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冠灼引着乌西亚下了马车,踏入东市。
一时间,热闹喧扰之声扑面而来。
少了马车车厢阻隔,显得格外鲜活。
街道两侧是贩卖东西的小贩,再远一些的地方,有着各式各样的商铺。
乌西亚的眼睛都瞪大了,转头看向季冠灼:“哇,季,沧月和乌鲁图果然不一样。”
乌鲁图可没有这么热闹的街市,也没有这么多满脸挂着笑意的百姓。
走在街上,两侧的小贩便来招呼他们:“今日新摘的遂果,吃了万般顺遂嘿,不来一点吗?”
“千层饼,刚出炉的千层饼,先尝后买。”说着,还硬塞了一小块进乌西亚手里,“来,客官,尝一小块,可暄着呢。”
乌西亚将饼塞入嘴里,发出一串赞美。
季冠灼尽职尽责地替他翻译着,还在乌西亚的要求下,买了一大块千层饼给她。
小贩听出乌西亚不是扶京本地人,甚至还又送了他们一小块。
除却这种沿着街道摆摊的小贩外,还有本就在东市有门面的店铺,季冠灼也带着乌西亚一一走过。
其实如果不是精通这段时期的历史,季冠灼也很难想象,沧月会那么快就恢复它本该有的活力。
而这一切,都该归功于师梦平和师从烨的努力。
他们走得越深,乌西亚便越加惊喜。
琳琅满目的商品让他对整个沧月都生出一种好感。
“来之前,使臣跟我说的沧月和现在完全不一样。”他手里拿着一个拨浪鼓,“使臣前几年来过沧月一次,他说沧月刚刚经历过战乱,天地都存在创口,百姓也没那么富足。”
“可我看着,沧月比我们乌鲁图也差不到哪里去。”
乌鲁图虽然国土面积比较小,但土地丰厚,盛产各类矿产。
以此同周边各国交易,自然过得不会太贫困。
季冠灼微微笑着道:“使臣或许并没有骗你,先前的沧月,也的确是这般模样。”
“只不过,我们沧月有着很好的皇帝。比如先帝,比如如今的圣上。他们重开科举,推广良策,重视百姓。自己以身作则,勤勉朝政,兢兢业业,才有今日沧月之景。”
他已经很久没有吹过的师从烨彩虹屁。
离师从烨太近,眼前人便不再是纸上碑上寥寥几个字。
更多的成为和他相处时的每一个习惯。他承认,或许师从烨并不算一个完美的帝王。
但总该也是明君,而不是旁人口中的“暴君”。
夸起师从烨来,季冠灼一时间倒真的算是口若悬河。
先前翻译之时还需得偶尔思索一下要如何措辞,如今却是滔滔不绝。
乌西亚听完他一长串的溢美之词,半晌才歪着头思索道:“季,你这么夸天汗,是因为你喜欢他吗?”
“我说呢,你为何不肯跟我回乌鲁图。”
过于直白的话打断季冠灼滔滔不绝的夸张。
两片红云迅速爬上白皙的面颊,季冠灼结结巴巴地道:“才……才不是……”
下一刻,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略显亲昵地呼唤着季冠灼的小字:“泽明?你们在说什么?”
季冠灼抬头,很是意外地对上师从烨的目光。
他张嘴结舌半天,一张脸迅速爆红,好像都能烫熟鸡蛋。
他不知师从烨在那里站了多久,又听到多少。
甚至下意识忽略师从烨听不懂乌鲁图语的事实。
当着师从烨的面被这么问,实在是太羞耻了。
第79章 怯懦
师从烨瞧见他脸色陡然便红, 目光不由得沉了沉。
他不太相信季冠灼和乌西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对彼此生出太浓烈的好感。
但危机感也就此拢在师从烨的心底,像是驱散不去的阴云。
他往前走了两步,今日衣衫恰巧与季冠灼穿的相似。
烟青的衣摆上用金线绣着松纹, 缀着些许墨字,像是一个普通又寻常的书生。
少了几分距离感:“在说什么?”
