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和他单独在一起时出的事,他被怕警察追查,便将尸体用黑色垃圾袋带回来,让庄婷分袋后藏在冰箱里。只要庄婷不点头,没有人能知道那套房子里藏着什么。
庄婷认识常华飞后,常华飞对她一直很体贴,与在警察和家人面前判若两人。她被感情蒙蔽,相信了常华飞的话,又因不想他被抓走,便一直包庇他。
两年间,那些打听乔安去向的朋友,在庄婷的谎言欺骗下,彻底相信乔安为了国外逍遥的生活,抛弃了国内的家人和朋友。
按照原有计划,她打算今年十月份,开车将那些肉扔进山沟里。
只差一个月了。
只差一个月她就处理掉尸肉,和乔安切割。
事情刚刚败露的时候,她曾想过逃出国去,倒霉的是她的护照恰好过期,还没来得及办理。
常华飞在没几天后就被放了出来,网络和新闻上也没有自己的通缉令,庄婷放松了警惕,在多番确定后,决定一把,提着行李箱回到了家。
没想到当天下午就再次被警察找上门,再没有跑路的可能。
好好的一个姑娘,爱错了人,信错了人,可是她自己就没有错吗?陈队喝了一口浓茶,将繁杂的思绪清空,强打起精神赶往医院。
晾了常华飞一夜,他相信,能从他嘴里问出新的东西。
“姚至渊是谁,他帮你做过什么,如果你肯交代,考虑到你配合调查,或许在量刑上会有所考量。”
常华飞一夜没睡,精神依旧很亢奋,他冷笑一声,情绪切换,恢复到之前的平静的状态,“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陈队看了他几秒,俯身,在他耳边说:“没有关注,没有人在意你的情绪,你更加无法从旁人那里接收到负面情绪的反馈,活着或许也觉得没有意思。”
常华飞脸上僵硬一瞬。
陈队:“我向局里打了申请,已经给你安排好了心理医生,今天下午就会过来。”
“你认为我有病?”常华飞用力抬手,病床随着他剧烈的动作动弹了下,他手腕上的皮肤立刻被手铐给刮掉了皮。
陈队淡漠地站在病床旁:“我们国家新建了一所专门针对危险精神病人的监狱,如果你的心里评估的确有问题,而你的家人也对你放弃监护权的话,不出意外,你会成为住在里面的第一批犯人。”
整座监狱全市危险性很高的精神病人,每个犯人会有单独监舍,里面只有一张床,马桶,洗漱池,和四面白墙。因为犯人的可控性不高,只要有一个人情绪爆发,其他人就会受到影响,继而导致集体暴|动,所以他们几乎没有群体活动,放风时间也被严格控制。
这篇报道出现在版面上的时候,常华飞曾亲自读过,此刻,那间窄小的白色监舍的照片,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你在威胁我?”常华飞绷着脸,手指死死攥着手铐链子。
实际上,心理医生早已对常华飞做出了评估。常华飞智商很高,心思缜密,反社会人格明显,与精神病人完全是两回事。
陈队:“没有,我只是阐述事实。”
被关进那座监狱,他就彻底成了被折断翅膀的鸟,离开的机会更加渺茫。思量再三,他提出要求:“我告诉你姚至渊的事,你让医生放弃对我进行检测。”
他犯下的罪不小,如果有人想搞事情,故意折磨他,他的评估报告一定是高危等级。
这个险,不能冒。
常华飞右手的拇指不停地蹭着床栏,他犹豫了,却也对姚至渊心存忌惮,当初的誓真的只是随口一说,不会应验吗?
佛骨都出了问题,区区誓算得了什么?
