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养圆一只白骨精(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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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死之物,永不知疲倦。班顾边追边想,恰好自己也是个不死之物。他已经想起这是什么了,恶魇,滋生于恶念之中,催生人心阴暗。
人间的恶,积聚生出梦魇,等人入睡后,侵入梦中作怪,让人陷在魇梦中挣扎徘徊。
阴间的恶,积聚生出恶魇,它们是人心极暗极恶的化身。
生不离死,死不离生,如阴阳不可分割,但又自成一界,互不相通。恶魇出现在人界,会让人充满恶意,陷入无序之中。
班顾抿紧唇,追着恶魇追得更加紧了。眼见恶魇正要钻进眼前一幢三层楼高、美仑美奂的玻璃花房似得建筑,忽得像惧怕什么似得,飞快地拐了个弯,穿过街道往一个小巷飞去。
建筑内的陆城尾戒微微发烫,扔下笔转过头,怔惊地看着班顾的身影从自己办公室的窗外一闪而过,他口袋里的小骨指估计是感应到了本体,在口袋里兴奋地直打滚。
班顾怕追丢了恶魇,都来不及打招呼,可惜地抽了抽鼻子,隔着玻璃他都闻到陆城身上的清香,让一路快熏吐了的班顾精神都为之一振,直想挂在陆城身上熏香。再等他一追进冷僻的小巷,扑面而来令人作呕的恶臭,害班顾打了个踉跄,恨不得一掌拍散这只恶魇,他手边没有趁手的东西,只得忍着恶心恶狠狠地扑过去将恶魇扣在掌心中。
陆城赶到小巷时班顾面向墙角一动不动地蹲在那,跟石化了一般,浑身冒着的一层一层阴气,可见他心情到底有多恶劣,如果他有背景色,肯定是漆黑一片兼电闪雷鸣。
“班顾?”
班顾听到陆城的声音,可怜兮兮地转过头,伸出合拢的双手,用快扭曲的声音哽咽:“它……好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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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恶魇在班顾的掌中没头苍蝇似得乱撞,试图冲破桎梏。
它虽然看着是漆黑一团,实际上却是无形无质,但班顾愣是觉得自己捉了一只滑腻腥臭的水蛭在手中,恶心得他全身的骨头都快要脱落,然后一节一节散落在地上。
陆城站在班顾面前,表情有些一言难尽。这都什么打扮?长衬衫,肥短裤,大拖鞋……绑起来的长发跟尾巴似得拖在脑后,再兼班顾脸上如丧考妣、要哭不哭不的表情,别提有多狼狈。再看向班顾伸到自己面前的合拢双手,陆城神色一变:“这是……魇?”
扣着恶魇的班顾被熏得晕乎乎的,嫌恶地点了下头,又紧盯着陆城,疑惑:“你是活的。”
陆城的眉眼生得有些锋利严肃,又带点漫不经心的冷淡,看起来像一个游离在外的旁观者:“所以?”
班顾充满不解:“你是活的,为什么会认识恶魇?”他把手举高一点,示意里头扣着的怪物。活人怎么认识死界的东西?
陆城不答反问:“你不是嫌臭?”居然还有精力关心别的。
他不提还好,一提班顾立马跟霜打的茄子似得,蔫巴巴地僵在那,陷入无尽循环的自我厌弃中,恶魇还在他的掌中源源不断地发出有如生化武器般的恶臭。
陆城轻叹口气,当着班顾的面,从尾戒上抽出一根光线,指尖翻舞,这根红光飞快地编织成了一只小小的光笼,再往班顾手上一扣,这只恶魇就被关进光笼之中,在里面惊惧地团团乱转,散发出的腥臭味也被牢牢锁在了里面
“咦,这是什么?”班顾吃惊,伸出手指轻轻碰了一下光笼,光应该是无形不可触摸的,这个光笼却有质壁一般。陆城手一松,关着恶魇的光笼就像一个玩具一般落在班顾的掌中,还轻轻翻滚了一下。
“制约。”陆城轻描淡写地吐出两个字后,开始算账,质问,“你为什么会在这?”
