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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根攻略(3)

作者:殿前欢 时间:2017-12-04 19:25:36 标签:虐文 虐恋情深

  “然后又报阮侬的住址是我家废宅,等人家来上钩?”
  “嗯嗯嗯,话说少卿你真是我的知己。”
  “那你为什么让我来这里等着!”李延一下跳将起来,狂犬情绪彻底发作:“为什么不干脆拿你家阮侬作饵,反正他又不是你亲生的!”
  宝公子立刻正气凛然回他:“妇孺,还有长得好看的男人,都是应该保护的,不能拿来冒险!”
  “我三者都不是,所以活该拿来冒险??!!”
  宝公子咳嗽一声,被他嗓子呛到,开始扭手指:“那个……拿别人作饵,别人会生气的。”
  “我难道就不会生气!”
  这下宝公子不做声了。
  过一会开始转移话题:“我觉得这次来的不像正主。”
  李延不响,当没听见,望天。
  “如果是正主,按照他的武功,直接进去就劈了你脑袋取了你浆子,干吗还要敲门,咚咚咚这么大声。”
  李延就开始冷汗如瀑,忍不住搭话:“那照你的意思,如果这位是正主,我就已经被劈了脑袋取了浆子?”
  “嗯。”那厢宝公子郑重点头:“我没想到他武艺轻功这么好。”
  李延已经气得风中乱颤,忍不住又问了句:“那他不是正主他来干什么?”
  “不告诉你,你长得又不好看!”
  这一下李少卿就只差吐血,连忙找了面墙来扶。
  “明天我们一起去侯府,禀报上司的时候我顺便告诉你。”
  “我不去!我不要顺便知道,我有节操的!”
  “可是……”那宝公子又开始扭手指:“你不去他就不见我,也不来大理寺办公。你爹是尚书,他肯定见你,我就跟着你别进府去!”
  “不去!阮宝玉你听着,老子今天起跟你绝交,要是再听你差遣,就是你生的!”
  李少卿的这句回绝酷毙,人也昂头,迎夜风飒爽拂袖而去。
  半路上就只剩了阮宝玉,站在那里,先哦了一声,然后才蹙眉:“也真是,你能不能换个别的誓发,每次都这个,我又不是壮士,哪生得出你这么大的儿子。”
  第二日午后,锦衣侯府门前。
  李延通报:“请管家禀侯爷一声,大理寺李延求见,有公事需要禀报。”
  管家进门,过一会回转,说了声:“李少卿请。”
  李少卿自然是进了门,后面的阮少卿也立刻跟上,很标准地别进了门去。
  帛锦在偏厅,里面光线偏暗,燃着浅淡的香。
  为了御寒,厅里的木椅都铺了狐皮,帛锦如今就坐在一张纯白的狐皮上,左手撑头,眼底空空,就只有那么一点意兴阑珊。
  “阮少卿找我何事?”
  等了片刻他开口,语气也是,什么感情都不带,只有那么一点意兴阑珊。
  阮宝玉立刻就绽开了他宝光璀璨的笑:“侯爷真是睿智,知道是属下要见侯爷。”
  说完又加一句:“我眼神不好侯爷是知道的,所以……要近点禀报,侯爷不介意吧?”
  帛锦没发话。
  宝公子就立刻上前一步,几乎脸贴脸,开始向上司汇报案情。
  几句话就能说清的事,他说了大半天还没说明白,中间更是废话无数。
  “侯爷你眼睛真好看!”
  “侯爷你手指真长!”
  “侯爷你手怎么啦?怎么受的伤,这么好看的手要当心!”
  ……
  这期间帛锦一直毫无反应,到最后只是一句:“你说来的不是正主,那是什么人?”
  “我觉得他是来触动机关的人。”
  “什么叫触动机关?”
  “就是知道有诈,特地以身犯险,将我们的陷阱触动,提醒正主不要中了圈套。”
  这一句让帛锦有了三分敬意。
  李延这时终于开了口:“提醒他难道不会传消息,以身犯险?你以为个个都跟你似的这么傻?!”
  阮宝玉不说话,居然不挤兑不回嘴,只是看着帛锦,两人四目对视,完全忽视他的存在。
  帛锦眼底略动,正想开口,却看到管家进了厅门,正低头奏禀:“侯爷,圣上宣见。”
  “现在?”
