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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修辗转来到友谊大厦,问到任海的门牌号,磅磅磅地敲门,隔壁大婶实在受不了了,拉开门,满腔怒气却在看见隔壁门前回过头来的高挑花美男时全数化为了惊艳,结结巴巴道:“你……你找谁啊?”
“您好!请问任海是住这里吗?”
语气明明很礼貌,但是眼神要不要这么吓人啊!大婶捂着胸口一口气就交代了:“任海是住这里没错,但是他几天前带他的狗去南方温泉了!”然后拼命地摇脑袋,“我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秦修丢下一句“谢谢”转身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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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啧,寒冬腊月就是要泡温泉人生才圆满啊!”任海喝着不知道从哪儿顺来的烧酒,靠在温泉边飘飘然地说。
阿彻看着身边温泉里上蹿下跳的猴子,心事重重。他们现在在南方温泉,但是离热闹的温泉景区很远,这边很偏僻,都是些未开发的野温泉,一个游人也没有。因为见他不开心,任海才特意邀他来这边过冬,他心想那就把这趟当做告别旅行吧,他来这城市十六年,都没好好玩过呢。
任海见狗青年趴在温泉边写日记,标题还叫什么《告别旅行》,简直快被那张文艺小青年的侧脸酸透了:“你行行好正常一点吧!哪有人泡温泉写日记的?”
阿彻埋头唰唰地在日记本上写着,边写边道:“我泡温泉有感慨为啥不能写?”
“人家有感慨都是泡完再写,你见过边泡温泉边写日记的吗?你特么怎么不拿本《西方哲学史》来看啊?”
阿彻嫌任海吵,用毛巾往脑袋上一绑遮住耳朵,不顾任海拍他的后脑勺继续写着——
多少天没见到小修,那种从人突然变回狗的意外再没有发生过。也不晓得秦修的工作室进展得怎么样了呢?说不定这会儿再回去看,工作室已经搬到帝王大厦了吧。
在离开以前该不该偷偷再看上一眼呢?算了,说好是告别旅行的。
一生一次的,告别旅行。
他对自己最后这几句的发挥感到特别满意,尤其是那个逗号,堪称神来之笔,停下笔回头欣赏了一下,赏着赏着忽然叫出声:“嗷呜!”
泡红了脸的猴子从水里拽出一根毛茸茸的大尾巴,一脸茫然,阿彻回头无奈地看着猴子:“那是我的尾巴……”
泡够温泉后,两人去温泉旅馆打算蹭点暖气。温泉泡得人通体舒畅,阿彻连日来的阴霾心情也稍微扫除了一些,哪晓得却在旅馆门前的停车坝看到那辆熟悉的白色suv。
福特征服者?怎么会在这儿?!
阿彻确定那车牌就是秦修的不会错,正纳闷,就见王子琼疾步走出旅馆,拨着手机一副着急上火的样子。阿彻想躲但已经来不及,被眼尖的造型师一眼认出来:“咦?阿彻你怎么在这儿?”王子琼看到头上绑着根毛巾一副逗比造型的卷毛青年,气不打一处来,“我说你辞职怎么也不跟我们说一声啊?!”
“啊,那个,我要回老家了,所以……”阿彻随便打了个马虎眼,心想不会秦修就在旅馆里吧,又小心问,“秦修他……也来这边了吗?”
“啊,说起这个就气人!”王子琼插着腰,愤愤地看着屡拨不通的手机,“说是要来这边找卷二,这么大的雪就一个人进山了!招呼都不打一声!”
“你说他进山了?!”阿彻瞪大眼。
“也不知道是谁跟他说卷二在南方温泉这边,我昨天陪他一家家温泉旅馆都问遍了,根本没有一个叫任海的登记住宿过,今天早上吃早饭的时候有个女游客说看见一条金毛猎犬和主人往山上的方向去了,”王子琼气到没辙,“我说山上不安全,还是等风雪停了以后再找,结果转身他就不见了!到现在还没回来,打手机也没人接听,哎呀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
那铁定是出事了啊!阿彻急得掉头就要去找人,任海忙拉住他:“这么大的雪你怎么找?!”
王子琼也说:“还算你小子有点良心,不过这雪太大了,这会儿进山不安全,我看还是打电话等搜救队吧。”
“没事,我先去找,万一到下午我们还没回来任海哥你就跟子琼哥去联系搜救队。”
王子琼想想也没别的办法,先把车钥匙给了沈彻,和任海一道目视沈彻一气发动车子头也不回地驶进风雪里。
王子琼和任海两个人在旅馆门前的停车场站了一会儿,雪落无声的两分钟后,王先生缓缓转过头:“你就是任海?”
任海恨不能把阿彻的脑袋拧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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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修睁开眼的时候身上压了一堆雪,倒是没什么剧痛的感觉,只是手脚麻木,想要撑起来,但是寒冷好像夺走了浑身的力气,全身如灌了铅,根本使不上劲。
到底是谁给他取了个北极熊的外号?他明明最怕冷了。
口中呼出的水气让面前的雪都结了晶,秦修知道在风雪中遇难的人一多半不是死于寒冷,而是死于窒息。雪再厚,毕竟是松散的结构,但是冰就不一样,一旦呼吸让四周的雪连成一片冰,人就如同置身冰棺中,氧气很快就会耗尽。
开什么玩笑?对尹泽北的挑战还没有成功,就要变成个冰雕死在这里吗?
雪越下越大,周围安静得空洞,只有他命悬一线的呼吸声,雪凝结成的冰晶折射出梦幻般的色彩,他心想这大概就是大限将至的预兆吧,便开始认真思考自己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野外摄影师的梦想是肯定泡汤了,其实他一直有个小小的心愿——
想要看一眼红色和绿色到底是什么样子,就一眼就行了。
可是这么想着的时候,却有什么搔在心尖上,一下一下,痒痒的。
秦修痛苦地闭上眼。好吧,你赢了黏人鬼,如果真的是最后一次机会,比起红红绿绿的世界,我更想看到你。想看到你行了吧?!
“小修!”
像是在回应他的思念,耳边传来不真切的呼唤声,太不真切了,秦修有气无力地想,听起来真像两声“汪汪”。
“小修!你听得见我吗?!”
这一次声音透过积雪清晰地传来,秦修才认出那不是幻听,沈彻?
“小修!我知道你就在附近!再坚持一下,我马上就来!”
真是沈彻啊!光晓得耍嘴皮子,你倒是快点啊!我就要死了!
“小修!振作一点!发不出声音也不要紧,我找你那么多年呢,这点小事难不倒我!你要振作啊!”
你不用你那狗鼻子快点找,光嚷嚷着让我振作有什么用啊!敢情病人病危的时候医生只要喊振作就行了啊?
“小修!我来了!你振作!!”
振你妹!
内心咆哮着的北极熊也不晓得哪儿来的力气,生猛地一下抡开手臂,压在身上的积雪因为这个动作呼啦拱起又扑簌簌地塌下。
北极熊实在没力气了,虚脱地扑在雪里,心说这么振作总成了吧。没一会儿头顶的雪就被三两下刨开,秦修感到自己被从雪里拖出来,眼皮重如铅块,他还是努力睁开眼,头顶上方那张阳光灿烂的俊俏面孔上此刻满是焦急,两片狗耳朵因为寒冷和紧张高高地耸着。他才放心地闭上眼。总算找到了,他的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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