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冤昭雪之后(123)
相重镜古怪地瞅着他,幽幽道:“三更长大了,还会说谎了。”
“我没有说谎。”顾从絮忙道,想了想又顺着相重镜的话说,“对,我只是长大了,不用安慰。”
相重镜道:“胡说,你若长大,为何不回啄我?”
顾从絮:“???”
小凤凰脸都绿了,见顾从絮朝他投来疑惑的视线,犹豫半天还是说不出来“你回亲他”这种话,别扭半天,道:“你自己理解去!”
说罢,拍拍翅膀飞走了。
顾从絮愣了好一会,才理解相重镜所说的“啄”是什么意思了,他木然看向相重镜满是期待的眼神,不想在这种时候占相重镜便宜,这样会让他觉得自己就是个未开化的禽兽。
他面无表情道:“哦,我还小,我没长大。”
相重镜一笑,又开始捧着他的脸亲脸颊。
顾从絮:“……”
孔雀瞧见自己的“爹”正在啄一条没毛的龙,气得眼泪哗啦啦地流,它叫声极其凄惨,但相重镜根本都看不见它,一心只想安抚他的三更幼崽。
顾从絮一脸生无可恋,任由相重镜在自己身上闹腾。
与此同时,云中州大殿中,云尊主的手猛地一用力,突然将手中云镜捏了个粉碎。
云砚里正坐在他脚边靠在他的腿,喋喋不休说相重镜在九州如何如何受苦的,还没说完就被当头糊了一脸齑粉。
他“呸呸”两声将粉拍开,抬头看着云尊主满脸风雨欲来的杀气,但他知晓这杀气不是对着自己的,也没多害怕,还撺掇道:“父尊,您要下九州把那帮渣滓给劈成齑粉吗?”
云尊主神色冷厉,冷冷道:“我先将那条龙劈成粉。”
云砚里:“……”
云砚里知晓顾从絮在相重镜心中是何种地位,连忙劝阻:“顾从絮虽身负三毒,但在重镜被困秘境六十年里,全是他在身边陪着。您若伤他,重镜……玉舟会更排斥您的。”
云尊主冷厉道:“我管他排不排斥我?”
话虽如此,他却没有再杀气腾腾去劈人了。
云砚里松了一口气,听到外面的闷雷一个接一个,壮着胆子拽他爹他的衣摆,小声道:“爹,玉舟知晓这云中州雷云暴雨皆有您掌控,他才刚回来您就电闪雷鸣暴雨不歇,指不定他还以为您是不欢迎他。”
云尊主手肘撑在扶手上,支着下颌漠然道:“他连这云中州少尊之位都不愿当,我还欢迎他回来做什么,给我添堵吗?”
下一瞬,外面下了半天的滂沱大雨转瞬停歇,晴空万里,云雾漂浮。
云砚里:“……”
云砚里在心里笑得直打跌,但给他一百个胆子面上也表现不出来。
就在这时,云尊主突然起身,一甩手将自己的衣摆从云砚里爪子里拽出来,雪白的发披在他身后,微卷的发梢直直垂曳至脚下。
他垂下雪白的羽睫,冷淡道:“走,去雪重苑。”
第82章 孔雀开屏
云尊主沉着脸走出大殿,跟在后面的云砚里见他神色冷厉,还以为他要是想借去雪重苑的借口转道去寻相重镜,正要暗搓搓去看好戏,没想到他爹竟然真的进了雪重苑。
云砚里:“……”
知雪重正在微微靠在花海中的躺椅上闭眸吸纳纯澈灵力治愈身体,云尊主脚步轻缓地走上前,垂眸看了她许久,弯下腰轻柔地将知雪重的手放在掌心。
他的一绺白发从肩膀垂下,被和缓的风吹得微微从两人交握的手上拂过。
知雪重缓缓张开双眼,瞧见他眸子一弯,问道:“怎么生气了?”
云尊主扣住知雪重的五指,垂眸淡淡道:“没生气。”
知雪重笑了起来,伸出空着的手在云尊主空无一物的头顶轻轻一招,语调全是温柔的促狭:“你头顶上的小云彩都要黑得落雨了,还说没生气?”