  “是。”
  帛锦低头。
  从这一低头,宝公子看出了不情愿。
  “那好,你准备轿子。”过一会帛锦发声,站起身来。
  宝公子立刻跟在他身后,从偏厅出来一直跟着,还学他走路姿势,只差踩到他脚后跟。
  快到大门的时候帛锦终于忍不住,霍然转身看他。
  宝公子立刻绽开他宝光璀璨的一笑,道:“我不是有意要跟着侯爷,实在是侯爷身形太过好看,完全是情不自禁!”
  从侯府到皇宫,路程不长,大约只要一盏茶功夫。
  跨进大殿朱门的时候帛锦吸了口气。
  年轻的圣上正负手候他,见他进门嘴角上挑,微微一笑。
  帛锦下跪:“微臣参见圣上。”
  圣上那个笑意扩大,很亲热地上前,扶他起身,看他看了一会,这才轻声:“他回来了,就在京城。”
  “谁?”
  “他。”这一声言辞肯定而且意味非常。
  帛锦垂下了头。
  “听说那个少年脑仁案有了进展,你们那位新少卿好像设了个局,虽然没捉住人,但把人伤了,就伤在右腰。”过一会圣上又道,为了示范,将手在帛锦腰眼重重一拍:“就是这里,右腰!”

  第五章

  “大夫,给这么好看的病人出诊,你居然还忍心收二十两!”
  听到大夫最后的出诊数目,宝公子一如既往发出一声惨叫。
  大夫就有点想哭:“少卿,阮大人,这里面有您一月要用的药材,通血明目样样名贵,收您二十两,我真的是赔本,您……”
  “十九两。”阮宝玉斩钉截铁:“大夫,给我留下一两吃饭,可怜我拖家带口开销大.”
  大夫是个老先生,闻言只好举手投降:“十九两,阮大人,全听你的。”
  阮宝玉立刻咧嘴,露出他宝光璀璨的一笑:“先生真是好人,既然是好人,就再帮我个忙如何?”
  大夫立刻后退一步:“真的不能再便宜了阮大人,我……”
  “不是便宜,再便宜你就蚀大本,还咋混对不?”
  大夫连连点头。
  宝公子于是立起身来,笑眯眯:“我只是想请先生看看,如果有人是这样走路,会不会有什么不对?”
  说完他便举步,步态完全变了,沉静无声,就和今日帛锦的一模一样。
  在侯府时他跟着帛锦,从偏厅跟到大门,学了一路,学的有了起码九成象,这会子也一点没忘。
  大夫蹙眉,去摸山羊胡,让他再走一遍。
  宝公子于是再走一遍。
  “这人腰上有伤,如果真是这么走路,肯定是腰上有伤,虽然极力隐忍,但还是不自然,是在让着疼。”
  过一会大夫道,斩钉截铁。
  大理寺偏厅,茶气袅袅,茗香四溢。
  “第四十七遍了。”李延站立,头枕红柱,依稀嘟哝。
  “什么?”宝公子大梦方醒。
  “我说你不灌茶,情感充沛地点这些脏银,已经第四十七遍了。”
  “是吗?”阮少卿手捏着银袋抬头,困惑望望天色道,“这确实不像我的速度……”
  李延横眼,鼻喷不屑地“哼”了声。
  阮少卿低头,拿着银袋继续点银子。
  “宝公子,我必须提醒你,我们已经打草惊蛇了。如今我们必须想到的是,犯人已经不会用以往的方式得到脑仁的话,那他会采取什么方式继续呢?”
  “李延,我们的上司他是怎样的人?”
  “你到底有没有想这个案子!”
  “怎样的?”宝公子仰脸,姿态□。
  李延终于愿意无私奉献给宝公子一点灵光,坐下与阮宝玉平视,“你听着,侯爷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哦?”
  “侯爷和皇上的关系也非比寻常……”
  ……
  “你是说侯爷和那个炼丹的方士要好?皇上最后棒打鸳鸯?”
  “这只是谣言,不能全信的。”李延为难地整整官帽,咬文嚼字。
  “那个方士很好看吗?比我还好看?值得侯爷这样!”宝公子瞪眼,杀气腾腾!
  李延脸如受重击,铁青着迟迟不发一声。
  “李延,你去寻个牙婆来。”
  李延拢眉,当即会意。罪犯不愿再涉险,可那药方成功在望,怎会轻易放弃?现下最快且最有效的途径很可能是——正常买卖人口。
  “你早就想到了,是吧?”李延眯眼,猜测阮宝玉拖延的理由,“你方才不会是想办法,再不动声色地拖我入局?”
