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跟那眼看着小肥羊往自己窝里跳的大灰狼一样,怎么看怎么透着股不怀好意的味道。
宋泓的心肝简直都要发颤了,要是寇冬站在他面前,他能用手呼对方脑袋看对方是不是被猪油蒙了心。他咽了口唾沫,替队友找补:“他不是这个意思……”
不知死活的队友接口道:“不,我就是这个意思。”
宋泓:“……”
宋泓真的要放声呐喊了,兄弟你不能老在作死的边缘徘徊啊!
你再这么来,神仙也救不了你——你这特么不是专程找干吗!
他心里头千万句话要说,碍着NPC在场又没法说出口,只能眼睁睁看着寇冬跟着年轻的心理教师的屁股后头走了。许是为了防止他半路改变主意跑路,心理教师时不时侧过身子,扭头看一眼他,最后干脆放慢脚步与人并排走。
寇冬路过宋泓时,小声和他道:“别担心。”
宋泓的脸有点儿瘫,凝视着他。
别担心,大哥,你说的真轻松。
他多少能明白寇冬的想法,三人将教学楼转了一圈,并没有太大收获,只怕副本的重要节点并不在这里。这么一说,心理教师这个重要NPC的住处就成了一张神秘地图,很需要进去探索探索。
可在这之前,他想的一直是偷偷搞到NPC的钥匙,趁心理教师上课的时候溜进去。事实上,他觉得所有正常人都会这么想。
……哪儿有像寇冬这样,张嘴就要求NPC带他进去的!
关键是NPC还答应了?
不是他说,大哥——你们NPC原来是这么好说话的吗,说开新地图就开新地图的吗!
他目送着寇冬越走越远,心里头简直疲惫的不行。
一个队友自从进了这个副本,就一副要提刀杀人的架势;另一个更好,干脆搞骚操作直接去敌人老巢了。他到底是什么运气,怎么自打来了这儿之后,队友一个比一个更不让人省心?
*
NPC的宿舍比想象中的更干净整洁。家具没什么多余的颜色,多是黑白灰,从上到下透出股性冷淡的味道。
“茶还是牛奶?”
寇冬打量房间时,听到了男人的问话。他回过神来,回答:“茶。”
心理教师背对着他,打开了那对于单人宿舍来说大的有些怪异的冰箱。寇冬的视线被男人的背影挡住,只能隐约瞥见里头像是存放着什么色彩斑斓的东西,不过也只是一闪而过,没能看得清楚——旋即,男人从冰箱的上层抽出了一罐牛奶,不紧不慢放进了微波炉。
“喝牛奶,”他淡淡道,“这样才能长高。”
寇冬:“……”
他有一句mmp,现在就要说。
“我不矮!”
只是——只是这个副本把他身高压缩了而已,他现实世界妥妥的178好吗!
心理教师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似乎是从其中漏出了些许笑意。他于椅子上交叠起双腿,示意寇冬,“坐。”
事实上,这样的单身宿舍,家具并不多。不过是寻常的一室一卫,只有床与桌子、椅子。
如今男人自己坐在了椅子上,寇冬就只能去坐床。
但兴许是出于男人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目光,寇冬对那床也敬谢不敏。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着自己只要沾上那床单一星半点,可能就再也下不来了。
可他总不能一直站着吧?
寇冬扫了扫,干脆踮起脚尖,把桌上书一推,不太文雅地一屁股坐桌面上了。
心理教师的笑意好像凝固住了。
事实上,寇冬想他也不会太痛快,毕竟这个NPC平日架着眼镜文质彬彬,裤子折痕笔直笔直都能拿来当尺子用,地面上一星半点灰尘都没有的,看上去就像是个有洁癖的处女座。
嗨呀——那怎么办呢,他就是喜欢干让NPC不痛快的事。
寇冬坐的更随便了点,从桌面上垂着自己的两条腿,把稍微出了点汗的手肆意按在桌上,不出意料地发现男人唇角弧度愈发僵硬,简直像是冻住了。
“真是不好意思,司老师,”他笑眯眯道,“打扰你了。”
膈应吧?膈应死你最好,能把你整出个心魔来就更好了。
男人的目光沉沉落在他手上,喉头微微滚动,半晌才向后靠去。
“不,”他道,“随时欢迎。”
你就装吧,个老变态。
寇冬不和他打机锋,只道:“司老师好像很激动。平常没学生到你这里来吗?”
心理教师回答:“他们怎么能进。”
他若有所思打量着面前的少年,目光在对方纤细的颈子上停留了会儿,那双浅色的眼睛重新移回少年脸上。
“和我说说,你的苦恼?”
寇冬的苦恼说真不真,说假不假,只说自己因为这几日连续的意外而有些害怕。这话虽然不能完全取信NPC,却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听他说后也并未流露出什么意外的神色,反倒是站起身来,端过来了那杯温牛奶。
“喝点牛奶吧,”男人将瓷杯放在他面前,“这会帮助你舒缓心神。”
寇冬对NPC都抱有警惕的心,嘴唇只是在杯口印了印,做了个喝的样子。也不知年轻的心理教师是否看了出来,嘴角挂上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老师有什么办法能帮我?”
“办法倒是多,”男人有一下没一下轻敲着扶手,声音低了些,“只要你听老师的话。”
他的声音沉而优雅,让人联想到某种乐器。旁边的音箱里放起一首轻柔舒缓的小提琴曲,他活动着手指,慢慢地和寇冬说话。
“从什么时候开始感觉到害怕的?”
“一开始。”
“是吗?什么样的画面会让你恶心?”
寇冬说:“看见尸体的时候……”
他一面说,一面警戒地撑了一把桌子。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他竟觉得这桌面软了下去,简直像是缓缓陷进了一滩温热的水里。
与此同时,他的眼皮也逐渐沉重起来,上下几乎要交叠上,彼此打着架。
寇冬的心神微微一凛,意识到自己恐怕还是中了招。
他不着痕迹地四处打量,手指掐了把自己的掌心,感觉到一阵尖锐的痛楚。这痛感让他稍稍清醒了些,这才闻到房间里还有一股极淡的香气。
他进门时还没有,这香味是在他进来后才逐渐出现的。那时他已然身处其中,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寇冬打出了一记直球,直接询问男人这是什么味道。
心理教师显然也没想到他居然发现了不对,微微笑了笑,只说是房间里的熏香。
寇冬说:“老师能把熏香灭了吗?我对这气味有点儿过敏。”
他这话说的冠冕堂皇,半点不违背情理。NPC虽然并不想真灭了,可竟然也找不出个理由来反驳,毕竟他如今扮演的还是个教师,总不能真不顾学生的要求。
他沉默了会儿,把那小香炉里的一根香吹熄了。
寇冬仍然觉得透不过气。他站起身,道:“我开点窗……”
窗户就在桌子前,寇冬伸出手,努力将窗户推开了一道缝。就在那时,他隐约瞥见了一点黑色,等完全推开时才发现,原来是楼下停着一辆车。车标被上方横出来的一截树干遮挡住了,可露出来的半截流畅的、不同寻常的线条却能让人一眼就看出它价格不菲。
是辆豪车。
这个想法只在寇冬脑海中一闪而过,随即他眯起了眼。
停着车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只是寇冬看着那辆车,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
他像是在哪里见过。
可这看着,也不像是他能买得起的车。
头顶上传来男人的呼吸,心理教师不知什么时候站起来了,就在他身后。
“怎么?”
寇冬没有回头,问:“楼下的车是老师的吗?”
他有一种奇异的直觉,好像有很重要的念头在刚刚一瞬间从他脑海里溜走了,他没能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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