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墨可以是残疾人,他甚至可以没有以太,但只要拥有了以太,就不能做违背人们认知的事情。比如,拥有治疗系以太的人就该成为医生,而不是站在高高的指挥台上坐拥千军。
规矩被打破是不能容忍的,这是星际联邦不成文的规矩。
齐墨这些年到底付出了多少努力,才能在隐藏了自己以太和天赋的情况下,一步步爬到如今的位置?如果星际联邦这些人知道他们憧憬的战神、无往不胜的上将大人,拥有一个如此娇小的治疗系以太,那会发生什么事情?
——会被拉下神坛,会被唾骂,会被当成骗子忍受铺天盖地的嘲讽和羞辱。
齐墨就这样把以太暴露给他,就不怕他说出去么?
兰溪羽轻轻地吸气,觉得心脏有哪里裂了条缝,疼痛漏出来,却不是因为背后的伤口。
他想起那日在星空塔1号街的天空上,齐墨坐在飞行器里,用非常亲和温柔的话语对他说——“人的强大和弱小并不能用以太来评判,那只是内心的反馈”。
黑金佩剑“夜鸢”躺在他的身侧,雪绒球卧在他的掌心,齐墨完完全全地信任了他。他攥住了这位上将的灵魂,只要驱动天赋就能立刻让齐墨束手就擒。
但,这真的是他想要的么?
雪绒球“啾”地一声从他的手中跳出来,滚到他唇边,挪着圆乎乎的身子蹭他的唇瓣,眯起小眼珠竭力讨好。它身体上的每一根绒毛都仿佛在表达着对他的喜欢。
有那么一瞬间,兰溪羽对自己生出了一丝厌恶。
雪绒球每贴近他一分,这厌恶就蔓生一寸。
他的耳畔响起一个声音,歇斯底里——“你长成这副模样有什么用,天生的玩物,贱人!”而又有一个男孩的声音荡在耳边,哭泣大喊着“妈妈不要”。剪刀的声音回响着,锋利的刃角刺痛皮肤,比刀尖还要疼上几分。
——“你不配!”
兰溪羽猛地将雪绒球推开,身后的伤口撕裂渗出血来。
雪绒球“啪叽”一声掉在地上,像布丁一样弹了两下。它委屈地直哆嗦,眼泪扑簌簌地从黑眼珠中挤出来,浸湿了一团团绒毛。但见到兰溪羽疼地蜷缩起身子,它甩甩眼泪,迅速从床边爬上去凑到兰溪羽身边为他疗伤。
浑身的毛发炸起,它亮地像是个小灯泡。
“啾?”尽管刚刚才被拒绝过,雪绒球锲而不舍地蹭到他脸颊旁,睁着黑黑的眼珠。
有水滴从兰溪羽的脸上滑过,轻轻砸在雪绒球的身上,它不得不反复抖动自己的绒毛,才能让自己保持清爽干燥。它疑惑地抬头,看见水滴的源头是兰溪羽的眼睛。黑黑的小眼珠顿时瞪大,雪绒球努力往上爬,停在那只眼睛附近。
它小心地伸出一根纤长的绒毛,轻轻抚摸他上挑的眼尾。治愈的光芒笼住兰溪羽的整个脸庞。
原来,雪绒球以为他的眼睛受伤了。
兰溪羽终于忍不住,将雪绒球拢在掌心里,紧紧闭上眼睛。
“对不起……”他声音嘶哑,像是破旧的风箱。
……
“齐哥!”霍恩一见到齐墨就站了起来,“我查到开炮方向了。”
齐墨匆匆走进房间内,示意霍恩坐下。
外面的炮火声减淡,巴诺没有掺和进来,而绯夜一方似乎也并没有恋战的意思。
就在齐墨抵达这里的三分钟前,天空中盘旋着的凤凰突然羽化消失——这说明夜凰将它重新收回了体内。
如他所想,兰溪羽说的是对的,芙月启动以太的目的是为了给某个人传递讯息,而凤凰的出现则是干扰项——对方的行动一定是出现了某些预料之外的问题,不得不由他们的首领亲自出马修正。
这种敌人在暗我在明的感觉,可真不好受。
齐墨皱眉想着,坐到了霍恩旁边:“是谁先动的手?”
