和自家妹妹初次见面就要结下梁子,连忙出声打圆场:“你我相识这么久,自然知晓我绝非那种乱认妹妹的人。大家都是自家人,阿昭当然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一旁的陆昭平好半天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家皇兄这声“阿昭”是在叫谁。
从她记事起,就已经和皇兄一起被过继到宫中,宫中什么都讲究个规矩,因而皇兄就算与她亲近,也向来是叫她昭平。如今为了瞒住有孕在身的小嫂子,皇兄不仅自己“委曲求全”,竟连多年的称呼都改了,直接叫她“阿昭”了。
可即便如此,她那娇滴滴藏在雪白斗篷里的小嫂子也并不满意,只听对方用比寻常女子还要低沉一些的声音不满道:
“阿昭?叫得还真亲密。既然都是自家人,那为什么方才不让他们将话说完?我倒是想听听,你们家究竟是姓‘毕’,还是姓‘黄’?若是姓氏实在难听,将来孩子生下来就只能跟我的姓,你不能有丝毫异议。”
他这番话倒是颇动了些心思。
既不动声色地告诉了对方,自己已经和陆贵妃有了孩子,又能借此逼迫陆贵妃透露自己的真实姓名。
谁料到陆长平是铁了心不肯告诉他真名。即便听说孩子不跟自己姓,也只是垂下那双顾盼含情的桃花眸看了一眼他的肚子,然后用哄小孩的语气温柔道:
“没关系,我都可以的。孩子将来姓谢也不错,取起名字来方便许多。就叫他……‘谢主隆恩’如何?”
谢玄元听到陆贵妃给孩子起的这猎奇的四字名字,气得险些当场升天。全天下有哪个脑子正常的亲爹会给自己的孩子取这种名字!
然而暴君还没来得及揪住他的陆美人大发脾气,全程旁听了他们夫夫吵架的南楚长公主就急了。
自家皇兄是如何宠爱小嫂子的,她和季雨折都看在眼里,深知再这样下去,他们南楚未来的一国之君就要改姓谢了。
更让他们忧心的是,好巧不巧“谢”这姓氏还是邻国北卫的国姓。
陆家的大好江山如何能随了北卫暴君的姓?
季雨折不好开口,求助似地看看长公主。长公主坚定地朝他点点头,决定肩负起劝谏的使命,将自家皇兄从昏君这条歧路上拉回来。
陆昭平深知皇兄不是不明事理之人,因此决定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尽量给皇兄夫妻俩保留面子,委婉劝谏。
她稍微酝酿了一下感情,恳切地说道:“关于孩子将来到底跟谁姓,阿兄不如再和嫂子商量一下?毕竟我们家……家大业大、房产土地甚多,这……这家主之位,必须要有人来继承。”
说完意图,她又怕那脾气火爆的小嫂子心里不痛快,赶紧又临时编了些好话糊弄对方:
“我一见嫂子,便知嫂子秀外慧中、兰心蕙质、贤淑温良,和我阿兄是天造的一对,地设的一双。阿兄是家中独子,家资丰厚,房中既无丫鬟也无侍妾。嫂子过门之后,阿兄肯定独宠你一人,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簪钗首饰、锦缎香料,但凡是嫂子喜欢的肯定都是先紧着嫂子用……嫂子能否也替阿兄考虑一二,将来让你们的孩子随阿兄的姓呢?”
虽说陆昭平其实连皇兄怀里那小美人儿的样貌都未曾看真切,但她和陆陛下到底是同胞兄妹,就连给人灌迷魂汤的手法也是一脉相承。
一番甜言蜜语下来,还有哪个寻常女子好意思不给面子?
只可惜她面前的女装暴君当真不属于“寻常女子”的范畴。
谢玄元既不喜欢簪钗首饰,也不喜欢锦缎香料,甚至兰心蕙质、贤淑温良这样的褒奖听在他耳朵里都有一种微妙的嘲讽意味。
昭平的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之后,暴君彻底黑了脸。
他甩开陆贵妃的手,朝前走了几步,不甘示弱地对陆昭平说道:“你说你们家家大业大,我倒是很想知道究竟有多大?”
陆昭平不知自家嫂子的眼光究竟有多高,一时间哪里编得出来?
她一张芙蓉面涨得通红,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说不出具体的数字。总不能实话实说,告诉对方,这南楚全境都归他们陆家管吧?这样一来,她皇兄那边肯定是要露馅的!
暴君见她半天都答不上来,忍不住冷笑一声,觉得陆贵妃这妹妹有打肿脸充胖子之嫌。他不慌不忙地微微抬头,唇角笑意渐浓:“那若是我说,谢家富可敌国,且只有我这一个后人,也需要一个家主呢?”
作者有话要说:
凡尔赛现场:
小陆的妹妹:我们家……家大业大。需要一个继承人。
小谢:我们家富可敌国。更需要一个继承人。
其实小谢和小陆的儿子叫什么已经想好了(感谢基友@冰冰舟的热心帮助),只是随谁的姓始终是个问题……
感谢各位小天使一周的等待!今天去理发店了,时间不够就只攒出来这么多,明天试图日六~
第47章 胎动
暴君财大气粗,根本不将堂堂南楚长公主口中的那点儿“家产”放在眼里。在他将陆昭平怼到无言以对之后,四人之间终于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陆昭平悄悄偏过头,冲着自家皇兄一笑,然后伸手点点自己的脑袋,又指指暴君的脑袋,无声地关怀着自家嫂子的精神健康状况。
实话实说,她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在她皇兄面前还这般“自信”的女子了。
陆陛下叹了口气,幅度很小地朝昭平摇了摇头,然后顺着暴君的意思给对方捧场道:“阿昭,你嫂子说的没错,他家中确实富可敌国……”
陆昭平见自家皇兄脸上露出了宛如被京中贵妇包养的小白脸般的自豪神情,顿时痛心疾首:“阿兄,家中不缺银两,我这些日子也有节约开销!这个月明明还比上个月少做了十余条新裙子!”
然而对面的新嫂子就像是故意同她作对一般,闻言重新揽住了她皇兄的半边身子,颇为不屑地冷笑道:“十余条裙子算什么,我可是曾命人一口气给你阿兄做过几百条裙子。”
此言一出,对陆陛下私底下的女装爱好毫不知情的季尚书顿时惊得睁大了眼睛。
他偷偷看了一眼俊雅风流、气质舒朗的陛下,难以想象这样的神仙人物到底曾在这“民间泼妇”手中遭受了怎样一番磋磨。堂堂一国之君竟然“被迫”女装,个中的辛酸和屈辱一定绝非他这等凡夫俗子能够想象。
陆长平眼睁睁看着满腹诗书的季尚书欲言又止,看他的眼神由怜惜到敬佩,再由敬佩变成不忍直视……
小暴君不过是与人争风吃醋随口一说,可他从今往后上朝怕是无颜再面对满朝文武了。
昭平也被这话吓得不轻,她试图找自家皇兄求证:“阿兄……这是真的吗?”
当着谢玄元的面,陆陛下不敢否认。他无奈地点点头,又顺道拉过任性暴君的手好言相劝道:
“阿昭第一次听说这事,问上两句也不足为奇……我不是都说了,那么多套裙子挂在那里,就算一天多换几套,全穿一遍也要大半年。还不如改一改送给有需要的人。我知道你不缺那些银子,可银子就算再多,也不能这般浪费啊。”
陆贵妃的这番说教看似贤妻良母、精打细算,但听在昭云长公主和季尚书耳中简直是当众撒狗粮而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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