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傩面:“……”
神像:“……”
这也可以?!
神像的木手直发颤。
这也……
这也太不要脸了!
第四位的傩面也有些看不下去,低声道:“你怎么换了位?”
“怎么,”寇冬倒是挺茫然地看了他一眼,“不能换位?也没人说啊。”
“……”
没人说是没人说,可你在抽出结果来之前换位也就算了,在抽出结果之后换位……
这不是明摆着作弊吗!
第四位傩面胆战心惊地抬头看了看神像,生怕他因此发了脾气,直接连人带椅子都烧成灰烬。
神像倒是想发脾气,偏偏这一条规则的确是没有写过。
从没说过不能换位。
它憋着满肚子的火发也发不出来,只能牢牢盯着寇冬,蹙着眉,试图用这样的目光让寇冬感觉羞愧。
……只可惜他面对的是寇冬。
青年在他的目光下坦然自若地站起身,走上空地,别说羞愧了,心虚都没有半点。他大大方方往中间一站,伸出手来,在众傩面之间盘旋,“我选……”
几乎所有傩面都提起了心。
寇冬的手指在众人间绕了一圈,骤然停了下来,径直指向其中一个傩面。
“我选择你。”
他淡淡道,“请你出来吧。”
被指着的傩面像是十分不可思议,惊讶道:“……我?”
不是旁人,正是今日的灶神、昨日的二郎神。
“对,你。”寇冬仍然指着她,“你可以过来了。”
灶神依言站起身,站在了寇冬身边。她低声道:“你是不是弄错了?……你为什么要指认我?”
寇冬摇了摇头,却没有半点犹豫。
“不会错,”他说,“就是你。”
“你疯了!”灶神压低声音,“你想指认我是什么?——指认我是人?你想害死我?还是指认我是鬼,打算害死你自己?”
“——你还不快醒醒!”
无论她如何说,寇冬都没有丝毫改变心意的意思,最终,灶神也只能站在他面前,等着听他指认自己什么。
众傩面也在听这个回答。
是人?
是鬼?
让钟馗冒了这样大风险去指认的,究竟是对还是错?
寇冬平静地凝视着眼前人。他鼻间又嗅到了那淡淡的香气,不是从他身上,而是从对面人身上散发出来的。
那是神庙中才会点燃的檀香。
从昔日那个被世人厌弃、被称为天煞孤星、即使是的乞儿,到为了神冲冠一怒,屠尽全村的邪神。
其实这并不难猜测。
除了他,又有谁会不受控制地被吸引来自己身边呢?
“我想指认你。”
寇冬一字一顿。
“你既不属于人,也不属于鬼。”
椅子上静了静,旋即猛然传来嘈杂的议论声。在这样的声浪里,寇冬微微提高了声音,直直地注视着面前的灶神。
不知何时,灶神的身躯居然显得高大起来,与她甜美的女声全然不符。她沉默地站立着,形态像极了旁边的雕像。
“你是神。”
“——你就是山海村新生的神明。”
作者有话要说:
【为防止细节相撞,改了一部分设定:
攻身世改为天煞孤星;进贡东西从白花改成饭。
但说真的,花只是因为神像大多手里拿花,想让原本的神明在接受攻的进贡后将花拿在手里。
而白色,只是因为象征纯洁的爱……】
叶言之:今天也是等长大的一天呢。
第36章 傩面(九)
月色朦胧。骤然间, 所有人都听见了咯吱咯吱的声响,像是骨骼缓缓被人拉开。
面前站着的灶神逐渐高大起来。他身上这件白袍慢慢被撑起,里头的身体如同竹笋一样被拉长——
那是一具绝不能被错认的成年男子体魄。
在场有人猛然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们呆呆看着这一幕, 仿佛仍处在梦中。
灶神的手搭在面具的边缘。那只手宽大修长,轻而易举地罩住了半张脸。手指微微用力, 傩面便从他的脸上剥落开来, 露出后头藏着的面容——
那张面容俊美深邃,从眉眼到轮廓, 都与身旁的神像如出一辙, 仿佛是从同一个模子里头刻出来的。这种无差别让众人愈发心头狂跳, 张着嘴,连半声惊呼也无法发出来。
“你猜对了。”
他淡淡道,凝视着对面青年的脸。寇冬分明还戴着面具, 却隐约有种错觉,仿佛他要被这样的目光穿透了。这目光溶解掉了他的皮肉,钻进了他的骨血里。
“所以你真是?”
有傩面愣愣道, “你是神?”
灶神没有回答。他甚至连一个余光也不曾给男人,只专注地看着面前人。
“你回来了, ”他道, “我很高兴。”
寇冬皱起眉,因为这一声“回来了”而隐隐生出了点怪异感。
但男人并未再向下说。他只是将手伸向寇冬, 低声道:“来——”
寇冬望着他摊开的手心。
“来,”邪神再次不容拒绝地道,“你通过了这场游戏,我要带你去看你的奖品。”
“什么奖品?”
有人猛然从椅子上站起了身, 猛然看向寇冬,“凭什么他可以拥有奖品?”
系统提示:【只有玩家开启隐藏剧情, 才可获得相应奖励。】
“什么隐藏剧情!”说话的傩神却全然不吃这一套,指着寇冬,“他办事根本不按规则走,想怎么来怎么来,这也叫剧情?——他不就是胡乱指了一通?”
没有人接话,反而有人低声提醒道:“别再说了……”
再说,与游戏规则相关的话便要冒出来了。团队副本曾经要求过每个人,不可提及“游戏”两字或任意游戏名,也不可暴露现实中的真实身份,这些限制说的清清楚楚。
没有人想知道,不按规则走的结果会如何。
说话的傩面却全然不管这些。他这几天既没有被抽签筒抽取到,也没有被人指认,硬生生苟过了这几日,如今眼看着副本就要结束,反而惦记上了贡献点。
“那也该有我们的一部分!”他对着邪神嚷嚷,“我们是一起的!凭什么只给他一个人?”
邪神将头转过来,黑的看不见底的瞳眸凝视着他。未知是能让人心生恐惧的,尤其是这样强大的力量所给予的未知,在这股力量下,众傩面面具下的脸色都禁不住发白、后背发冷,唯有说话的男人理直气壮,越说越觉得有理。
他原本便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因为抢劫过几次,还蹲过牢狱。只是在牢里头越发学会了口无遮拦,最终猛然朝地上啐了一口,恶狠狠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我看你们这个游戏,就是在给他开后门!”
“……”
这句话说出后,场中忽然一片安静。
所有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他说了“游戏”。
这时的安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男人也多少察觉到了。纵使他自认天不怕地不怕,此刻也意识到自己竟然在无意之中说出了违禁词,头皮猛然一麻。
可他在这种提心吊胆之中等了等,并没看见发生什么。天还是同样的天,血月还是同样一轮血月。他还好好站在这里,平安无恙。
这种平安,重新给了男人勇气。他将头一昂,反而瞪了在场人一眼。
“怕什么!”他骂骂咧咧道,“一群胆小鬼——”
他的话没能说完。
几乎是在这一瞬间,有一只惨白的手骨骤然从地下破土而出,牢牢拽住了他的脚踝。
随后,有更多的手骨钻出来。它们密密麻麻,简直像是某种活着的生物,成群结队地向着男人身上攀爬去。男人拼命地将它们向下打落,可它们数量实在太多了,握得也太紧,毫不留情地拧住他的胳膊腿——只不过是转眼间,男人就被这白惨惨的骨节所覆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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