季冠灼瞒下先前的夸赞和乌西亚问他的那一句,只道:“他说沧月很好,也明白了为何我不愿跟他回乌鲁图。”
他说得很含混,明显吞了几句话。
师从烨脸上神情不变, 心中却生出要找大鸿胪学一学乌鲁图语的想法。
他总觉得,他的丞相有什么在瞒着他。
原本的三人行变成了四人行。
师从烨身份尊贵, 季冠灼只能跟在他身侧。
好在乌西亚好似不在意这些, 反而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时不时还要跟使臣说点什么。
使臣满脸无奈,却因着乌西亚的身份不好责怪,只能假装无事发生。
静默似乎形成一个遮罩,把他们两个同其他人隔开。
季冠灼抬头看着师从烨, 忍不住道:“少爷为何会来此处?”
他仰着脸,白雪一般的面容仍旧浮着一层粉。
有天光落入他的眼中,显得他一双眸子越发明亮,好似能在其中看到师从烨的倒影。
“叫我的字。”师从烨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说道。
季冠灼的呼吸陡然一收。
他知道师从烨的字, “向阳”。
那也是师从烨曾经的老师, 褚瑜给师从烨留下的最后的礼物。
他的吐气都变得幽微, 目光也微微收敛,不敢跟师从烨对视:“这, 是不是有些不大合适?”
直呼皇上名讳,听起来有些逾矩的亲昵。
“如果没有末帝做得那些孽, 我也只会是一个普通人。”
他或许会同季冠灼一样,走上科举之路,成为前朝的一个小官。
整日里为着温饱而奔波,有时会向皇上提出一些他觉得有利于臣民的政策。
“你不必把我看得太尊贵。”
这样的距离,实在太远,远得让师从烨难以忍受。
季冠灼抿唇,半晌才哑声道:“向阳,你为什么要来?”
只是两个字,师从烨的眸光却变得深邃许多。
半晌,他道:“我也许久没有看过扶京城中之景了,正巧今日之事不算繁忙,便打算出来看一看。”
“泽明不欢迎我吗?”
季冠灼觉得自己好像落入一些微妙的试探里。
他往后退一步,离师从烨远了一些,脱离那种微妙而又复杂的情境。
“向阳这是说得哪里的话?”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带着些许微茫的不确定,“既然你有心与我们同行,那便一起吧。”
乌西亚也感受到了季冠灼和师从烨之间微妙的感觉,他一双漆黑的眸子滴溜溜地转了转,往前一步拉住季冠灼的衣袖。
“季,我看到前面有卖捏糖人的,陪我去!”他热情地好似一只小狗,尾巴几乎甩成一朵花,不由分说地拉着季冠灼前行。
将隐秘的只存在于季冠灼和师从烨之间的牢笼不由分说地打破。
季冠灼被强行拉走前,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师从烨。
师从烨脸上神色陡然阴沉许多,沉冷的目光落在乌西亚握着他衣袖的手上。
但乌西亚的速度太快,他只能匆匆收回目光,跟着乌西亚来到卖面人的摊子上。
那捏糖人的老伯手极巧,摊子上摆了十来个面人,看起来模样精致,惟妙惟肖。
乌西亚拉着季冠灼的衣袖,晃荡着道:“季,我要这个!”
季冠灼笑着问过老伯价格,替乌西亚付了银子。
乌西亚跟他凑在一块,静静地看老伯捏面人。
斜刺横过来一只手,衣袖上也用金线绣着松纹。
季冠灼和乌西亚齐刷刷偏头看过去,便见师从烨在老伯面前放下一块碎银子。
“劳烦您再捏一个。”
老伯把银子收起,笑眯眯地说道:“好嘞。”
他的手格外灵活,将一团团面团与各种粉末混色,而后熟练地掐泥压印。
第一个面人,正是乌西亚的模样,看起来小巧精致。
乌西亚高高兴兴地接过面人,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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