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顾戎在心里还拿阮语当条小不点儿的鱼崽看呢,觉得还没到谈恋爱的年龄,交给谁照顾都会心疼舍不得。
类似老父亲的过度保护心态,沈婧雅可以理解,但也觉得没必要。
阮语总有一天需要独立,去经历他自己的人生。
阮语那边大概是一直在等,通讯接得很快。
“阿姨,”正趴在床上等消息的小人鱼摇摇尾巴,很乖地关心道,“你刚才说的急事忙完了吗?”
“嗳,都忙完了。”沈婧雅沉吟了下,不紧不慢地开口道,“阿姨想了想你说的这个事情,其实呢……”
她不打算瞎掺和,什么助攻啊套路啊,在两个孩子十几年来真挚绵长的感情面前显得多此一举。
“……感情的事,除你自己之外的人很难给出真正的建议,毕竟别人无法与你感同身受。喜不喜欢这个人,要不要接受他的感情,说到底还是要遵从你自己的心。”沈婧雅不打算朝任何方向诱导阮语,只温声道,“你只要问问自己,现在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才不会让将来的自己遗憾,不要着急,给自己一点时间想清楚……”
这样提醒一下,足够了。
“唔……”阮语若有所思,慢吞吞地点头。
这时,沈婧雅那边传来一阵“嚓嚓”的响动,又脆又亮。
阮语一怔,竖起耳鳍努力听:“什么声音?”
沈婧雅:“……”
顾戎又犯病了。
顾戎有一把跟了他许多年,无数次陪他出生入死的军刀,战争结束后早就用不上了,顾戎一到情绪暴躁又无法可解时就把这柄宝贝刀掏出来,默不作声地磨一会儿,追忆一下往昔峥嵘岁月,对他来说这样就能有效平复情绪。
“哈哈,”沈婧雅干笑两声,“老鼠磨牙。”
也就是仗着孩子不太聪明,多离谱的话都敢扯。
顾戎:“……”
那脆亮的“嚓嚓”声仿佛不堪受辱,分贝猛地翻番了。
阮语拧着眉心,小声质疑:“可是感觉不像……”
“变异老鼠你又没见过,哎呀,宝贝儿你就别管了!好好想想阿姨今天跟你说的那些话……”沈婧雅匆匆切断通讯。
阮语怔怔望着猝然消失的全息影像:“……”
怎、怎么回事啊。
为什么连阿姨都变得奇怪了?!
第27章
又有一条亲族变得怪里怪气了。
阮语轻轻叹了口气,用尾巴卷住抱枕,认真思考沈婧雅说的话。
不要让未来的自己遗憾。
没有和顾修寒在一起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令人遗憾?
想也知道关系不可能恢复如初了,他们都没办法当这些天的事情没发生。
但他肯定是离不开顾修寒的,顶多以后黏哥哥的时候心里别别扭扭的。
可是以顾修寒的性子,大概率会远远躲开他,找颗边境星一待好几年,将所有情感重新压抑回心底。
再然后,他们会渐行渐远,直到生疏得像两个陌生人。
……
那怎么行?
不能那样!
阮语越想越急,鱼尾巴猛地绞紧抱枕。
真走到那一步的话他怎么可能不遗憾。
只是稍微设想一下就已经难过到眼眶又酸又热了。
阮语用纸巾抹抹鼻子,又胡乱揩了下淡红的眼尾。
那、那是要答应么?
可是顾修寒馋他馋得像是荒了八百年,这几天精神体动不动就升温成炽白色,谷欠望热烈得好像分分钟就会爆裂喷溅得到处都是,阮语只用余光瞟一下都感觉自己的眼睛不再纯洁了。
肯定会遭遇对人鱼来说奇怪又离谱的对待……阮语想想就慌得尾巴乱摆,脸蛋紧绷。
他们之间的根本矛盾似乎在于人鱼与人的需求并不相通。
但人类的“需求”是个需要消减、逃避的坏东西吗?
