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一个试试。”沈青越从姜竹背上跳下来,跑到树下踮脚摘梨。
没够着。
他跳了一下抓住了树叶,树叶被拽掉了,树枝带着梨晃了晃又弹回去。
姜竹走过来,伸手,踮脚,抓到了。
沈青越:“……”
他看看姜竹,“你是不是胳膊比我长?”
姜竹:“?”
沈青越过来和他比了比,结果是姜竹比他高一点儿了。
沈青越:“……?”
姜竹:“……?”
姜竹忍不住又看梨树一眼,去年他还用爬树来着。
今年好像确实长高了。
沈青越说过很多次他长高了他都没多大感觉,这会儿才忽然意识到他竟然长高了这么多。
沈青越从他手里拿走梨,在姜竹衣服上蹭了蹭。
姜竹:“要啃皮。”
沈青越咬一口,“我去……好酸……”
他勉强了两口,只啃了个皮就吃不下去了。
没长熟的梨吃起来还有点儿木木的口感。
沈青越看看四周,哪儿也不适合扔垃圾,直接把梨怼姜竹嘴里。
姜竹咬了一口,也被酸得一激灵,然后赶紧快速啃,在酸味儿弥漫开前咽下去,抓紧把梨核扔远点。
沈青越:“今年梨长熟了我跟你一起来摘。”
“嗯。”姜竹抹抹嘴,还是酸,快步跑去酱酱旁边从包里拿水喝。
沈青越哈哈笑:“酸你还吃!”
姜竹连灌了好几口水才把酸味压下去:“可以吃了,就是酸。”
第152章 采风(二更)
在自家山上玩了几天, 沈青越提议去码头看看。
趁着天气还暖和,他想去给下本故事取材。
既然要画探案的故事, 总要有素材才行。
故事可以自己编,不过场景、道具、服装等等,写实一点儿才能更有代入感。
村子他很熟。
集市、镇上和县城他大概也能画出来,具体想画什么场景可以再去取材,码头他去得少,不太熟, 而码头又集中着南来北往的客商船只,兴许还能给他的故事提供灵感。
轻装上阵,骑着酱酱去比酱酱拉车的速度快多了。
他们俩早上吃过饭出门,到了码头竟然也不算太晚。
宝峰县在整个镇南郡算不上什么大县, 和池远舟接触多了,从他的语气大概能判断, 宝峰县在全郡大概排在中游。
不过码头还挺热闹的, 有一条街的商铺, 有一百多米的停泊码头。
岸边渔船、货船、客船都有, 大船小船, 还有在江上过往的船只。
岸边有不少卖吃食的铺子, 有酒楼, 有茶厮, 也有露天的简易茶铺, 几块儿木板, 一排竹子, 就算墙壁了,店家在土灶上烧水沏茶做简单的饭食,等活儿的人坐在小屋内外, 看着码头过往的船只。
船商们则到好一点儿的茶馆、饭馆吃饭休息。
像马五那样的大户船商,则住在更高档的客栈里,有伙计替他看管货物船只。
秋季的茶市已经到了尾声,而秋收正忙碌,码头干活儿的人不算太多。
很多船停在岸边等装货卸货,但干活的人手显然不太够,和之前送药材来时对比,看上去还挺冷清。
沈青越和姜竹牵着骡子在码头遛了两圈,还找了个人少的地方,让姜竹帮他遮着,拍了几张码头的照片当参考。
他瞧见有人提着一兜子活蹦乱跳的鱼进了一个茶馆后厨,肚子也饿了:“咱们去吃点儿东西。”
姜竹想带他去马五住那家客栈或旁边的酒楼,他在那儿吃过饭,觉得那儿做得还挺好吃的。
沈青越:“咱们就在这儿吃吧。”
他听见有几个外地的小船商凑在里面闲扯呢。
姜竹把骡子拴到外面的停马柱上,和沈青越进来找了个角落坐。
茶馆是个能听八卦的地方。
特别是这些既不能离开自己的船太久太远,又苦于找不到干活儿的想忙都忙不起小船商。
反正着急也没有用。
东西少,或者东西轻,他们还能试试自己搬,东西沉根本一点儿辙没有。
等吧。
边看船边等。
能等到人,就装货卸货,等不来,就继续等。
他们无事可干,就靠着闲扯打发时间。
姜竹他们饭菜还没点呢,就听到一个瓷器商在抱怨:“哐当就给我摔地上了,我那是瓷器呀,让他们小心点小心点,连箱瓷器都搬不动,搬不动就不要干嘛!找活儿时候我说他瘦,没力气,非说什么是有劲的瘦,搬得动,五箱子给我弄掉两箱子,我可怜他逃难过来没生计,他也不能骗我呀!我这跑一趟才赚多少钱,差点儿全给我赔进去。”
“那你给钱了吗?”
