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风这般大,那油布怕是覆上不大一会儿就要被吹飞。
且就这风势,油布都不一定能成功覆上。
“不若我先匀出一些粮种来将苗催生出来,虽说不能弥补所有损失,但多少能少损失一点?”这大约是眼下最好的办法了。
还好手中就有不少的粮种,现催生一批也不费多少劲。
虽没听懂东河曦嘴里的催生具体是何意,但也不妨碍顾君谦不想答应这事,虽说他担心这场雨会影响收成,也同情百姓们,并且打算来年拨出一笔银钱捐献出去,但并未想过让小曦为此做甚。
且若是这场雨当真影响收成过甚,朝廷亦是会出钱粮及减免赋税的。
顾君谦准备摇头表示反对,东河曦就好似看出他内心所想一般先他一步开口,“我田地里的苗们怕是也活不了多少,还有小山头那边,那些药草怕是也得损失不少。我肯定得将这些补上,反正也是要做的,不过就是多一些,也不会累着我。”
顶多就是费些异能。
眼下正是草木丰盛的时节,木系能量还不就是费点时间吸收就有了。
顾君谦还未拒绝的话就被这一席话给噎了回去。
他忘记小曦亦是有不少田地了。
顾君谦道:“那你别累着自己。”
眼下他也只能说出这句话了。
东河曦轻笑出声,放下手中的书起身来到他身边将他身子转过来并拉开他双手,然后自己跨坐上去,双手一搂就圈住人脖子,一系列动作可谓是行云流水不带半点滞涩,显然两人相处之时他没少这般做,“放心吧长风哥,我也不是甚菩萨,不会累着自己的。”
他方才就是瞧着顾君谦的神色看出他的想法,这才说出那一席话来的。
当然,他也并非是胡乱找的理由。
他自家田地里的种子虽说比之卖给别人的要好着一些,但也没到能抵抗天灾的程度,这雨下下来,他家自然也是会有损失的,不过就是比旁人要轻着一些。
还有小山头那边,虽说天然地理位置,有些药材会受不到太多的雨水摧残,但也有一部分药草会在受损之内。
届时雨停,他肯定不会置之不管。
既然自家的也是做,不若就干脆多做一些,到时便就说是多育苗了一些。
别的人想要及时补种自是不能,谁也没这般未卜先知提前有富裕的苗来。能多那么几十株怕已是顶天了。
他不一样,有木系异能帮助,现催生也赶趟,可及时补种上不说,只要不再遇上这样的不可抗力,补种上的苗虽说晚了些日子,但也不会影响明年的收成。
当然,他也不可能凭一己之力将所有受损人家的田地都给弥补上,顶多也就是附近村子里人家一部分田地。
保证明年他们能有些收成,不至于坚持不到来年秋收。
将所有田地都补种上,先说现实不现实,他也没那般大的伟大奉献精神。
顾君谦便没再多说,届时有他与太子等人在一旁看着,再不会让小曦如早前那般忙活。
两人抱在一起温存了一会儿,“啪嚓”一声,紧接着轰隆轰隆震耳的雷声接连响起,期间还有闪电不时划破云层照亮阴暗的天空,风势更大了。
两人抬头看向外面,闪电落入眼里,震天的雷声刺破耳膜,震得房屋都好似在跟着颤动。
如此骇人的天象过了盏茶时间,接随着轰的一声,倾盆大雨终是从天空急坠而下,天空就好似被方才的闪电与雷声给弄出了一个大洞,连天的雨势是又大又急,落地不大一会儿便就在院里灌了一层雨水,更有水汽蒸腾而起,让人看不太远。
东河曦从顾君谦怀里下来,顾君谦起身去将敞开的书房门关上,旁的屋子里的门窗早已被下人们一一给关上了。
院子里的植物门遭了殃,先是被大风吹得叶子花瓣来了一场空中芭蕾,眼下又被这一场暴雨将仅剩的叶子花瓣也给打落跌进积聚的水里,就连脆弱的枝干也被急雨给打断倾覆在泥水地里。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院落里积聚的雨水已经有愈加升高的趋势,连廊下的水渠早就满溢了出来,里面喂养的鱼们随着上涨的水势到了更加广阔的天地里,尾巴摆动得不知多欢快。
两人对视一眼,东河曦眉眼弯弯拉了拉他的手,“不若趁着这会儿我去小屋里先温养一些种子出来?”
