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衡并没有松开手,而是进一步抓着对方的手臂,往前重重一带。
他的力道很大,抓着浅灵白藕似的手臂下陷出明显的弧度。
“你第一个打算勾——搭的对象是我?如果我不同意,你又打算去找谁?”
游衡的目光从那双漂亮又迷茫的眼眸,一寸寸挪移,最后定格在半张着的红润嘴唇上,上唇有一颗小巧圆滚的唇珠。
无法否认,眼前的人从哪个角度看来,都是个不折不扣的娇弱美人。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身份特殊,游衡行事作风不成体统,在感情上却像是张白纸,估计根本就不会拒绝这样漂亮的美人。
浅灵根本就不知道游衡心里想了什么,只觉得他的力道真的很大,抓得他手臂很痛,说出来的话也一句比一句的伤人。
一点也没有上下辈分之间的尊重。
既然对方不喜欢他,浅灵也当然不会赔笑脸,而是用着很认真的语气道:“我没有打算,你要是真的敬重你的哥哥,就不应该这么抓着我的手。毕竟,我是他的人。”
无论从哪个角度,都不合适。
浅灵的眼睛里有水汽,却格外的坚定和倔强。
真棒。
主动划清界限是吧。
游衡却不知道怎么的,听见浅灵的嘴里听到最后的那几个字,心里就说不出来的莫名很烦躁。
说的可真好听。
明明只是为了钱财才嫁过来的,又只和他哥见过一次。
他拧着眉头,不太情愿地松开手。
“你最好时时刻刻记得今天的话,别让我发现你勾三搭四,不然我会别怪我把你从这间房赶出去。”
浅灵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臂。
白皙的胳膊上印着清晰的红色指痕,可见对方是有多么的讨厌自己,他知道就算自己再怎么解释,对方也不会放下成见。
浅灵不愿意再多做纠缠,率先出门。
游家的宅子属于传统的宅院。
地面由鹅卵石好青石板铺设,山水园林,大到房屋布局,小到建筑的石柱屋檐上的雕刻,都极为精致,是标准的大户人家。
就算是不懂风水的人,也可以通过宅院布局下判断——这处宅院是难得的风水宝地。
只是这白日里还轻松写意的庭院,挂上了白幡冥纸,生生地透出让人脊背寒凉的阴森意味来。
循着人设的记忆,浅灵来到了停放棺椁的灵堂。
刚一靠近,浅灵就听到了呜呜的哭丧声。
乌压压的穿黑衣的人聚集在灵堂内,哭丧的人多了,声音也就跟高低起伏的歌曲一样,呜呜咽咽的,和棺椁前的香炉里数量庞大的线香飘出的浓郁白雾一同,朝着雕花的房梁上飘,久久不散。
浅灵藏在人群的末尾。
他的视线穿过层层叠叠的人群,直直落在灵堂最中央的棺椁。
棺椁上雕刻着各种符文,两侧放着纸扎的白花和小人,通常是一对童男童女的形象,还有许多他看不懂的祭品。
棺椁正前方的供桌上,除了寻常的供品,最中央摆放着一张黑白的照片。
眉眼修长上扬,唇薄,下颌窄收。
线香烛火的白雾和火光缭绕下,也掩盖不住那张照片上的年轻男人俊美无俦的长相。
浅灵看着照片。
这就是他在这个副本里的丈夫?
要说和游衡的长相倒是有几分相似,只是气质却截然不同。
浅灵又快速地瞥了一眼那照片。
只觉得那毫无生机的狭长眼眸像是陡然间多了几分悚然。
等他再次回望时,那种奇异的感觉又消失了。
就像是他自己的一场错觉。
“哦,游夫人终于舍得来了?”
浅灵正在发愣,一道冰凉的男声直直朝他刺来,在场吊唁的其他宾客都寻着这道声音一同朝他看过来。
原本灵堂里的哭丧声,在上空飘荡了几秒后换成了吱吱喳喳的讨论声。
“这就是那个刚娶进门冲喜的夫人?”
