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琼看着一心要往虎山行的秦修,欲言又止了好几次,还是憋不住说出来:“我觉得……你是不是对那个湖太执着了?”
阿彻不难听出王子琼这话后面的潜台词,王先生恐怕并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黄金湖,当然以王子琼的性格来说,这也不奇怪,他一直是以一种“你是我朋友所以哪怕你说太阳围着地球转我也将无条件站在你这一边”的态度来支持秦修的,是个活得很现实,是非观极其紊乱,而且还欠他一百块的可恶家伙。可是王子琼这话虽然不中听,阿彻也明白,王子琼是希望秦修能彻底从黄金湖的世界中走出来。
也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秦修并没有翻脸,只是若有所思地垂眸凝视着桌上的信件和地图。
王子琼见秦修俨然是铁了心,忙转向共进退的同僚,挤眉弄眼道:“JENNY你觉得呢,这事靠谱吗?”
简小姐沉吟许久:“我不知道……”王子琼正要附和“对嘛,不知道考不靠谱那就是不靠谱”,就见JENNY抬头对秦修道,“但我信这个湖真的存在,你要去找它,我也绝对支持你。”
王子琼瞪着JENNY,心中大骂叛徒!
秦修笑着拍了把JENNY的肩,丢给王子琼一句“下次不准再买这种牌子都没听过的打折泡面”,然后便在王先生愤愤不平的“你这就是公报私仇”的目光中抓过信和地图往衣服里一揣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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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向东敲了敲书房的门,门后没有动静,他朝楼下问:“李姨,我爸没在吗?”
保姆从厨房出来,在围裙上擦着手道:“尹先生出去了,有什么事你打他手机吧。”
“不用了,我就找本杂志,自己找找就行。”尹向东拧开门把进了书房。他平时不会招呼不打一个就动父亲书架上的东西,因为父亲有轻微的整理癖,书都是按一定规律摆放的,要是稍微动乱了都会大发雷霆。
不过他就找本杂志翻一下而已,翻完就放回原位,没什么打紧的。因为书籍放得非常有条理,尹向东很快就找到了自己要找的那本艺术类杂志,抽出来时顺手将连带着扯出来一截的杂志们推回去,结果那一排杂志整个都向书柜里凹了进去。
这也不奇怪,书柜的架子比较宽,父亲的书全是靠外面摆放的,这样看过去不管是哪种大小规格的书籍都是整整齐齐的一排,可是尹向东却意外地发现当那一排杂志都往里凹的时候,中间却有几本依旧是凸出来的。
他伸手推了那几本杂志一下,立刻感到杂志后方有什么东西卡在那儿。尹向东有些纳闷,父亲的书架都是清理得干干净净,怎么会有东西卡在后面,好奇之下小心扒下那几本杂志往里瞅了一眼,虽然书背后的空间狭小,但摄影师的直觉还是让他一眼就认出卡在杂志后的是一盒老式的135底片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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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食街的简记汤包店里,尹泽北坐在靠窗的位置,扫着手里的菜谱:“……黄金汤包,呵,你这算是在自嘲么。”说罢将菜谱轻描淡写丢到桌子对面。
穿着白色厨师装高而敦实的中年男子将菜谱放到一边,摘下头上印着简记汤包的厨师帽,口吻疲惫地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还是要问黄金湖的事的话,我无可奉告。”
“秦修成了《伟大遗产》杂志的特约摄影师,希金斯钦点的,”尹泽北道,“你开心了?”
“是,很开心,”店老板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了笑意,“那孩子果然没让他父亲失望。”
尹泽北冷笑一声:“你还真好意思啊。”手指一下下转着手底盛汤包的小盅,手指冷不丁一松,那小盅噔地一声磕在桌面,他的语气陡然阴沉下来,“说得好像秦默之被冤枉这件事和你一点没关系一样。”
店老板目光低垂,看着桌上端端正正摆放的厨师帽,没有说话。
尹泽北睨着缄默的店老板,眼神阴鸷:“告诉我黄金湖在哪里,就算你不知道具体地址,当了秦默之那么多年的助手,你不可能一点线索也不知道。”
“我已经不是摄影师了。”店老板蹙起眉头,对方的咄咄逼人让他反感,“你的钱两年前我已经都还清了。”
尹泽北靠回椅背,摇摇头:“从你帮我偷胶卷那刻起,这件事你这辈子就不可能撇清。”
店老板闭上眼:“……我很后悔。”说罢抬头直视尹泽北,“你也应该忏悔。”
“我为什么要忏悔?没有证据证明黄金湖是真的。”
“何必自欺欺人,你手上的胶卷就是证据。”
此话一出,尹泽北的脸色一瞬间难看至极。
“我对不起秦默之,不仅因为我和你之间的交易,更因为我一早就发现你对他心存嫉妒,甚至心存恶意,却没有在第一时间告诉他。”店老板站起来,戴上厨师帽,“你不用再来找我问黄金湖的事,那个湖确实存在,但我也确实不知道它在哪里,你再问我一百遍也只有这个答案。”
尹泽北目视对方转身离去,眼底闪过一丝疑惑:“钱你都已经还清了,你怎么不揭发我?”
店老板背对着摄影师,只淡淡地留下一句“我有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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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NNY来到包子店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店铺里还是门庭若市,她找了个角落的两人位,脱下挎包坐下,一个人发了一会儿呆。
有人敲了敲她的桌子,头戴厨师帽的中年男子笑着居高临下道:“既然来了还是点点什么,照顾一下你老爹我的生意啊。”
JENNY这才爽朗地笑道:“老样子,黄金汤包。”
热腾腾的汤包很快就上来了,简父坐在对面,看着吃了几口就有点吃不下似的女儿:“怎么了,有心事?”
JENNY放下筷子:“今天秦修收到一封匿名信,对方留了一份黄金湖的地图给他。”
简父诧异地睁大眼。
JENNY起初还怀疑是父亲留的这封信,可现在见父亲这般的反应,就知道应该不是。
父亲曾经是秦默之先生的助理,这件事情她也是后来读高中认识秦修后父亲才告诉她的,而秦修则完全不知情。黄金湖事件后不久秦默之就在雪山罹难,而父亲也是在那之后放弃了摄影,退出了摄影界。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总觉得父亲对秦默之先生一直抱有一种隐隐的愧疚之情,比如明明也没有见过黄金湖,却一直坚信黄金湖的存在,再比如始终不让她告诉秦修他曾经和秦修的父亲共事过这件事,每次她问起原因,父亲就解释因为当秦默之被人怀疑的时候,作为助理和朋友的自己没有站出来为他说话,秦默之的雪山之旅,如果他能跟着一起去,说不定秦默之不会有事,但当秦默之邀他一起去的时候,他却拒绝了。他觉得自己无法面对好友的儿子。
JENNY始终对父亲的说辞将信将疑,但也没有对秦修提起过只言片语。如果自己都对父亲心存怀疑,更何况是秦修?在一切没有水落石出之前,她不希望秦修对父亲产生任何的偏见。一个是她的父亲,一个是最好的朋友,她只想两个都保全,尽管这显得有一点自私。
“会是谁寄的呢?”简父摘下白色的厨师帽,喃喃自语。
“不管是谁寄的,秦修已经决定要去找黄金湖了。”JENNY说。
简父不禁有些担心:“他一个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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