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清暗暗攥紧了拳头,心中明白这是成顺帝给自己的试探。
因为有陆景深的存在,他太特殊了。
他若选从军,那便是把陆景深绑在了自己身上,明晃晃的告诉成顺帝和所有人,他要踏上夺嫡之路;若是选个文职,便是庸庸碌碌当个闲散王爷。
成顺帝锐利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审视的意味。
……
回府的马车上,姬清有些疲惫的靠在陆景深的肩膀上,轻叹道:“赈灾的钱粮层层拨下去,到灾民手中的能有多少?”
陆景深讽刺一笑,“大前年是广王去的,江南遍野饿殍,广王不知如何粉饰太平,报喜不报忧,回朝之后一片歌功颂德,皇上特封了封号广,广施仁德之意。”
姬清蹙眉道:“这才仅仅时隔两年,水患便再次卷土重来,可见姬晟根本没做出任何防范措施。此次赈灾皇上定会照例派一名皇子去,你觉得是姬睿还是姬放?”
陆景深道:“贺文欣一事皇上觉得亏欠了岳王,若是周贤妃和岳王一派再努力争取一下,利用皇上的愧疚之心,岳王去的可能性比较大。”
姬清点点头,“如此也好,姬放不似姬睿那般狠戾不择手段,姬放胆子还不够大。”
“希望吧,他若不济事,遭殃的都是江南百姓。”陆景深显然并不看好姬放,但两相比较,确实比姬睿强,若是姬睿去,只怕会直接武力镇压,不服者斩。
姬清搂住陆景深的腰,把头埋在他胸口,闷闷地道:“你想我怎么选?”
太和殿的最后,成顺帝突然笑了,说不着急,让姬清回去慢慢想,然后就下朝了。
虽然什么都没说,却别有深意。
陆景深轻轻顺着姬清的背,温声道:“怎么选都随你,我永远站在你身边,无论前路为何,我都不会任你一人独往。”
姬清不再说话,他脑子里想过姬睿,想过姬放,甚至想过姬珩,这是他头一次正视这件事。
姬睿和姬放就不用说了,若是他们当了皇帝,第一个要除掉的,就是他和陆景深。
唯有姬珩,看来以后需要找姬珩商量一下,那个不靠谱的四哥,带着十一跑到温泉山庄逍遥去了。
陆景深又道:“陆七伤势颇重,暂时需要修养,陆十一被康王借走了,我让陆三和陆五跟着你。”
不出二人所料,翌日朝中传出消息,成顺帝任命岳王姬放为钦差,即刻启程,前往虔州赈灾。
姬放心情激动的到玉芙宫,与周贤妃细细商量了一日,户部加紧筹备物资,仅隔了一日,姬放便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
三日之后,姬妤如约来了,这一次,姬清是带着季榛榛一起见的姬妤。
姬清让姬妤躺在客房的床榻上,放下帘帐,季榛榛也在床上,准备给姬妤艾灸,姬清在外一边探脉,一边指导季榛榛。
季榛榛上床前忐忑地看向姬清,姬清揉了揉她的发顶,笑着道:“别担心,就照哥哥教你的那样做,穴位都记熟了吧?”
季榛榛点点头,“姬清哥哥,我都记得可熟了。”
姬妤看到真正治疗的事一个半大的孩子,整个人都懵了。
姬清解释道:“她是季正卿太医之女,季家仅剩的血脉。”
姬妤顿时释然了,季正卿太医的医术是极高的,之前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岔子,使德贵妃掉了孩子,惹来杀身之祸,但他治愈的病患比比皆是。
见姬妤再无疑虑,季榛榛的治疗就此展开。
由于季榛榛是第一次医人,整个治疗过程极为缓慢,但也正是因为第一次,季榛榛显得格外严肃认真。
“姬清哥哥,这个姨姨出了好多汗。”季榛榛收拾好东西说道。
“出汗是正常的,需要排除体内湿气。”姬清解释完之后,对姬妤道:“皇姐,以后隔一天来一次,坚持一个月就可见成效。”
姬清接过季榛榛手里的东西,笑道:“你做的很好,俨然是一个小神医了。”
季榛榛冁然一笑,道:“姬清哥哥,我以后也要当个跟你和爹爹,还有哥哥一样的医者。”
因为季榛榛从小熏陶,自从跟着姬清学医进步飞快,每隔三日一次的艾灸,后面季榛榛又熟练了两三次之后,今日开始已经不用姬清从旁指导。
等姬妤离开之后,姬清准备带季榛榛去书房练字。
他与陆景深不同,陆景深除了每日上朝还需要去军营,而姬清因为没有是指官职,上完朝就能直接回府了。
还没走到书房,就见陆刚脚步匆忙,神色凝重地走过来。
姬清心中一紧,第一反应是难道陆景深出了什么事?
就见陆刚沉声道:“王爷,英国公病危了。”
姬清愣住,外祖父身体那么硬朗,怎么会突然就病危了?
“快备马!”连季榛榛都顾不得,姬清慌慌张张地就往门外跑。
寿春抱着个箱子追了出来,跑得气喘吁吁,“王爷、王爷,您的药箱——”
姬清快马加鞭匆匆赶到了国公府。
国公府门大开着,太医如流水一样进进出出,但是都对英国公突如其来的病症束手无策。
“王爷,您来了。”一名退伍老兵迎了上来,姬清上次来的时候见过,此人就跟在外祖父身边伺候,只是叫不上来名字。
“外祖父怎么样了?”姬清翻身下马,脚步不停就往里面走。
“今日午膳之后,老爷说头晕想睡一会儿,下人们本来没在意,但都这个时辰了,却怎么也叫不醒,老奴斗胆,拿着老爷的帖子去找了太医,人来了一堆,但都一筹莫展。”
“带本王去看看。”
两人说话间,走进英国公的卧房。
英国公此刻面色苍白,昏迷不醒。
房间里还站着两三个太医正在争执讨论。
“依老夫看,国公大人应是中毒之症,应该放血解毒。”
“非也,你且看,国公府里里外外我们都查验过,并无有毒之物,冒然放血只怕会加速病情恶化。”
姬清快步到英国公的床榻前,翻开眼皮看了一下瞳孔的情况,然后手搭上腕脉,不由得皱起眉头,又附在老人口边闻了一下。
“王爷,怎么样了?”退伍老兵焦急不安地问道。
姬清蹙眉道:“症状像是中毒……”
前一个大夫得意道:“看看,老夫就说国公大人是中毒吧,应该赶紧放血。”
另一位大夫气道:“你个黄口小儿,信口胡言……”
话未说完,便被老兵打断,“大胆!敢对昭王殿下无理。”
两名太医顿时一惊,连忙跪地一拜,道:“微臣拜见昭王殿下,不是微臣等不愿意治,老国公毕竟年纪大了,中毒又无确切证据……”
英国公这种情况太少见,这帮大夫许是怕诊断错,砸了自己招牌,都不敢贸然出手。
姬清摆摆手,道:“虽然是中毒,但是放血不行,此毒明显不溶于血液。”
“取一个盆来。”
姬清拿出针灸包,开始为英国公施针,汗珠一滴一滴顺着他的鬓角、鼻尖淌下来。
众人都屏住呼吸,静静的看着姬清手法娴熟的施针。
两名太医纷纷叹为观止。
半晌,姬清扶起英国公,只见老人哇的一下子吐在盆里。
姬清松了一口气,扶着英国公躺下,又诊了诊脉,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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