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翼则闭着眼,像仍陷入沉眠,可趁祝微星不察,他竟猛一翻身,将人压到身下,哑着嗓子问:“一大早盯着我看干什么?”
祝微星吓一跳,被姜翼幽深的目光笼罩,虽慵懒凶悍,却热烈鲜活。
祝微星说:“没什么,做了一个梦。”
姜翼哼哼,一低头把脑袋又埋进了身下人的脖子里,显是不满祝微星睡得舒服,他却还没醒。
承受着快把他压吐血的重量,祝微星只能道:“我要去上课了。”
姜翼抱着人不理。
祝微星只能轻轻挣动以示抗议。
“啧……”姜翼骂人,“你再乱摸试试?”
祝微星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被压在二人之间,掌心正抵在姜翼胸前。而对方上身未着片褛,他能清楚地感知到紧实肌肉下的心跳,一下一下沉稳有力,又随着自己的挣动正在渐渐失速。
心跳的力量和姜翼皮肤的温度烫得祝微星一下红了耳朵,用力把手抽出,慌张地藏进了枕头下,祝微星说:“那你……让我起来。”
姜翼瞪着他因闪躲还不断上下扑闪的睫毛:“用完就跑,世界上还有比你更忘恩负义的吗?”
祝微星:“……”
姜翼就被闹得呼吸粗重,他烦躁地把脑袋拱进了祝微星的颈窝,唇在他脉搏处若有似无的磨蹭亲吻,几下后仍嫌不够,狗一样竟直接咬了祝微星一口。
祝微星吃痛轻哼。
眼看这大早上又要火起,祝微星忽在枕头下摸到样物事,顺手抓出一看,红艳艳毛刺刺,晃晃悠悠丑不拉几。
竟是一只小鞭炮挂件?!
祝微星惊异,他以为这破东西姜翼早扔了,毕竟除夕那夜他可是十分嫌弃,现在怎么会出现在……枕头下?
刚还像块混凝土压身上重得怎么都挪不动的人,见此忽然一下跳起。
一把拽过,姜翼恼怒:“谁让你乱翻我东西!?”
祝微星:“对不……”
姜翼强调:“这破玩意儿我只是随便一塞,想隔天再扔掉,怎么会不小心掉进枕头里?!”
祝微星:“哦……”那是够不小心的。
姜翼:“你这什么表情?不信?”
祝微星抿了下嘴巴:“没有。”
姜翼:“嘲笑我?”
祝微星:“没有。”
姜翼瞪他。
祝微星本想说那你给我,我帮你扔吧,却又碍于某人火山喷发前的气势,最终还是没开口。
在祝微星体贴的沉默里,姜翼又从衣柜捞了两件衣服,心急火燎地去了浴室洗漱,顺便也没忘带走他的小鞭炮。
他一离开,祝微星总算得以下床铺。
姜翼一晚洗了两回澡,他却一身粘腻。上回和这人同床还是冬天,只觉得一夜温暖。而昨夜许是体虚,祝微星出了不少冷汗,偏偏姜翼体温极高,躺在身边就像只巨型火炉,烤得祝微星一晚上冰火反复冬夏交替。
趁着姜翼在洗手间,祝微星赶紧从6407离开。来时如何穿戴,走时也半分不变,除了衬衫略皱了些,其实并无不妥。
可他刚带上姜家门,抬头便撞上站在自家门前的焦婶。祝微星一时心虚,怔然在原地。
几秒后,还是焦婶先笑着开口:“一早就去姜家串门吶?”
祝微星:“额……嗯。”
焦婶:“我正好给你奶奶买了早餐,有不少呢,你拿点给姜翼?”