“我和姚……姚……”常华飞只说了几个字,身体突然抖动起来,抓着床栏的手指不停抽搐,紧跟着,胸腔里涌起一股腥甜,喷出一口黑血。
那口血气味极臭,剩余的一点沿着他的嘴角滴落到洁白的被子上。常华飞两眼瞪大,嘴巴一直保持着张开的姿势,没有人知道他是否痛苦,只看到他整个人如濒死的鱼,在无力倒下后腰部往上抬起,手脚弹动了几下。
陈队离得近,一眼就看见他口腔里的异样,转身叫来医生。
医生赶来后立刻对常华飞进行施救,可是很快,主治医生就带着疑惑和不解对陈队说:“他的舌头,口腔内壁,以及喉咙一起腐烂了,即便是用药也无法恢复,恕我无能为力。”
病人口腔内部的腐烂如同被高浓度的硫酸冲洗过,在科学上根本无法解释。
陈队想起林芸口中的“誓”,愣在原地许久没有说话,原来誓言真的会应验吗?周围的人纷纷打了个冷噤,下意识回忆自己之前到底有没有随口发过誓。
好像还真有。
什么我骗你出门就被车撞死,生孩子没屁|眼,一辈子涨不工资……等等。
陈队自己也随口说过这种狠话,心尖颤了颤。像这样的事情,或许陆汀能告诉自己答案,他紧握着手机去到走廊尽头,拨通一个手机号。
电话响起的时候,陆汀正坐在巨大而豪华的包厢内。
常华盛替他倒水的动作一顿,忙说:“你接,我先出去。”
“是陈队的电话,你不用回避。”陆汀说着按下接通键,“陈队。”
“在我询问常华飞和姚至渊关系时,他的舌头和咽喉突然就腐烂了。林芸告诉我们,他曾向姚至渊发过誓。”
陆汀被茶水呛了一下,咳嗽许久才将嗓子里的痒意压下去。
他拍拍胸口,将手机放到桌上,点开免提:“如果是出自真心的誓言,的确具有效力。但不会像常华飞这样后果严重,我猜,他一定是和姚至渊签订了契约,增强了誓言效力。”
“契约?”
“比如滴血,又或者是在八字帖上写下誓言和违誓后果。”陆汀说,“姚至渊本身就会术法,常华飞若是违誓,口穿舌烂并不奇怪,说不定姚至渊对他还手下留情了。”
“既然这样,他为什么会想要破誓?”陈队可不信常华飞真的被他的说辞给吓到了。
陆汀想了想:“可能对姚至渊丧失了信任吧。”
以为很了不得的佛骨,不但没把他吓退,反而还成了小叔叔的疗伤药,常华飞内心对姚至渊恐怕恨得要死,怎么可能还会相信他。
陈队难得有些支支吾吾,陆汀耐着性子,安静等着。
半晌,那头传来带有几分迟疑和忐忑的询问:“那我们平时随口发的誓应该没有大碍吧?”
“为了让人相信自己,一般来说誓言都说得很重。偶尔没事,若是经常发誓又违誓,可能会招来晦气,倒大霉。”
“……”陈队在无人看见的角落,轻轻抚着自己的胸口,还好他平时说话比较注意,唯一发过的誓就是进入警队时,起誓要当个好警察,永远为人民。
挂了电话,陆汀扯过纸巾擦拭胸口被打湿的衣服。
忌惮青年身边总是跟着的那位,常华盛不敢上手,接过服务员手里的干燥毛巾,远远递过去。
陆汀随意擦了几下,将毛巾放到一边:“没关系,就这样吧。”
常华盛嘴上没说什么,却拿起手机,发消息让助理买件新T恤送过来。搁下手机,常华盛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陆先生先别急着拒绝,听我把话说完。”
“你不但救了我和我母亲的命,也救了我们公司。要不是你发现那些钱,直到现在,我们都还被蒙在鼓里,更加不可能追查到,常华飞暗地里将公司不少钱装进了自己的腰包。如果事情没有败露,只需要一年,公司的资金就会出问题。”
“而且为了抓住常华飞,你只身犯险,从摩天轮上摔下来,我虽然没在现场,但看到了记者拍摄的照片……”
常华盛有点说不下去了,要是陆汀真的出了什么事,他恐怕要自责一辈子。
他吸了口气,继续道:“我听小侄子说,看到你问空气疼不疼,我想这次的事情能顺利解决,那位先生也一定功不可没。他受了伤,费用自然应该我来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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