云尊主被她看透,默不作声地盯着她细长的手看。
知雪重将他垂下的一绺发拂到耳后,柔声道:“怎么,玉舟回来你不高兴吗?”
云尊主漠然道:“高兴。”
随后,知雪重便眼睁睁看着他头顶上的小云彩开始轰隆隆打雷了。
知雪重:“……”
知雪重闷笑一声,从躺椅上站起身来,握住云尊主的手晃了晃,道:“走,去看看玉舟。”
云尊主垂眸看着知雪重,冷淡地说:“我不想去看他。”
知雪重心想一说去看玉舟,那小云彩都放晴冒彩虹了。
知雪重知晓云尊主的性子到底如何别扭,也没管他说什么,拽着他的手便往外去。
云尊主蹙眉,看似不太情愿地跟了上去:“当心些,你身子还未好全。”
知雪重:“不碍事。”
云砚里蹲在门口瞧见两人似乎真的要去见相重镜,忙不迭地跑去相重镜的住处。
他本是想要劝解相重镜不要当着知雪重的面那么撂云尊主面子,谁知着急忙慌推开门,就被眼前的场景震得呆在当场。
——内室中,相重镜一身红衣,正身形轻盈地围着顾从絮转圈,那双眸中全是毫不掩饰的炽热爱意,还时不时地抬起宽袖挡住脸,然后猛地将袖子往旁边一甩,朝顾从絮露出那张昳丽明靡的脸蛋。
顾从絮面无表情,对那炽热滚烫的视线竟然视若无睹,相重镜将脸怼到他眼前,他竖瞳都不带动一下,看着下一瞬就能立地成佛似的。
一只巴掌大的孔雀累得气喘吁吁跟着相重镜来回地跑,一边跑一边叽叽哭,极其可怜。
云砚里从未想过这两人的情况还能反过来,平日里不是顾从絮用那种几乎要吃人的视线盯着相重镜,而相重镜一无所知吗?
他太过震惊,连云尊主要过来都忘记了,疑惑地上前,道:“你在做什么?”
相重镜根本看都不看他,足下仿佛是女子妩媚的舞步,踮着足尖小步小步转着,衣摆因他的动作层层飞舞而起,恍如花簇。
相重镜将袖子挡住脸,然后自己“呜啊”一声,将袖子一甩,露出脸来眼巴巴盯着顾从絮看。
见相重镜不回答,云砚里大概察觉到了问题,便问顾从絮:“他怎么了?”
顾从絮冷冷道:“开屏。”
云砚里:“……”
云砚里匪夷所思道:“什么?”
顾从絮三言两语将相重镜中了孔雀随印之事说了,云砚里沉默一瞬,接着偏过身闷笑个不停,大概是怕相重镜清醒后会灭口,他笑了几声就强行崩住了。
“孔雀开屏,一般不是求偶吗?”云砚里终于看到了好戏,笑吟吟地看着还在转着圈吸引顾从絮注意力的相重镜,“他在对你示爱?”
若是在寻常,顾从絮听到这句话恨不得直接升天,但现在他却像一尊佛像似的,表情丝毫未动。
“没有。”顾从絮道,“他是在……”
话还没说完,相重镜便一旋身整个身子转了两圈朝顾从絮倒去,衣摆翻飞着落下,他直接撞到顾从絮怀里,拽着他的衣襟,眼睛亮晶晶的,催促道:“三更,快来学啊,爹教你开屏。”
顾从絮:“……”
云砚里:“……”
“哈哈哈哈!”
云砚里这下彻底没忍住,放声大笑出来。
他笑得浑身发抖,却还是坚持着从袖子里翻了半天翻出来一个留影云镜,抖着手忍笑道:“玉舟,哥,你再开个屏我看看。”
他想留着等相重镜清醒后给他看。
相重镜现在满脑子都是开屏,听到这两个字立刻铿锵有力地“嗯”了一声,抬起手作势又要开屏。
顾从絮见状立刻扣住他的手一把将他死死抱住,阻止他丢人的举动,但相重镜根本不理解为何不让他开屏,便拼命踮着脚尖想要从顾从絮怀里跳出来。
顾从絮额间的小青筋都在一跳一跳的,他深吸一口气,一把抄起相重镜还在踮着的腿弯强行把他打横抱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