  阮宝玉摇手,撩起官袍就向门外走,“为了补偿你,这次我当饵就是。”
  “外头快下雨了,你做什么去?”李延见状心疑。
  “向上司申请补贴去。”宝公子果毅作答,头也不回。
  “少卿大人,如果我再劝你一句——”
  “你就是我生的!”
  寒雨零星,天地之间尽是灰蒙。
  帛锦在书房看书,却见下人拎一巨大木牌,步履匆匆经过门外回廊。
  牌上朱赤大字赫然写着:府内新进恶犬看院,如有擅入者后果自负。
  帛锦讪笑,随口问这是做什么用。
  “管家说阮少卿站在门对面,神色极其恐怖,挂上这牌子,防范不测。”下人如实禀报。
  帛锦听后沉思。
  侯府门外三丈半,宝公子眼盯铁门,双手僵垂在身侧,与门持续对峙着。
  骤然,大门洞开,帛锦独自一人缓缓从里走出。
  “阮少卿,找我有事?”言语如空中浮云,悠悠飘荡。
  宝公子伫立那厢,知趣地报以一笑,倏地张开双臂,拔腿拼命地冲了过来;帛锦愣呆,瞳仁冷绝地一缩,人没回神身体却做了反应,随手将宝公子扔了出去。
  宝公子横飞射出,撞到对街的矮墙,才收住势头,四脚朝天闷声落地。
  泥花带雨,四下溅开。
  “你……没事吧?”帛锦微讶眯眼,没想到自己对这人的排斥如此大。
  雨洼里,阮少卿边暗咒自己迟钝没吃上豆腐,边费力起身。官服拖泥带水已经湿透,他脸上却无半点狼狈的神情;只见他恢复神采,擦干嘴角的血丝,戴正顶上乌纱,恭恭敬敬地向帛锦礼,“侯爷,下官要回大理寺办案去了。”
  帛锦沉默须臾,负手冷冷一笑,“那,不送了。”
  宝公子领命,豪爽地迈开几步,又回过头,不忘那宝光璀璨地一笑,“侯爷,你必须承认我方才的样子,确实神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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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爷气力真不小,左膝盖被撞得快没知觉了。
  宝公子深深吸气。
  迎迎小风,淋淋小雨,都是风雅之举。
  可先前李延的话,一直让宝公子有点不自在。
  帛为国姓。
  帛锦侯爷是先帝武皇的亲孙子,当今圣上的亲侄子,齐王唯一的儿子。
  齐王原本才是先帝钦定的太子,可惜他福太浅。
  浅到枉死荒野,死时双眼被挖,脸上只剩两只滴黑血的窟窿,浅到没命等到当皇帝,浅到没等到自己孩子降世,听他一声啼哭。
  王妃得到此噩耗后,情绪失控,导致早产;分娩三天后,终于香消玉损,也跟着去了。
  嗷嗷待哺的孤儿,送进后宫,由皇后——孩子的皇祖母亲自照看;同一日,与齐王一样同为嫡子的十三皇子帛泠,册立为太子。
  日月如梭,帛锦长大,聪明灵气,极讨先皇欢心,好几次欲将皇位越过自己儿子,直接改传皇孙。此举,当然遭内阁大臣不满,他们连连上书,祖宗规矩万万不能逾越的。
  谁知这一时兴起,也埋了祸根。
  先皇驾崩,新帝即位。让皇帝最不舒服的就是这个侄儿。
  那时候满朝风雨,百官们都在等候意料中的一场杀戮。
  可是最终,什么也没发生。
  帛锦只是由王降为侯,理由很简单:与宫廷方士沈落关系暧昧,品行不端。
  沈落被逐出皇宫,帛锦也被软禁了好几个月;皇帝棒打鸳鸯,两人天各一方;不过之后倒是风平浪静,帛锦倍受圣上恩眷,华宅美人受赏无算。
  天地依旧灰浊一片,只是雨好似大些了,宝公子抬头望天,自言自语,“侯爷,你为什么不能给我抱上一抱?我要开始查案了,本来也不想牵连这么好看的你。可是十八条人命,到底不能让他们枉死啊。”
  三日后。
  雨时落时歇地下了好几天,天是一天比一天阴冷。
  天气不佳,烟花地的生意倒没因此清淡,照样是艳歌频频,媚香袅绕。
  绘香院是个中楚翘,自然更是人声鼎沸。
  浮华流金之地,却也难免有阴暗角落。
  后门柴房,就是一个阴暗所在,里面潮湿阴冷,被送到这里的,一向就不会是什么走红交运的主。
  今天一早就有人被送了来。
  一只眼上满是血污,看样子还被打断一只手一条腿,只剩了半口气,这送来的根本就已经不像是个人。
  院里做粗活的阿大上来瞟了一眼,立刻有些稀奇:“这是谁?没见过。是新人?新人怎么就被折磨成这样?
