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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根攻略(9)

作者:殿前欢 时间:2017-12-04 19:25:36 标签:虐文 虐恋情深

  还没等牛大盖回答,堂下有人左右分拨人群,冲出大吼,“段子明,你无耻!”
  段子明顺声望去,鼻孔哼哼,身体前倾掀唇亮齿,“阮少卿,你有眼疾吧!近前来,看看清楚,我齿如珍珠,整整排齐,哪里无齿?”
  “我问你,这个是什么?”宝公子高举手中几张大纸,怒问。
  “本地邸报!”
  “果然是地头蛇,想出的名字也又臭又毒!好个诋毁纸报。”宝公子咬牙,手中纸揉捏成球,扔向段子明,“叫你诋毁我!”
  原来他为探敌情,特地换穿便服,想混进爱看热闹的百姓堆里,偷瞧段子明断案情况。沿路走来,却总见两三人传发纸单,路人皆领一份细阅,看后总是发笑。他也好奇领了一份来看,却不料,说的正是他与帛锦来的全过程,甚至还提及了自己与段子明的赌约。
  叙述中,帛锦当然冷傲孤绝,风华绝代。而他——
  “我就是地头蛇,你待怎样?”段子明不含糊地梗脖子。
  宝公子冷笑着点自己凉凉鼻尖,“我就算是风雪霜打鳏夫脸,也比你愁苦苍凉忍尿相,强上百倍千倍!”
  “你……阮宝玉!你有胆再把这话说一遍!”
  宝公子踏进大堂叉腰,摆开顶天立地架势,“段子明,撅起尔的驴耳,给爷听仔细了……”
  堂内堂外除了他们两个对骂,周围都奇静,一边随堂师爷率先反应,本着衙门家丑不可外扬的原则,识相地指挥差役关闭了审堂大门,成功地将热血的官衙上司与看热闹的百姓隔离后,也火速撤离了。
  而堂上两人继续靠近,嚎吼对喷,随后也不知是谁先动了手,两人倒地扭杀到了一起。
  宝公子骂人可以,打架却简单,只会双手轮拍,间隙里至多是抬腿送蹄。
  逐渐段知府占了上风,他一个翻了个身,将宝公子压在身下,硬揪起他衣领。
  “你们两个真空闲。”审案桌前有人发眼,声音低沉悦耳,是帛锦。
  阮宝玉当即推翻段子明,吸鼻首先告状:“侯爷,我审十七个,段知府只审一只,我已经很吃亏!他还刻意隐瞒流动户籍资料。他作弊!”
  帛锦平静地将案上笔录看完,斜扫一眼宝公子:“把衣领拉好!”
  宝公子擦擦鼻上的细汗,和颜悦色地拉好衫子,对帛锦频频送笑。
  而帛锦早将目光投向段子明。
  段知府也低眉垂目,“那……我愿意让他十七个时辰就是!”
  “谁要你让!把流动户籍资料给我,我要查案!”宝公子当场反驳。
  “你们两个,十七时辰后都要结案!”帛锦起身,迈出正堂。
  宝公子眼带惶惶一路尾随着,穿过卵石甬道后,帛锦终是止步,冷冷回头:“你跟着做什么,破案去!”
  阮宝玉咬唇,耳根红通通的,一本正经地张大双臂,想一头扎进帛锦怀里,帛锦大咧咧地拎起他的后领,没意外地又把他甩扔了出去。
  居然还是八步。
  宝公子此次倒没气馁,精神抖擞地站起,歪着头宝光璀璨地一笑,“这个……侯爷,我马上就去破案!只是尚有一句话,非说不可。”
  初春阳光暖熙,帛锦心知他要说什么,也不说不畅,索性仰面眯眼看浮云,耐心等待。
  “我与那段禽兽没任何关系。侯爷放心,我烈受决不事二攻!我破案去了!”
  帛锦顿住,忍不住直看他背影。
  彩石小径尽头,宝公子又倏地扭头,耀眼地亮笑:“还有句顶顶重要,侯爷你长得真好看!”