班顾垂下眼睫,沮丧地将事情从头到尾交待了一遍,委屈道:“我没钱。”他只想赚点现在通行的钱币,没想到恶臭的来源居然是恶魇,尤其是那齐述的那个探访室,更是臭不可闻。
没钱?陆城不可思议,班顾地宫那些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价值不可估量的玉俑金树,随便拿出一件就能换一套房。财富榜要是金字塔状,班顾就是站塔尖的。
班顾垂头丧气,又带点小期翼:“我的随葬品能卖掉换钱吗?”
“有些能,有些不能。”陆城轻笑,“乐年出多少钱请你出手?订金有吗?”
班顾翘起唇角,忐忑又有点雀跃然:“乐年说他也不知道多少钱,事后再来问你。”
“这么说,你一分钱也没到手就奋不顾身来捉恶魇了?”陆城的话里隐约有些火气。
班顾用小指推了一记关着恶魇的光笼,生怕陆城生气似得解释:“它会勾起人的恶念。”
陆城皱眉,这玩意,他也觉得棘手:“关着,等祝宵回来。”
“为什么要等他?”班顾好奇问。
“特物处专门处理这些事。”陆城想想又加上一句,“你也归他们管。”他说完从班顾手上取过光笼,抽出一根光线,一端吊着光笼,另一端系在了班顾的小指上,甚至打了个蝴蝶结。
班顾本来还没搞明白他在干什么,看得兴味盎然,完事后反应过来,全身的毛炸了起来:“为什么要我提着?”
陆城调节一下蝴蝶结的长度,两边对称,完美无缺:“你不是和它玩得挺开心的?”
“它这么臭,我怎么会和它玩得开心?”班顾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黑发流敞着阴气,鬼森森蹦到陆城背上,模拟一下淹死鬼,阴恻恻地想:他要把陆城拉到地宫摆在石棺边当人形香熏,让他为自己的出言不逊付出代价……结果没忍诱惑,悄么叽地趴下来,在陆城耳根处吸了一大口气,哈哈,比自己地宫里的留王香还好用,就是香味清浅,留香时间有点短,不能沾衣带。
“下来。”
“我不要下来,我又臭了。”班顾严词拒绝。下来是不可能下来的,没把自己熏香之前他只是一具没有思想、听不见、也看不见、还不会说话的骨架。“我很轻的。”
陆城嫌丢脸,又觉得班顾这样挂在自己身上,两腿勾着他的腰的姿势有些怪异,犹豫了一二秒,还是伸手架住了班顾两条光溜溜的腿,看着他脚上套着的拖鞋,忍了忍,没忍住:“你这样……走路方便?”
“我可以用飘的。”班顾心酸地说,“我没有鞋子。”
陆城眉心一跳,又觉好笑,摇了摇头背着班顾去了附近商城的鞋店。
这个时间段生意冷清,店员三三两两站着闲磕牙,看到陆城和班顾二人全都眼冒狼光围了过来。
班顾被看得浑身发毛,不安地凑到陆城耳边:“她们是不是觉得我太臭了。”
“没有,她们闻不到。”陆城说。这些姑娘明显是颜控,都快忍不住偷拍照片了,把班顾放在沙发上,又替他拿了一双鞋过来。
班顾很自觉地甩掉大拖鞋,翘起脚。他的脚泛着玉石的质地,五个圆润细白的指头挨挤在一处,指甲透着粉,漂亮得有点不可思议。
陆城愣了一下,自动自发地蹲下身替班顾穿上鞋,再系好鞋带,他的指腹擦过班顾的脚踝,滑润微凉,那是区别于人的触感。收回手后,陆城有些走神,他似乎一点都不排斥这个行为。
店内的几个小姑娘看着这一幕,狼眼冒着幽幽的绿光。
班顾穿好鞋,从沙发上一跃而下,高高兴兴地蹦达了几下,拎起换下的拖鞋,又跳到了陆城肩上。
陆城咬牙切齿:“下来自己走。”
班顾立马装死,他装死的技能已练得炉火纯青,保准立马死得透透的,完美地回归骨架无知无觉的状态。
陆城一夜之间已有老父亲的心态:“你还没身份证,不要乱跑。”
班顾继续装死,骨架是不会思考的,他跟陆城脖子上的领带一样,都是他身上的装饰物,只不过他特别好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