祝微星本想拒绝,但那懒到家了的土匪要没人投喂很可能宁愿无精打采原地挺尸,也不愿动手点个外卖。祝微星纠结下还是收了焦婶的好意,匆匆给某人留了几个肉包子才离开。
回家洗漱时,在镜中看到脖子上被留的一枚牙印,祝微星一惊,一边用水扑去脸上热意,一边回忆并确认刚才应该没有被焦婶注意后才放心换了件高领穿上,赶去了学校。
第120章 救人
上课时, 祝微星难得分心去留意姜翼信息,担心会收到那李少来找对方麻烦的消息。下午去兼职,也没忍住向咖啡馆的服务生旁敲侧击。
常在故人坊混迹的皆信息灵通, 果然77号有不少人都听说了昨夜午山酒吧来了辆救护车的事。但店内具体发生了什么, 有无纷争, 有无报警,他们却不清楚,仿佛那场闹剧就此没了下文。
倒是下班前,祝微星忽然收到了YIYI的微信。
一个地址, 附赠一句道歉。
【没钱买面膜】:祝微星,对不起。以前是我有眼无珠, 多有得罪。希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不要和我计较,对不起。
话说得没头没尾,歉道得突如其来。
前后态度如此转变, 让祝微星略觉突兀。难道是昨天被姜翼一闹给吓住了?又或是有了新迁怒自己的小诡计?
不管如何,YIYI的小手段祝微星都不放在眼里,地址暂且收下,又想向对方打听酒吧的后续处理。可是无论祝微星问什么那头都再无反应。
再去看YIYI的朋友圈,竟连账号都注销了?也是奇怪。
下了兼职, 祝微星没回羚甲里,而是在附近转悠了起来。
昨夜勉强度过, 可仍值清明前后,陈嫂家念经的和尚也没离去, 祝微星难免顾虑。虽然那谁陪在自己身边的确有着不可解释的安稳作用, 但祝微星一想到又要在姜家和姜翼在那比行军床大不了多少的地方挤上一夜,他就头晕眼花心律不齐。姜翼和灵魂出窍相比, 这危险性,有时还真分不清谁更大一点。
祝微星想起奶奶让自己出去放松放松的建议,觉得寻个小旅馆暂避风头也是不错的选择。
为什么不选酒店,因为才买了新长笛的祝微星再次囊中羞涩,能省则省。可一圈逛下来祝微星发现U市商圈附近本就数量稀少的商务小旅店都因小长假被订满了,好容易最后找到一家条件过得去的,却又在门口撞上一个熟人。
一手拄拐一手提着便利店口袋的郑照文在这里看到祝微星也难掩惊讶,甚至还因愕然翻了一手的东西。
不等祝微星询问,他匆忙解释:“我……我家里漏水了,在这里住两天,等修好了就回去。”
郑照文的气色比那天在汽修店外相遇时更差了,整个人瘦成竹竿,腿脚也没见大好。
祝微星不知他是因腿伤还是仍沉浸在单恋失败的打击中才颓废如此,但他本意绝不愿见到郑照文变这样。
矮身替他把东西拾起,祝微星问:“你需不需要帮助?”去医院?或者给他家里找修理工。
郑照文却不语,只愣愣看着祝微星的脖子。
祝微星后知后觉弯腰时领口的扣子松了一颗。意识到郑照文看到了什么有这表情,祝微星微窘,急忙把衣服整理,遮去脖子上露出的牙印。
想也知道,郑照文不会再受他好意,毅然拒绝,仓皇离去。而祝微星自然也打消了入住这里的念头。
结果转了圈,又回到羚甲里。
天已半黑,祝微星做好了又会听见经文声的准备,却不想一走进弄堂便迎来一片人声鼎沸。
“跳楼了……有人跳楼了……”
“谁啊谁啊?几号楼?”
“五号楼,是鲁家,鲁芳跳楼了!!!”
“啊呀,是鲁芳的话就不奇怪啦,准是又和他老公打架吓吓人的。”
“不是不是,这是真跳,都爬上去十分钟了,人歪在那里,马上就要掉下去。”
四面嘈杂中,祝微星勉强穿过离三层外三层的包围圈来到五号楼下,一抬头,果然在前方顶层边瞧到一斜靠的人影,的确是鲁芳。
祝微星认识鲁芳,外号“羚甲里一枝花”的鲁包租婆,身形丰腴容貌粗拙,长得不美,却极爱听人夸她靓丽,脾气火爆,三天两头在弄堂里和老公打架,一哭二闹三上吊已见怪不怪。可这回,看那姿态,却不似玩笑。
她双腿悬缀在顶楼边,伏着脑袋一言不发,对周遭呼喊劝慰也毫无反应,像真要轻生的样子。
这可急坏了围观群众。有让报警的,有让叫消防员的,还有让把家里床单席梦思都拿出来作气垫的,更有自告奋勇要上前救人的。一个想从顶楼上去将鲁芳拖回,一个欲从下面把她扯进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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