显然不是。
因为当他向沈阿姨倾诉了那些烦恼后,对他那么好的沈阿姨都没驳斥他转述的“本能论”,也没让他躲着那位追求者,甚至还鼓励他遵从自己的心,独立做决定……
而刨除这一矛盾后,顾修寒真的哪里都好,哪里都招鱼喜欢。
连基因等级都是最高的,SSS级基因孕育出的小鱼苗一定超级优秀……
阮语思绪乱飘。
可紧接着又想起那天他掀衣服给顾修寒看硌红的肚子时,顾修寒脑内闪过的那一句——
[宝宝怀小鱼卵的地方。]
语气中那种膨胀挨挤得怎么掩都掩不住,盖住盖子也要从孔缝中飚射而出的,痴迷与焦渴的意味。
阮语真的远远听一下都害怕。
好烦啊顾修寒天天都对他有想法就算了他都在努力理解了但能不能别那么重啊!
阮语忧郁地捂住小肚子,在被窝里纠结成一颗鱼球。
可能是因为一直在琢磨那档子不纯洁的事,阮语这几天一看见顾修寒就不自在得厉害,一起吃个饭都眼神飘忽如坐针毡。
不止他,顾修寒这段时间也变得和以前不太一样了,打眼就能看出来的一点是穿得没以前板正了,不再是大热天也裹着军服外套领扣扣到顶,也会穿穿不那么庄重的半袖衫什么的,让很显身材的衣服勾勒出一副宽肩窄腰,还有鼓鼓撑起布料的饱满胸肌……
这种行为模式很像是平时高冷,却在求偶期时故意在亚雄性与雌性眼前招摇过市,以求展现健美身躯的雄鱼,所以阮语一下子就看穿了。
视线一不留神就会黏在顾修寒身上,阮语得时刻注意拉回来。
顾修寒怎么学会勾引鱼了,怪不要脸还怪好看的。
害得阮语吃个饭都吃到脸蛋红透睫毛乱颤。
真的太难了。
因为心里不自在和动辄就挨抱,阮语有点要躲着顾修寒的意思,当然也不敢躲得太明显,怕反扑,也就每天在海里多玩一会儿,起床后在自己卧室里多磨蹭一会儿。
结果连程度这么微弱的躲闪都被顾修寒察觉到了。
后果就是阮语挨抱的频率明显增加了,有时候顾修寒甚至都不用“今天还没治”来遮掩一下了,就硬抱,就强行吸鱼。
其中最离谱且最令阮语羞愤欲绝的一次是那天清晨六点多。
阮语爱睡懒觉,这个时间别说清醒,连掀一下眼皮都很吃力,他是被加湿器“嘀”个不停的提示音吵醒的。
加湿器已经缺水好半天了,他皮肤干燥得都有些紧绷。
而因落后首都星通用AI好几个版本,导致多少沾点儿人工智障的机器管家正蹲在能源充电口上充能充得六亲不认。
阮语困得满脑袋糨糊却没人可支使,只好郁闷地变出下肢,自己去取固体水片。
而顾修寒正好在这时从训练场回到住所。
为了抑制晨起格外难捱的冲动,他每天早起做体能训练,结果回来就撞上了这一幕——
“不是放在这吗……”
客厅里,阮语顶着一头左支右翘的蓬软银发,蹲在储物抽屉前翻东西翻得一脑门问号。
左脸蛋红扑扑的,还印着被单折痕,圆眼睛半开半合,困得像是快要一头扎进抽屉里睡着了。
因为没想到凌晨溜出来取个东西也能撞见顾修寒,阮语身上只套了件宽松的上衣。别处光着,白得像凝冻的牛乳,因蹲姿挤出一点令人喉咙焦渴的肉感。
“……”
顾修寒呼吸一沉。
做完全套最高规格的体能训练才勉强消耗掉一部分的精力,眨眼间就涨回来了。
其实顾修寒的定力已经强悍到远超常人了。
绝大多数事情他说不想就可以转移思绪做到不想,反过来也一样,能够故意默念一些与真实想法相反的话语,连心音都能作假。
唯独这件事。
他难以克制,更准确地说……
说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并不是真的想克制了。
顾修寒都在那站了好几秒了,困得直打蔫的阮语才忽地一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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