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同,地方不还是一样,坑坑洼洼破破烂烂,前两年就该跟我们拆了一起走,我们分配到的惠宁花苑多好啊,远是远了点,但采光好,隔音好,哪用在这里受罪。”陌生女人替弄堂里的人不值。
宋阿姨倒苦水:“你以为我们不想搬?那不是买地的人两年前拆了你们那一块就停工了嘛,只能说你们运气好。下一回轮到我们剩下的人拆迁也不知道猴年马月,说不准要老死在弄堂里了。”
听她们转了话题,祝微星本欲拉着快没耐心的姜翼离开,却被陈嫂喊住了。
“微星啊,”陈嫂上前,把手中两只塑料袋递到他面前,“这个给你奶奶和焦婶。”
祝微星疑惑。
陈嫂说:“陈嫂乡下亲戚带来的杂粮和炒货,谢谢她们前一阵到我家帮忙。”
祝微星猜她是说自己小叔去世的事,也不好代长辈推脱,便道谢收下了。
陈嫂转身又把另一只口袋递给宋阿姨:“这个谢谢宋奶奶。要没你老娘,我这还得天天做噩梦。”
俩陌生女人:“怎么了?小叔的事没办妥吗?下葬了吗?”
宋阿姨代答:“没呢,哪那么容易,你们又不是不知U市这地皮,活人住不起,死人也住不起,一块墓地最少也要几万,我哪里来?”
陈嫂生气:“我不是不想给他买,他走得突然,我们一下子真拿不出那么多钱,和老伴拼拼凑凑,还差那么三分之一。就这三分之一,至少得存个好几年。只能暂时把他的骨灰寄存在东郊纪念堂里。这不,一定是怪上我了,头七到现在没一日消停,害我天天做噩梦。”
陌生女人:“怎么会?我刚还在流动市场听说你给你小叔做了道场。”
陈嫂:“没做好啊,那两天又是鲁芳出事,又是停电,原要做三天,才做了一天就收了。”
陌生女人:“啊哟,这事不好,要我们老话来说,他这是还没走,在原地徘徊挂念家里呢,你得想办法把他送走。”
陈嫂:“我也是这么问宋奶奶,有什么法子把他送回自己骨灰坛子里。”
已走到五号楼的姜翼忽然察觉身边人又没了,一回头就见祝微星表情严肃的顿在原地。
身后的陈嫂道:“宋奶奶一会儿清醒一会儿不清醒,我问了好几天才大概弄出些门道。拿大米掺糯米,在家门口或附近撒一圈,那玩意儿辟邪,他在这里待不住,觉得难受了,就会往回去。”
陌生女人:“有用吗?”
陈嫂:“应该有用,至少我昨天没做噩梦,今天起来头也没那么疼了。”
祝微星回神,凝重的看向姜翼。
姜翼对上他视线,一下紧皱起眉:“想作什么死呢?”
祝微星问:“你觉得会有用吗?”
姜翼:“你觉得自己活腻了吗?”
祝微星沉默几秒还是道:“我想找到楼明玥的骨灰。”
姜翼:“有意义吗?”
祝微星不假思索:“有。”
姜翼嗤笑。
祝微星道:“我也担心离开这具身体会过于冒险,可这毕竟本就不是我的身体。”以祝微星的性格,在明知祝靓靓可能与自己的俯身事件有关的情况下还假装一切都没发生绝不可能。就好像在家中发现一笔横财,在没弄清楚它的来龙去脉前,他不会心安理得的使用它,这不是祝微星的做人原则。
所以有些风险,他认为有必要冒一下。
祝微星:“或许和前几次一样,早晨就回来了。”
姜翼冷脸:“要是回不来呢?”
祝微星一怔。
须臾,他淡笑:“那你准备好我送你的吸尘器。”
……
晚上,同奶奶报备去同学家替人写报告顺便借宿的祝微星,提着米,随着姜翼上了六号楼。
祝微星本想在家尝试,但某人说什么也不愿意,半强制的将他带到了这里。
看见从下午起表情就十分臭的姜翼,祝微星朝他摇了摇手里的袋子,询问是不是能开始?