“给什么给?我没叫他赔我就不错了!”瓷器商愤愤不平,“要不是我稻草包得厚,他就该给我赔钱了!”
伙计跑来问:“二位您要点儿什么?”
沈青越:“我瞧见你们好像刚买了鱼?”
伙计:“刚刚收到几条草鱼,咱们店鱼都是现杀现做的。”
沈青越:“草鱼啊……有烤鱼吗?”
伙计愣了愣:“烤鱼?抱歉没有,咱们主要卖鱼片、鱼丸、鱼肉粥,鱼汤面、鱼汤饼、青菜面之类的,小菜也有咸水豆子,豆干,肉干,咸鸭蛋。”
沈青越:“那要鱼汤面吧,能加鱼丸吗?”
伙计:“可以!”
姜竹:“我要鱼肉粥,再来两张饼。”
等饭菜时,沈青越竖着耳朵听那几个船商的抱怨,大概弄懂了是怎么回事。
本地的农户都在家秋收,码头缺人手,现在还留在码头干活的都是没地没庄稼的人。有渔民,有闲汉,也有专门就是做苦力营生的,但大多还是平时找不到什么活儿的难民。
庄稼汉们干活儿虽然不如专门做苦力营生的会使巧劲儿,但他们普遍都有劲儿,装卸运输,不在话下。
难民们就不一样了。
他们什么出身都有,好些人从前家境还不错,根本就没干过力气活。
扛不动搬不动耽误事,这些船商不爱用。
有些实在等不及的才愿意找他们干活。
除了被摔了两箱子瓷器的瓷器商,也有其他人大吐苦水,更有宁肯等上三五天都不愿意用那些一看就不是干活的料的难民的。
沈青越吃着热腾腾的鱼汤面,看向不远处坐在露天茶铺外面等活儿发呆的一群人,有点儿食不下咽。
如果他没遇到姜竹,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境遇。
姜竹:“我过去给他们点儿饭菜茶水吧。”
一旁的船商听见了,朝他们道:“你们别觉得我们冷血,最可怜不在这儿,他们都是不愿意去开荒做佃户又没别的手段赚钱,才来这儿干活呢。”
沈青越没说什么。
他当然知道邻国真正最穷苦的人连逃到大虞来的机会都没有。
只隔江接壤的地方倒还好,远些的地方,普通百姓哪坐得起船?
真正的有钱人就是逃到了大虞,也能置办得起家宅产业,两国的金银又不是不通用的。
但沦落到码头来找活儿干的,不管从前有钱没钱,现在肯定是没钱的。
至于不愿意做佃户这事……
换成他,他也不想做。
只要还有别的谋生手段,谁想去给别人干活呢?
难民去当佃户和姜家村村民在山上租田可不一样,村民们只是普通的租用关系,无关户籍。
但无家可归,又没钱吃饭的难民,至少是要做好几年长工的,有些说不定还得签卖身契变贱籍,要不然那些大户人家哪会愿意提前掏钱给他们吃饭。
就这样,也不是人人都能去开荒的。
一家子至少得干活的比吃饭的多才行,家里老的小的拖累太多,做佃户人家都不愿意要呢。
姜竹过去要了一筐的干粮。
不拘馒头还是饼子,有什么算什么,店里现有的拿过去给他们挨个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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