  如此花痴,古来无有。
  阮少卿这次行动迅猛,说断就断。
  等不及段子明补送卷案,先勘察劫银现场。学侯爷骑马,不坐官轿。
  一路和风微寒却也轻柔,吹得他精神振奋。
  偶尔落花花瓣滞在他肩头,他侧头吹开。路赶到一半,小队停下。
  阮宝玉询问原因。
  差役回禀:“前面有人赶尸。”
  “赶尸?”宝公子挑眉,一直听闻过这么新奇的事,却无缘见到。好容易有了机会,可看这时辰……
  正矛盾着,只听当地随行差官窃语:“这次赶的是北村的翠巧姑娘。好似要赶回自己的家乡安葬。”
  “是嘛?好好个大美人客死他乡,哎挺惨。”
  宝公子听后,眼睛发热又开始犯病:“居然死的是个美人,我都没见就死了。这……这太可惜了。我要去瞧瞧,对着尸体哀悼几句,就瞧瞧哀悼下,应该用不了多长时间。”
  料想段子明也没那么快。
  ※※※※※※5月3日更新分割线※※※※※※
  美人是美的,可还没有美到可以跟侯爷匹敌的地步。
  阮宝玉下马,很克制地围美人只转了三圈,摸下巴叹气:“可惜了这么个美人坯子,虽然没我家侯爷好看,但也算难得。”
  说完又开始绕那棺材打转,问赶尸的:“这个棺材是做什么用?”
  赶尸的低头,答:“白天的时候,尸首就装棺材里,晚上再赶。”
  宝公子“哦”一声,拿指头点尸首:“你一次赶五具尸首,却只有一付棺材?怎么最近死人很多吗?”
  赶尸的还没出声,旁边随从已经回答:“回大人,咱这附近还有个铜矿,最近出了瘟疫,死了好些人,所以赶尸的就忙了。”
  赶尸的也连忙补充:“挖矿的大多很穷,买不起棺材还乡,所以只能将就,白天找个荫凉的去处躲着太阳。”
  阮宝玉又“哦”一声,这一次拿手直拍棺材,咧嘴:“这么大付棺材,若是藏银子,怕是能藏不少呢!”
  赶尸的立刻慌了神,不不不的连说一气,抬手就去将棺材盖打开,要阮宝玉查验。
  一旁随从也跟着说话:“大人,这人叫阮方,在这带赶尸也有年月了,人人都认得。前阵丢矿银的时候,段大人也验过他棺材,怕他有夹层,把棺材劈成八瓣来着。”
  “劈成八瓣后没有?”
  “禀大人,没有。”
  嫌疑已经排尽,那叫阮方的身上一股恶臭,估计是尸气,阮宝玉终于受不住,起身上马,一边叹气:“同样是姓阮,咋做人的差别这么大呢,你怎么就一点也不好看,还长了一脸麻坑。”
  阮方没听清他讲什么,侧身,赶尸首靠边,给他让道。
  天际这时又飘起细雨。
  永昌向来潮湿,泥土松软,阮宝玉催马远去,一路留下深深蹄印。
  不多时矿洞已到,阮宝玉下马,指头勾勾,让带来的犯人上前,问:“你们是在哪里打劫的银子?”
  犯人将手一指:“这里,这里……这里,矿洞附近的炼银作坊,全都抢了。”
  “抢完之后呢?”
  “之后官兵就来了,打起来了。”
  “我问你抢来的银子呢?”
  那人犯眨眨眼,想了半天,中气十足回答:“我不知道!”
  阮宝玉绝倒:“抢了半天你连银子在哪都不知道,你是干吗来的!”
  “当家的说了,抢的人只管抢,运银子的只管运银子,这叫……啥,对了,叫分工!”
  “嗯,这分工的确好。你们负责做炮灰,很快剁头,你们当家的主要负责卷银子跑路,很好很好。”
  那强盗闻言立刻就扁起了嘴:“可不是,当家的不是人。还哄我们,说是这次事成,酒随便喝,女人□随便摸的!”
  阮宝玉翻眼睛,又问:“那你可记得他们运银子是朝哪边去的?”
  人犯立刻凑了过来:“大人,我这要立了功,有没有奖赏,能不能赏个女人摸□?”
  不关心能不能饶命,却关心有没有□可摸。
  这人就是一傻子。
  最可悲的在那十七个活捉的人犯中,他还算智慧超群的。
  看来这强盗头子的确计划周详,带来打前锋做炮灰的,全都是些没大脑的戆头。
  阮宝玉叹口气,已经知道问他无用。
  果然,问他一共来了多少人抢银子,不知道。
  现场除了他们还有些什么人,不知道。
  运银子的人朝哪里去了,不知道。
  连强盗头子姓甚名谁,他也不知道,还中气十足:“当家的就是当家的,谁没事研究他姓啥叫啥。”
  一路无功,阮宝玉只好问身后官兵,让他们重演了当日打斗的路线。
  而官兵们众口一词:“来的时候就没看见有人运银子,没看见。”
  阮宝玉无语,沿矿洞仔细看了下地形,只得催马回转。
  回转之后阮宝玉当然要找帛锦,向上司汇报案情。
  帛锦没有听段子明的住在段府,而是另外寻了个清净的住处,对于这点阮宝玉甚感欣慰。
  进门的时候他咧嘴,朝帛锦发话:“侯爷我回来啦。”
  帛锦斜靠在凳上,看他兴高采烈,于是问一句:“案子有进展了吗?”
