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顺帝道:“快传。”
承贤快步出去,传召英国公。
英国公大步流星走了进来,就要跪下。
成顺帝连忙说:“陈爱卿平身,承贤,快给英国公看座。”
待英国公坐下以后,成顺帝问道:“陈爱卿是来给陆将军求情的?”
“非也。”英国公摇头,倒是把成顺帝弄愣了,转念一想英国公平素的确与陆景深并无交集,心下略感满意。
只见英国公锐利的视线直射哥舒御间,喝道:“老臣今日来,是要替老臣的外孙,向西厥讨个公道!”
“哥舒烨驰,意欲绑架昭王,取靖安侯之女而代之,将我大延堂堂嫡皇子置于何地?辱及我大延颜面,此为其一。”
“哥舒烨驰给昭王下毒药折磨羞辱,有损我大延国体,此为其二。”
“哥舒烨驰意欲绑架我大延嫡皇子,危及皇室根本,此为其三,条条皆是死罪!”
英国公慷慨激昂的声音听得哥舒御间冷汗直冒。
成顺帝忍不住道:“老国公,这哥舒烨驰已经死了。”
英国公道:“既如此,陆将军秉公执法,何罪之有?!”
姬晟眯起眼睛,强词夺理道:“老国公此言有失公允,西厥掳劫昭王如今都是一面之词,依儿臣所见,亦有可能,是昭王与哥舒烨驰互相勾结一同逃跑,失败之后,怕事情暴露才干脆杀了哥舒烨驰,来个死无对证。”
姬晟现在心情特别不好,哥舒烨驰的死,把他所有的计划都打乱了,而方雅怡那个贱女人也不知所踪,孩子也不知道生了没有,是男是女?
女孩倒罢了,要是男孩,这一步险棋,没能解决姬清,倒是显得不划算。
英国公气得跳脚骂道:“你放屁!简直一派胡言!”
陆景深瞥了姬晟一眼,可笑对方死到临头,还什么都不知道。
所有证据线索他都已经让陆一他们布置了下去,很快就会辗转到暗龙卫手里,暗龙卫是延国皇帝专属的暗卫,成顺帝不太相信臣下的举报,却很相信自己让暗龙卫查出来的事情。
如今只差一个契机,只要把广王妃送回去,就能来的契机。
只可惜广王妃刚刚经历生产身子太弱,至今仍未苏醒,而孩子因为早产两个月,也是太过脆弱,没办法见风,需再等两天。
他可以不顾及姬晟儿子的生死,但是清清救回来的小生命,却不能白救。
成顺帝疲惫的揉了揉眼眶,不耐道:“你们说的都不无道理,今日朕必定要给西厥一个交待,无论昭王是否被胁迫,如今与西厥人私逃是事实,陆爱卿杀害西厥大王子亦是事实,今判,昭王二十背杖,缓刑,陆将军五十背杖,即刻行刑。”
成顺帝想的很好,这些板子要不了陆景深的命,但却可以让他明白什么叫做天威难测,莫要再挑战天颜!
其实一开始就没西厥什么事,哥舒御间不予追究,稍作安抚便可。
甚至姬蓉的死也无所谓,但她死的方式不对,是陆景深在挑衅他的帝威,成顺帝如何能容忍?
“陛下,不可啊!”英国公连忙有话要说。
成顺帝摆手,道:“朕意已决,行刑。”
“且慢。”
“你敢抗旨?”成顺帝沉下脸。
陆景深继续道:“事情全由微臣一人而起,与昭王殿下无关,七十背杖应由臣一人承担。”
英国公急了,背杖可比大板厉害多了,全招呼在脊背上,脊柱打坏了人就完了,没人能挺过五十下。
“你确定要替昭王?”成顺帝犹豫起来,他只想给陆景深一个深刻的教训,但没想让陆景深死,若是陆景深死了,谁来替他守北疆的国门。
“臣确定,臣命中带煞,这点杖刑还要不了臣的命。”陆景深面色不改道。
成顺帝点头同意了,险些忘了陆景深不能拿常理推断。
姬晟转身问陆景深,“陆将军,本王有一事想请教,本王的王妃,上香途中被卷入其中,不知人现在何处?”
“广王妃刚生产完,气虚体弱,如今在医馆治疗,不日便能回广王府。”陆景深说完,有侍卫上前欲押缚。
陆景深却率先大步走出,姬晟这才反应过来忘了问是男是女。
勤政殿外,随着金吾卫高喝的数字,背杖狠狠落在陆景深身上,直到鲜血渐渐渗出,浸透了衣衫,最后变得皮开肉绽。
额头青筋暴起,几乎将一口银牙都咬碎了,陆景深也一声未吭。
行刑完毕,陆景深面色煞白,缓了一会儿方才缓缓起身,脚步挪动的时候,踉跄了一下,英国公赶紧上前扶住他。
陆景深一头冷汗的走回勤政殿,殿里充斥着血腥味,无端端令人产生了些许惧意。
陆景深道:“西厥之行迫在眉睫,为了不耽误公主和亲,臣恳请陛下允准,让郭闯将军代臣送嫁西厥。”
送亲使是怀安郡王,身份足后了,至于谁随行保护还真不是大问题,陆景深刚刚受过重刑,安抚一下未尝不可。
成顺帝想到这里道:“朕允了。”
看到成顺帝心意已定,此时广王等人还想进言,已经来不及了。
等回过神来,留给众人的只是一个血肉模糊的背影。
英国公扶着陆景深一路缓缓走到宫门口。
“将军,你这又是何苦!”
陆景深心里明了,道:“我斩杀西厥王子,逼死姬蓉,以后再无人敢打清清的主意,皇上总要借机出了这口恶气。”
英国公嗤笑一声,“皇帝性情就是如此,好比他明明看不惯老臣,可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老臣救了他的命,所以他只能礼遇老臣,哪怕他心底再不忿,也不能表现出来。”
想到陆景深做这些其实都是为了自己的外孙,他深深叹了口气,道:“将军,不如乘老臣的马车回府吧?”
陆景深这个样子肯定是无法骑马的,不过入宫之前他就已经猜到了结果,所以吩咐陆一准备了马车,陆景深抬眼扫过去,果然看见陆一驾着马车正等在宫门口。
“多谢外祖父,让陆一送我就行。”
英国公把陆景深送上马车,吩咐了一声好好照料将军,马车便驶走了。
回到将军府,孟一尝看到陆景深血肉模糊的后背,气得直骂娘。
陆景深回府之后,第一句话问道:“清清怎么样了?醒了吗?”
孟一尝没好气地道:“昭王没事,醒过来就好了,将军还是先顾一下自己吧,幸亏将军功力深厚,若是换做常人脊柱都裂了,哪里还能站着。”
好不容易都上好了药,陆景深又一屁股坐到了姬清床边。
午膳的时候,寿春忍不住道:“将军,奴才看着王爷,您也受伤了,去休息一会儿吧。”
“这样看着王爷,又不必做什么,就算是休息了。”
陆景深草草吃了两口,他如今受了伤,再没胃口也要吃,放下碗筷对寿春道:“这件事,谁也不准在王爷面前多嘴。”
……
姬清意识回笼时,只觉得自己头痛欲裂,浑身上下都痛,口干舌燥,手臂像有千斤重怎么抬不起来。
正当他努力想睁开眼睛找水喝的时候。
一片温软碰触在他的唇瓣上,然后轻柔的撬开,水渡了过来,
姬清眼睫一颤,微微睁开,便看到了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仿佛要把他吸进去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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