  陪来的老鸨立刻就横他一眼:“不许问!反正这个人咱不要,谁买就拿去。”
  “瞎了眼断手断脚的小倌,有谁会买?莫非是疯了来买一个废人?”
  “不许问!说过不许问!”那老鸨恶狠狠甩下一句,过一会又回头:“还有,这位……小哥有任何话,你都听他的,不许问为什么,要是敢违逆一句仔细你的狗皮!”
  阿大因此就迎来了他一桩苦笑不得的差事。
  卖一个废人小倌,居然还要卖十两。
  消息放出去三天,终于有人来买。
  他走进柴房,那位小哥头一句就问:“买我的爷长啥样?”
  “胖胖的没头发,很福相!”
  “不卖!我只卖给好看的二十五岁左右的穿素色衣服和你差不多高的爷。”
  阿大就有点想哭。
  “还有,你去给我弄点吃的,瑞芳斋的兔腿,再加三两白干,兔腿要热的,凉了我不吃。”
  阿大就更想哭了,扁嘴:“你确定你被打残了?为什么你中气这么足,比我还能吃!!”
  “再多问一句,小心你的狗皮!”屋里飞出一块干柴:“还有,去跟妈妈说,我要补妆,我的妆都花了!”
  阿大扁嘴,仔细他的狗皮,没再敢问,只好上街替这位去买兔腿。
  “好看的二十五岁左右的穿素色衣服和我差不多高的爷,会来买你?我呸!”一路上他愤愤:“做梦吧你就!”
  梦,不仅能做而且有的时候还能成真。
  是夜,绘香院有人来敲后门,居然是位爷,穿一件浅蓝棉袍,二十五岁左右,长得眉目清秀。
  “据说你们这里有很灵气的小倌卖,十两是吗?”那人轻声。
  阿大的眼珠子已经爆了出来,有点口吃回他:“那个……那个,人是已经被打残的,你……”
  “没关系。”
  阿大就只好回身,把那位才吃了四条兔腿的小哥横拖了出来。
  拖出柴房的时候这位爷还饱嗝连天,这回子倒好,见了买主立刻挺尸,动也不动。
  那人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检查,“打成这样,不会已经死透了吧。”声音轻轻的,像几年没有饱饭吃的模样。
  说着话,他伸手对着地上那位的大腿狠狠拧了一把,见到昏迷的小倌眉心一动,才放心地取出银子,抛给阿大。
  “少了点。”阿大掂了掂银子,开始为难地挠头。
  “一个打残的小倌,卖十两你们不嫌太黑?”
  “最近京城不太平,官府都没了主意,说要户籍清查,人牙子最近都不能接生意做人口买卖了,现在两条腿的活人比三条腿的蛤蟆还难弄……”
  那人听后也不废话,多丢了二两碎银给他。生意算是成交。
  阿大别进绘香院后,那人谨慎地望望四周,确保无人后,立即扛起小倌,匆匆消失在黑夜巷尾。
  这人清癯修长,看着羸弱,其实耐力、气力都挺大。
  一路七弯八拐丝毫没有耽搁,巧妙地避开闹街,来到东城偏角一座废弃已久土地庙内,才把混混沌沌的小倌安顿在泥人神像后。
  点上油灯后,从容地端详了会地上小倌,细声建议道,“来年投胎,找个好人家吧。”
  小倌倒很争气,这个时候居然掀掀眼皮,手指颤动,嘴空张,好似做出“救我”的口型,可惜一个字都没出口,
  那人笑笑,笑容却比冬夜还冷,瞳孔里也无一丝怜悯,高高举起事先备好的尖头小锤,对着小倌后脑勺道,“我救你!”
  小锤落下的瞬间,行凶的人与垂死的小倌之间,莫名地多了一块牌子,残灯诡秘地闪动,让人看清牌子上写着这么三句:
  ——我叫阮宝玉。
  ——我很有钱。
  ——送我去府前街阮府赏银十两。
  行凶者的脸色,瞬间由白转为菜青,动作完成僵化;而小倌灵活地滚向了另一侧,利索站起,慢条斯理抖拍去身上的灰尘,宝光璀璨地笑道,“对你应该添上一句,吾乃大理寺少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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