  “目前没有。”
  “没有你走路还发飘。”
  阮宝玉嘻嘻一笑:“侯爷觉得我该怎样,蹲墙角冥思苦想?那我立刻就去!”
  这话说完帛锦却没有反应,反而凝神看向窗外,过片刻丢出一只茶盅去,声音冷肃,只有两个字:“出来!”
  茶盅去势凛冽,却没砸中暗处那人,落在院内立时粉碎。
  来的显然是个高手,这时也不再躲藏,现身出来,抱拳:“小的见过侯爷。”
  帛锦紫眸微缩,冷笑出声:“方倪方副统领,圣上居然派尊下前来监视,对我果然是上心至极。”
  方倪,禁军副统领,大内数一数二的高手,帛锦所言不虚,当今圣上对他的确很是上心。
  而那方倪将拳一抱,也是面不改色,道:“圣上是担心侯爷安危,特派下官暗中保护。”
  帛锦闻言又是冷笑:“我这里很安全,不劳方统领费心,统领还是请回吧。”
  “未必。”那方倪抬头,一双眼在暗夜精光乍现:“下官方才就看见有人潜见侯爷房内,还请侯爷海涵,为了侯爷的安全,让下官入内一搜。”
  情势顿时便有些紧张。
  阮宝玉四下打探,果然看见床后有人影闪动,看身形应该是个孔武的男人。
  不等他判明形势,那厢帛锦已经发话:“不必了,来的是我旧部,找我叙旧而已。不敢劳动方统领。”
  他这般坦荡,方倪倒是有些意外,隔了一会才说话:“那下官更是要进去了,来的时候圣上口谕,如有故人来见侯爷,下官是要悉数拿下的。”
  “不行。”
  “侯爷,这是圣上旨意,下官也是身不由己。”
  “方统领。”帛锦立身,袖里真气流窜:“既是旧部,就是曾和我比肩沙场的兄弟。你说,我可会束手让你将人拿去?”
  方倪觉察到不对,立刻运掌,掌风横扫,将木门一记击得粉碎。
  来人就在床后,他一眼瞧得分明,掌风回转,毫不凝滞便朝床后荡去。
  一旁帛锦无话,上来硬受了他这一掌,袖里薄刃出鞘,冷冷泛着寒光。
  “走!”
  只这一字床后那人已经意会,击碎窗格脱身,很快就消失在夜下。
  没曾吸过素燃的帛锦,实力不在方倪之下。
  可是现在,能把方倪缠住盏茶功夫,他就已经是出尽全力。
  来人已经走远,而方倪也不敢动真格伤他,脱身后立刻跃上屋顶,追着那人朝南而去。
  院里于是只剩下帛锦和阮宝玉。
  宝公子花痴,立刻眼冒红心扑上来:“侯爷您真帅!无敌地帅!”
  帛锦却不说话,扶墙慢慢走回屋里,又慢慢坐下,过了一会脱口吐出好大一滩鲜血。
  阮宝玉吓得不轻,去扶他肩,这才发觉他仍在发烧,衣服也被冷汗湿得通透。
  又过一会,帛锦又吐出一口血,好大一口,堪堪将阮宝玉整个衣摆染红。
  阮宝玉心如刀绞,站在那里简直失了魂,道:“这个方倪是活腻了不成,居然出手把侯爷伤成这样。”
  帛锦慢慢埋头:“他没有下重手。是我已经废了,没了素燃,就跟个经年的痨病鬼一样,禁不起一点风吹。”
  “那怎么办,侯爷我去找大夫!”
  “没用,除了素燃,其它一概没用。是我太天真,居然以为可以将它戒掉。”
  “那怎么办,素燃已经没了!带来四枝全没了!”
  “不怎么办。至多一死,无非一死,……而已。”
  帛锦缓声,将头伏上桌面,很从容地浸入黑暗,失去了意识。

  第十三章

  帛锦昏了过去,阮宝玉开始着忙,第一件事先替他降温,拿毛巾替他敷额头,接着又想将他湿淋淋的衫子换了。
  领口打开,那颈下锁骨嶙峋,宝公子想了想,还是将他衫子合拢。
  那里面有一个不能触碰的伤口,还是不要探究的好。
  要战胜色心,这对宝公子而言着实不易,所以他站床边扭动半天,拳握了又握,这才说了一句。
  “不管是谁,把侯爷你伤成这样,都是不可饶恕!”