顾君谦被他笑得心软又无奈,心里酸软得厉害,“好,我陪你。”
“嗯。”
东河曦两人在这边尽己之力想要给这场雨受损的人家田地弥补一些损失,而在这场暴雨笼罩的土地上的庄稼人家里,早已是愁云惨淡,有那受不住的已经哭出声。
原还想着买了那东河小公子弄出的良种,明年的收成会更好,家里日子能更好过一些,也能叫家里孩子老人吃上几餐大白米饭,眼瞧着田地里的苗们长得比往年的都要好,欢喜还没在脸上多久,谁知就遇上这一场暴雨。
“呜呜呜,老天爷不长眼呐,就瞧不得我们庄稼人日子好过,这明年可咋过啊。”
如此哭诉同时在许多庄稼人家里响起。
***
与此同时,在大平县与安宁县之间的东河上,一艘结实的大船急急停在靠岸的地方,好几个身强力壮的船夫将两指粗的绳子从船上抛下来,再有人急急从放下在风中摇摇摆摆的悬梯上过到对岸去,寻了棵粗壮的大树就快速将绳子紧绕了几圈在上面,又扯了扯,确定绑结实了,这才又急急的回到船上。
“哥,我们还有多久到东河村?”船内,随着大风骤起,吹得大船在河上摇晃,齐冉惨白着一张脸被贴身侍候的小哥儿抱在怀里,防止他原就不好的身子再被这东摇西晃的给撞伤了。
船窗边,一身姿挺拔的身影矗立在那里,面向敞开的船窗看向外面被大风吹得水波荡漾的水面,听到后面虚弱的声音,转过身来,一张清俊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右脸更是被一道蜈蚣般的伤疤从太阳穴下方紧挨耳朵处破开,避开嘴唇,直至下巴正中,回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若是不遇上这场雨,再有不到半日的路程就该到了。”
说完,男子又转身看向窗外,对坐在床上,面色苍白无血色的齐冉没有半点关心之色。
齐冉身体本就没好,又因着自己身体原因心里一直不好受,还遇上这该死的天气,再看着自家兄长这冷冰冰没有表情的脸,再受不住的哭出声来,“呜呜,哥,你作何这般冷着脸对我,自打你从南蛮回来就没给过我们好脸色,我知道我们没问过你,还那般落井下石白眼狼的与顾家退婚不对,我已经后悔了,我也受到报应了,我是你亲弟弟,再不对,你也该对我有一点关心呐,我这已经很难受了。呜呜呜呜。”
齐冉边说边哭,哭得肝肠寸断,瘦弱的身体伏在抱住他的小哥儿怀里颤抖得不成样子。
叫人看一眼就心疼。
但这也只有抱住他的小哥儿心疼,船窗边站着的人身子动都没动一下,只冷冰冰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传过来,“这是你该得的。”
齐鸣策抬手摸了下脸上的伤疤,在心里补充道,也是我该得的。
他当初就不该因着弟哥儿的哭诉哀求去与长风说定亲的事,他就该反对到底。
他知晓自家弟哥儿被家人宠坏了,也知晓爹娘的那点心思,但他没受住家人的裹缠,还是去寻了长风说两家定亲的事,更甚至临去南蛮前还去寻了长风,希望他在他不在上京之时能代为多照顾一点自家弟哥儿。
他在南蛮拼死想要为家里挣一份功,且还因着两家将会是姻亲的关系受到将军的几分照顾,攒功的机会比得旁人来得更多,可等他受伤也攒了功回来休养听到的是什么?
他们竟是在长风因救弟哥儿受伤之后,不知感恩就算了,竟是落井下石白眼狼的选择退婚,且还不曾询问过他一句。
他们将他置于何地?
他与长风的关系虽不如柳哲三人,却也比旁人来得要更好。
他的家人可曾想过他们这般做,他日后要如何与长风相处?
此番作为又如何对得起长风的救护?
且他回来的这些时日,面对他的质问,他的家人甚至没有感觉到半分羞愧,只是后悔不该与顾家退亲,原因也不是旁的,不过是他们想攀上五皇子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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