霍恩面色严峻:“第四方。”
齐墨眉头蹙地更紧:“什么意思?哪来的第四方?”
霍恩扯扯嘴角,有些丧气地说:“是啊,我也觉得很离谱,那个开炮方竟然在我们身后。可我们基地后面驻扎的除了大总统亲属独立团,就是「亚特兰蒂斯」荒野。我跟独立团的团长联系了,他们说炮不是他们开的。”
一条来历不明的导火索,差点掀起星际间的小规模混战。要不是绯夜那边及时收手,可能真要在海拉的地盘上打起来了。
现在人鱼王还落在他们手里,一旦剑拔弩张地开战,到时候人鱼族、巴诺族、绯夜再加上星际联邦,谁都绕不过去。
这个“第四方”,明显是在搅浑水。
“先安排大家清理遭遇战的战场,依旧做防御战备。”齐墨说。
“好的。”霍恩依言布置下去,又皱紧眉头,“齐哥,现在有两件事都很紧急。人鱼族那边来接人鱼王的战舰即将抵达「亚特兰蒂斯」视界,而绯夜又提出了在时限内交换俘虏的要求。”
“你怎么想?”齐墨问。
“我认为绯夜的条件决不可答应,不能助长这帮匪徒的气焰。”霍恩言辞凿凿,“我们可以先假意迎合,然后和人鱼族取得联系,一同剿灭了他们。”
“确实不能答应,但假意迎合也不可取。夜凰和芙月都不是吃素的,而且夜凰是个睚眦必报的性格,我们骗了他会很麻烦。”齐墨沉吟道,“我们先来猜一猜第四方入局的目的,现在我们手上最宝贵的筹码就是人鱼王。如果人鱼王死在我们这里,无论如何联邦都要与海拉撕破脸,最得益的是谁?”
霍恩目光一黯:“虫族?”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齐墨抬手,一个虚拟屏幕在他面前展现出来,一个巨大的蔚蓝色星球在屏幕中央旋转,带动着层层叠叠的星际云。“这里是「亚特兰蒂斯」,假设绯夜的人埋伏在「复生」卫星附近,人鱼舰队的路线势必就要避开这一条航道。”
“嘶——”霍恩托着下巴噤了声。
“你留在这里,迎接人鱼舰队,确保要把人鱼王安全送回他们手上。”齐墨说,“这是现在绝对不能出岔子的事情,船舰上我最信任的就是你,记住,必须要保证人鱼王时刻在你的视线范围内。”
霍恩意识到不对:“那你呢齐哥?”
齐墨用舌尖扫了一下后槽牙,从口袋里掏出一管提神营养剂掰断了倒进嘴里。淡淡的轻雾从他的鼻腔中散出,他凝视着面前的地面:“我有笔账要亲自跟绯夜算一算。”
……
“砰!”
他站在门前朝门锁开了一枪,锁芯瞬间崩断,门“吱呀”一声开启。
——因为担心兰溪羽出事,他不仅毁了门的自动系统,还把锁做死了。
屋中的悬浮小夜灯温柔地铺开暖光,齐墨走进室内,看到雪绒球安静地卧在兰溪羽肩上,疗愈的能量笼罩着兰溪羽,而脆弱的伤者正在浅眠,眼角还挂着泪痕。
齐墨走到兰溪羽旁边,眼睛扫到对方后背的伤——那里已止住了血,伤口虽未完全愈合,但也没有一开始看得那样惊心动魄。
他终于松口气,坐到床边。
这一点动静吵醒了床上人。兰溪羽缓缓睁开眼眸,瞧着他。
“还疼么?”齐墨问。
“不疼。”兰溪羽放低了声音,“你那边忙完了?”
“还没有。”
兰溪羽挤出笑容:“那你这么着急过来,是怕我偷了你的以太?”边说着,兰溪羽边伸手揽过雪绒球抱在怀里。
这原本是句玩笑话,可齐墨没有笑。
“它以前是我一个人的秘密。”齐墨放缓了语速,“现在是我们两个的了。”
雪绒球的细长绒毛飘出几根挥舞在空气中,它亲昵地抚摸着兰溪羽的手背皮肤,黑黑的小眼珠亮晶晶地。
兰溪羽凝视着掌心中的小物:“长官,如果我是你。我绝不会为了救一个人,把自己置于危险被动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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