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哭过吗?因为什么?印象最深刻的是哪一次?”
这张卡牌一出,所有虫都静默了。
在他们的印象中,凌炡似乎很少有明显的情绪浮动。
真的很难想象会是什么样子。
不过既然抽到了这张卡,他们还是非常好奇凌上将的答案究竟是什么。
第106章
◇
“情之所起,不知归处。”
凌炡浓密的银睫缓缓落下,又徐徐张开:“可以不说吗?”
此话一出韩天立马接上:“当然可以。”他又从手中将那摞大冒险卡牌拿了出来,“只要抽一张大冒险来代替就行。”
凌炡又从韩天的手里抽出来一张冒险卡。
看到牌面的那一刻,他的眉头拧得更厉害了。
就见凌炡将手里的牌一撅,递给了韩天。
韩天接过牌面,就见牌面上写着:亲吻你正对面的虫一次。
而凌炡对面坐的正是俞永言。
“..”
韩天笑着挠了挠头:“..上将要是觉得这个问题比较难回答,可以把面前的酒喝了,就当是代替——”
话还没说完,凌炡清冷的声音响起,“不用。”
韩天一愣。
凌炡像是在思索什么,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仿佛有什么东西瞬间完成了流转,他缓缓开口,“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的雌父便去世了,之后整整三天,我都被困在一个及其阴暗的环境里,后来我才得知,我的族虫在那一天全部覆灭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应该是我这辈子都无法忘怀的,我想,那大概就是我印象最深刻的一次。”
包间里的气氛突然沉闷了下来,只有凌炡端正地坐在座位上,叙述着只有他自己才能深切感受到的过往。
“曾经有一段时间,我甚至想过和他们一样离开这个世界,但是最终还是放弃了,也是那些日子让我深刻地体会到了世间的离别。”
晏修慢慢转过头,正好对上凌炡深邃的眼眸。
不由自主地,晏修问了一句:“那现在呢?”
凌炡面色微僵。
电光石火间,晏修突然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似乎有些歧义。他当然不可能会去问凌炡现在还会不会像小时候那样..
两只虫对视了一会儿,晏修摆了摆手:“我的意思是,现在你对那些..有什么看法?”
凌炡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下来。
他说道:“没什么看法。”
凌炡似乎很不愿意提及那些有关于他内心的想法,这或许是一种自我防备,晏修觉得,这是一种最为直白的回避方式,凌炡似乎并不愿意回答他的问题。
第二轮转盘开始,这一次,瓶口停在了晏修的面前。
晏修从旁边随机抽了一张真心话,上面写着:你吻过几只虫?
看到问题的那一刻,晏修犹豫了一下,看向凌炡。
想都不用想,这种问题当然不能随便回答,因为如果把他上辈子拍的戏细数一遍,平均每两部就会有一场吻戏,虽然他一向洁身自好,从未翻过车..
不过像这种问题总是有突破口的,比如他问的可不是吻过几个人,而是虫。
周围再一次陷入一片安静的氛围。
晏修慢条斯理地牵过凌炡的手,倏尔扭头一笑:“当然只吻过一个。”
凌炡将信将疑地看了过去。
晏修补充:“童叟无欺。”
那一刻,凌炡能够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一种强烈的求生欲。
不可否认的是,这句话确实让凌炡的心情好了很多。
他反握住晏修的手,余光从在座的每一只虫身上扫过。
姚旌和韩天互相对视,好像在交流什么,詹姆斯吃着盘子里剩余的果酱,生怕浪费似的,爱德华板正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而俞永言始终在微笑。
很多时候,凌炡搞不懂俞永言究竟是什么来意,但从这只虫的行为上来看,他也的确找不出任何有破绽的地方。
他甚至着手去查过俞永言的身份背景,可最后出来的结果却差强虫意。
根据查找资料,俞永言确实是老老实实地按照军功晋升成为联邦少将的,并且没有走任何的捷径,所有的标签都指向他是一个与世无争而又十分低调平和的虫。
但是直觉告诉凌炡,这件事或许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终于,在第三次游戏开始的的时候,瓶口指在了俞永言面前。
俞永言非常客气地从韩天的手里抽走了一张大冒险,但在看完卡面后,又淡淡地将那只卡放了回去,从另一边抽出一张真心话,然后将那张卡摊在桌面上。
“你有后悔的事情吗?”
俞永言坐在原位,很久都没有说话,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晏修的声音适时响起:“嗯,这看起来是一个很让虫纠结的问题,那么俞少将你是怎么想的?”
俞永言被晏修的问话搞得愣了一下,看着晏修的眼神,轻微地呼出一口气,“倒也算不上什么后悔,只是觉得,这世间或许有一些遗憾,是用一辈子都无法弥补的,不是所有的努力都会有正向的回报罢了。”
“看不出来原来俞少将竟还是一个有故事的虫。”姚旌朝俞永言看过去。
俞永言没有动,就这么坐在那里,手里把玩着一只红色樱桃,最后,他将那只樱桃放在餐桌上,定定地凝望着。
“这称不上什么故事,这个世界上不可掌控的因素太多了,要是件件都拿来伤感,那就只能永远活在过去,所以还是要向前看。”
“有道理。”晏修说。
“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俞永言说着,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几根松散的金色发丝披在肩角。
韩天连忙:“不多玩一会儿?”
俞永言笑了笑:“不了,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一些重要的东西没有处理。”
“俞少将。”晏修的声音响起。
俞永言回头。
“我上次和你提的那件事有着落了吗?”
俞永言摇了摇头:“恐怕还要再等等,这两天弗莱克出差。”
“好,那你..先去忙吧。”晏修说。
俞永言朝晏修点点头,然后从一旁取下军帽,把袖子从袖箍中放下,种种做法都可以称得上丝毫不失礼仪,温文儒雅。
凌炡眼神沉了下去。
偏偏就是这种感觉让凌炡觉得怪异,因为既然是一名常年征战的军雌,凌炡却很难从俞少将的身上找到属于军雌的肃杀感,要么就是这种虫把自己隐藏得太好了,就连他都看不出来。
俞永言离开后,包间里的气氛又一次活络起来。
詹姆斯抢过菜单,加了几道菜。
爱德华在一边看着,不停点头:“嗯,这个不错,清蒸螺蜥蛋,特别有助于蛋白质的吸收,非常适合幼虫和孕期雌虫作为补品..这个,也不错,里面含有不少铁元素,维生素..”
不知不觉,整间餐厅画风便往一个奇怪的地方发展了起来,似乎那几只虫根本不是聚餐的,而是来讨论食品营养价值含量的。
等到餐品再一次上齐,韩天和他们再一次玩起了转瓶子的游戏,瓶口指到谁,谁就抽一张卡,或者把面前的酒水喝光。
他们心照不宣地认同面前的规则,指到谁谁就抽,吐露了一波连晏修都不曾了解的辛酸过往。
比如韩天,虽然看起来端正阳光,谁又能想到他曾经是从孤儿院被领养过来的,后来又被弃养,辗转了好几个来回,最终才选择了参军,又或是爱德华,曾经有过雄主,后来感情不和净身出户,歪打正着考进了塞维亚后勤系,再后来才磕磕绊绊遇到了凌炡,这才有了现在的生活。
他们看上去似乎与晏修的生活很遥远,但每一个虫的身份背后都有属于他们一生的,完整的故事。一段段辛酸和幸福重组出来的现在。
直到瓶口再一次指向了凌炡,他淡淡地抽过一张牌。
“你有瞒着另一半的秘密吗?”
凌炡只看一眼,便将那张牌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抽了一张冒险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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