然后东西就被一把夺去,在屋里屋外乱撒一气。
瞧着那一地狼藉,祝微星想这回吸尘器不用也得用了。
他心态倒平和,甚至还嘱咐姜翼夜半要看好大款,万一自己有些异动,可别让它打扰到邻居。
姜翼生气:“你他妈还有空关心它?”
祝微星当没听见,还挺自觉的躺去了姜翼的床上,都第三回 了,动作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熟稔。
然下一刻,另一边的床铺猛地下陷,一个气鼓鼓的人跟着躺到他身边。
看着横亘在自己腰上的手臂,祝微星无奈:“不是说好,等我睡着了你再过来睡吗?”
姜翼莫名其妙:“谁和你说好?我答应了吗?”
祝微星:“但你在,万一我走不了?”
姜翼暴躁:“走不了就别瞎折腾,你还真信那老太婆的一套鬼东西?”
祝微星心说自己以前当然不信,但有过冬至夜的参考,他觉得宋奶奶的话多少是可以听的。最重要的是被姜翼这样抱着祝微星一下睡不着,即便他昨夜没怎么休息。
姜翼不爽:“那你上次怎么睡的?”
上次不就是清明前一天,祝微星回忆,似乎是听着楼下那经文恍惚过去的。
姜翼:“今天没经文,所以听到念经之前呢?”
祝微星的脑海里冒出某个心焦火燎从床上跳起来,一把捞过橱里衣服就朝外面浴室冲的火热身影,拒绝回答。
仿佛猜到祝微星脑内画面,姜翼目光幽邃下来。
离他那么近的祝微星自然察觉到不对,赶忙要翻身回避,却哪里快得过身边土匪。挎在细腰上的手臂轻轻一揽,整个人就窝进了姜翼的怀里,同他胸膛相贴。
感觉到姜翼的鼻息拂过脸颊,祝微星仰着头想后退。开玩笑,他即将游走生死线,怎么能在这关键时刻还和这家伙胡混。
祝微星用手肘格挡姜翼的靠近,理智道:“现在不合适。”
他抬头,正方便姜翼低头,鼻尖抵在祝微星腮边,轻轻摩挲,明知故问:“怎么不合适?”
祝微星痒得想把脸颊藏起来,还是准备同他好好讲:“唔……明天好不好?”
姜翼却根本不理,嘴唇已覆了上来,沿着他弧度优美的下颚线慢慢亲至嘴角。
姜翼说:“万一你一走了之,今天可就是最后一次。”
祝微星一愣。
姜翼看着他眼睛,问得一字一句:“哪里还有明天?”
祝微星扶在他胸口的手慢慢握紧又松开,一点点卸了抵抗的气力,任由姜翼的吻落在唇间。
舌尖才被含住,祝微星就忽然道:“不会一走了之……”
姜翼抬起眼,目光牢牢地锁住他,像在等祝微星的后话。
祝微星在他压迫的注视下,轻轻道:“因为……你在这里。”
即便没了躯壳,只有魂魄,他也会千方百计的回到此地。
因为他知道,有个人对自己,执着强势,无论如何也不愿放手。
姜翼像看透了祝微星眼中深意,仿佛一个人于山谷咆哮日久后终于听到回响,空灵清昶,奏出连绵不绝的震荡。
姜翼面上像因压抑什么而瞬间显出几丝凶戾,他眉头紧皱,眼神狰狞。然很快,一切表情归于平寂,被收紧的手臂,凶猛的亲吻代替了心中激涌的情绪。
他一翻身将祝微星压在身下,一手捏着人的唇吻至最深,几乎要把祝微星的舌头都烧融了。另一手扶至他胸前,轻轻一扯,伴着撕拉声,衬衫的前襟崩开一片。
祝微星吓一跳,想要阻止,推出去的手却因想到什么止于半空,最后直接被姜翼一把扣在身侧。
姜翼的吻热烈缠绵,在快要把祝微星亲到窒息前,终于从他口中离开,沿着修长的脖颈缓缓而下,一路畅通。
祝微星像浮于湖面的青苹,随着涟漪一圈一圈旋宕,莹白细指在床上张开又紧握,最后指尖轻颤着垂落在身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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