  这个谁,自然不是方倪。
  这一句逆天的话说完,他就出去找大夫,大夫来看诊,他又出去寻一架梯子,费力地爬上屋顶,坐那里吹风。
  过了一会方倪无功折返,果然不走正门,从后面翻墙而入。
  阮宝玉坐在屋顶,拿手圈嘴,大喊了声:“喂!”
  方倪摸摸后脑勺,纵气跃了上来。
  “侯爷被你伤得快死了!”
  方副统领还算沉稳,听完这句没从屋顶栽下去。
  “麻烦你现在回宫,到屋顶最高的段狐狸家抢匹快马,跟圣上说侯爷现在需要紫烛。你武功这么高强,连骑带飞三天足够了吧!”
  这一句之后方倪却是沉默,又摸后脑勺,过一会从怀里掏出一只纸包。
  “紫烛?是这个吗?圣上临行要我带了。还有一句话要带给侯爷。”将纸包打开后他轻声。
  “圣上说,折断翅膀的鹰,是飞不出牢笼的。”
  过了一会他才将这句极低极低地说了出来。
  阮宝玉心口大痛,拿着紫烛退后,一个恍惚踩错步,立刻从屋顶摔了下去,屁股着地,何止摔成了八瓣。
  用紫烛之后,帛锦在清早醒来,将大氅拥着,眯眼看那半截紫烛,第一句就是:“我果然是只被折断翅膀的鹰。”
  说完就斜靠在床角,没有任何要理睬阮宝玉的意思。
  阮宝玉气闷,屁股疼到要死,只得一瘸一瘸地别到衙门。
  衙门里情敌段狐狸正好也在,在跟牛大盖问话,见他瘸着进来立刻笑魇如花,活脱脱一只狐狸相。
  那牛大盖也是个向来多嘴的,见到阮宝玉忍不住一句:“大人这是怎么了,走路一瘸一瘸,倒跟我那长短脚的老爹似的。”
  比什么不好,偏偏要将丰神俊朗的宝公子比作他那死鬼老爹。
  阮宝玉的脸绿得要滴出水来,阴森森靠近,道:“你看清楚了,你爹要是有我一分好看,哪里还会生出你这种样貌的儿子来!”
  “那是那是,我爹哪能和大人比,除了长短脚,还大小眼酒糟鼻,可比大人您难看多了!”
  阮宝玉不说话了,眨着眼睛半蹲下来:“你刚才说什么,你爹是长短脚大小眼酒糟鼻?”
  “嗯!他绝对比大人您难看!”
  “你爹多高?”
  “比大人还矮,嗯,矮半头的样子!”
  听完这句之后阮宝玉直身,居然毫不计较,立刻抬手,道:“来人,提犯人,我们再去一次矿洞!”
  说是去矿洞,宝公子却一再重复必须走原路,走一半停下了,问:“我们就是在这里遇见那个死美人的吧?”
  首先回话的是那个嫌犯,道:“大人是的,那姑娘虽然死了,可□还是很大!”
  阮宝玉横他一眼,蹲下身来,撅屁股看了半天,开始自言自语:“没错,这就是那姑娘的脚印。”
  说完自己站起身来,居然学那死美人被赶尸,又僵又板地走了两步。
  “好了,去矿洞!”
  弯腰仔细看过脚印之后他抬手,龇牙咧嘴地跨马,忍住屁股剧痛,扬鞭走在了前头。
  到了矿洞,还是那些问题,强盗还是一问三不知,不同的是阮宝玉开始陪他,一路回想抢劫经过。
  “是从这里开始抢起的吧。”
  “嗯。”
  第一个被抢的作坊,靠近矿洞一条支道的出口。
  “怎么抢的。”
  “我们冲在前面,把人全砍了。”
  “然后呢。”
  “然后就去前面那个作坊接着砍人。”
  “银子你们不管?”
  “有人专门捡银子,我们只管杀人,不是说过这叫分工。”
  就这么一路讨论着,阮宝玉已经陪他走过八九个作坊,托着腮问:“他们捡完银子没有跟着你们吗?”
  那强盗蹙起眉头,很努力地想。
  “使劲想,想的清楚了,赏你个女人摸□!”
  这个刺激显然奏效,那强盗立刻大声:“我想起来了!他们一开始是跟着我们的,好像就是从这里开始,他们不见了!当时我们杀红了眼,就只管接着往前杀,没顾上盯着他们!”
  一旁官兵闻言站上前来:“对,大人,就是从这里开始,前面还有四个作坊,里面的人全被杀了,银子却没丢,没人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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