“游瑄虽然是游家这几代人里最具天赋的灵媒,但八字轻,根骨差,寿数自然也比寻常人浅。”
“只可惜这美貌的新娘,长得跟仙子一样。才过门第二日,怕是连丈夫的模样都没记下,就红衣换丧服了。”
他们全然不顾浅灵依旧是作为主人的身份,更有几道过分露骨的视线,反复地在他身上扫探,仿佛他是个物件,这些人像是恨不得透过衣衫,将浅灵里里外外看个透彻。
浅灵不习惯被人用这样的眼神盯着,更何况现在还穿着一身女式的旗袍。
他垂着眼睫,蜷缩着白皙的手指,将腿侧柔顺的衣料抓出或浅或深的褶皱。
方才出声喊他沈夫人的人再度出声。
“既然来了,还不快去给你的丈夫上香。”
他的话音刚落,就有家仆走上前,将已经点燃的一柱线香交到了浅灵的手里。
浅灵不由抬眼朝那人的方向望去。
灵堂里多数人都是站着的,而浅灵却可以一眼从人群里,将那个说话的男人挑出来。
他和他的嗓音一样,都是冷冰冰的。
但除了冷之外更多的是覆盖着一层灰白的病郁,他没有落泪,更多的好像是一种早有预料的漠然。
根据人设提供的记忆。
这个人是游瑄父亲的弟弟——游云慕,也是游家硕果仅存的长辈。
直觉告诉浅灵,对于游瑄的死因,他应该是知道些什么的。
“怎么,还要请的不成?”
他一出声催促,浅灵连忙拨回思绪,手腕一抖,线香的灰烬落到白皙细嫩的手背,烫出几点零星的红印。
浅灵皱了点眉。
他端着这柱线香缓缓走向棺椁,因为高跟鞋的缘故,他走的很慢,在经过宾客时发丝随着步伐摇曳,露出圆润可爱的耳垂。
游家这位冲喜的新娘,真是好看得紧。
第95章 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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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
两侧的宾客十分自觉地给浅灵让了一条路出来。
浅灵握着线香。
他越走近棺椁,心底就忍不住的打鼓,大概是从来没接触过这种场面,他心跳的很快。
灵堂内很阴凉。
棺椁放在照不到太阳的位置,阴凉的风跟着他的步子,贪恋似的缠着浅灵的脚踝,冷得有些刺骨。
他走近之后,可以闻到一股很浓郁的香味,是从这具棺椁上散发的沉香木材味。
棺椁并没有合上。
浅灵在躬身时,向内看去一眼。
静静躺在棺椁里面的男人比照片上的更加好看。
眉眼狭长上扬带着古典的俊美英气,合上的双眼上两排浓密的睫毛,鼻梁挺直高度足够,如果不是薄唇上毫无血气,他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
线香一点点往下燃烧。
浅灵感觉到盘旋在脚踝的凉意渐浓,随着颤抖的小腿一路往上,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从衣服的缝隙里钻进去。
在腰侧或轻或重地留下刺骨的寒意。
浅灵握着线香的手几乎拿不住,他低下头身体小幅度的颤抖,雪白的脸颊和耳垂都染上了绯色。
周围都站着宾客。
他不敢发出声,只能半张着嘴,像是缺氧的鱼,大口喘息。
可那股凉意似乎对于这种逗弄上瘾了,根本不懂克制,带着恶意朝着更深的方向探去。
浅灵从喉间泄出一声颤栗的哼声,细密的汗珠从饱满的额头渗出,他紧紧咬着下唇尽力隐忍。
浅灵就算是再迟钝,也感受到了这股凉意的不同寻常。
可他根本挣脱不开,只能卷着快烫手的身体,在这么多人的眼睛下面被肆意的羞辱。
“怎么了,不舒服?”
随着这道冰凉的声音响起,周围似乎有一道无形的结界噗的一声被破开,所有诡异的状态如同潮水般褪去。
浅灵终于得以喘息。
他湿着眼眸,眼角红得如同一只小兔子,连睫毛都成缕地耷拉着,望了眼躺在棺椁里的男人。
依旧是那个表情那个动作,像是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他的一场幻觉。
可身体上残存的凉意,告诉浅灵,刚才的确发生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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