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你等会儿。”
贺安清转身要走,摊主招呼他回去。
“怎么了?”他检查了一下学生卡,以为落了什么东西。
摊主是个帽子遮住眉眼的男人,下半张脸几乎都是络腮胡,看不出年龄,身材魁梧,衣服灰不溜秋,裹得挺严实。他从背后伸出一只脏手,大拇指和食指之间捏着一颗深粉色的小糖豆,道:
“你买那么多东西,这是赠品。”
贺安清鄙夷地看着那个像巧克力豆的东西,问道:“这是什么?”
“好东西。”摊主的声音有些沙哑,道,“一般人我还不给他。”
贺安清大概猜到是让人高兴的小药丸之前听一些同学说过,屯里NO.3上也有卖的,他走过去瞥了摊主两眼,掌心朝上想接过来,谁知道摊主嘿嘿一笑:
“啊——”
不吃就显得自己很怂,贺安清目不转睛直视他,张开了嘴。
摊主低头弯腰把小药丸扔进他嘴里,他也没含糊,直接吞了下去,味儿都没尝出来,就趾高气昂地穿过摊位,来到了堆放货物的角落。
他打开书包,把一个硬币大小的面具投影芯片贴在后颈,按了一下,头部全息成像变成了降佛的佛头,闪着金光。
正准备在身上打上几个浮游纹身时,通讯器响了,是丰东宁。
“你在哪呢?”贺安清现在觉得不带丰东宁出来,还是有些不便,少了点安全感。
丰东宁的那边很安静,说道:“我帮平晏盯完布置会场了,这就去城区找你。”
合着他人还没来呢,贺安清有点不高兴道:“你别过来了,待会儿我自己回去。”
“那三起命案的凶手还没抓着,我还是去接你。”丰东宁心想晾他俩小时也够了,好言相劝道,“去都去了,你就好好玩,记得戴上面具,别去人少的地方。”
贺安清被人流推着挤向步行街,无奈道:“我倒是想找人少的地儿呢,也得有啊。”
“那我到了再打给你,注意安全。”
贺安清挂了电话,也没什么反应,跟平时一样,说不上有多高兴或者多兴奋,这不会真是巧克力豆吧?
没顾得多想,人越来越多,把他挤得脚都要离地了,整个人几乎是飘着到了步行街。
身边不少人都塞上了过滤耳机,哨兵本能地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会有不少干扰,但年轻人又想来凑热闹,只能过滤一部分噪音。
贺安清个子矮,前后左右看到的都是别人的后背和肩膀,视野特别不好,踮起脚也不能解决什么问题。
这个时候真后悔没带丰东宁来,不然他就能骑拜拜袖身上了。他叹了口气,一抬头,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住了。
整整一条街,上空全是亮着蓝色荧光的精神体,猫、狗、麋鹿、狐狸……各种动物都有,点亮了平时寂静的夜空。
其中不乏有高阶精神体,能够具象化成实体。前面不远处就聚集了一堆人,正围着一只高阶大熊猫又唱又跳的。
步行街两边一辆接一辆地停着售货车,有的是小吃饮料,有的则在卖酒,还有卖新奇玩具的,热闹非凡。
就算是在燕都,他也没见过这样的景象,这次真是来对了。
他像个刚进城的老帽,看得眼花缭乱,脖子都酸了。
“圣地Town”由好几条步行街组成,贺安清逛过了两个十字路口,有点饿了,晚上着急跑,还没吃饭。
他走到一个卖热狗的摊贩前,要了个肉酱芝士口味的,没过两分钟,小臂长的热狗就送到了他眼前。
烤过的面包有点脆,肉肠鲜嫩多汁,上面再淋上一层熬制而成的番茄肉酱,最后撒上厚厚的马苏里拉芝士,看着就令人食指大动。
贺安清拿起来想吃上一口,热狗穿透全息面具,就要进嘴时,突然被旁边的路人碰到胳膊肘,肉酱杵了一脸。
他赶紧拿纸巾擦干净,端着吃的绕过热狗车,进入后面的小巷子,也就是五米之遥,这里却没有人,灯光也昏暗。
他从两座建筑物间的缝隙中望去,在另一头看到了零星几个亮点。这亮点是精神碎片,精神体要出现或消散时才会显露。
那边已经不属于嘉年华的范围,谁会在那么偏僻的地方放精神体?贺安清纳闷,好奇心让他大着胆子走了过去。
轻轻走到小窄巷子的尽头,目光便落在人造河的石桥上。
桥面很宽,只能走人。两旁有路灯,灯下摆放着休息用的长椅,此刻,一个高壮的青年和一个身材略微发福的男人正面对面站着。
突然眼前大亮,贺安清下意识闭了下眼睛,等再睁开时,只见一头巨大的大鱼纵身而起,向微胖男人极速冲去,在穿过那人的身体后,犹如碰到了屏障一般,以一个竖立面为节点,消散成了颗粒。
当巨型尾巴也消失之后,被穿过的微胖男人像坍塌的积木一样支离破碎,落入了人工河。
热狗掉在了地上,肉肠滚到了河边,桥上的青年猛然回头。
这是郑惑第一次杀人。
第45章 动物园嘉年华
一头漂亮的泛着粉色光芒的大鱼从眼前飞过,遨游在人工河的石桥之上,光晕使周遭的一切都变成了粉色。路灯长椅,甚至是那条人工河都显得那么袖珍。
那大鱼不像是在空中,反而像是在无边无际的大海里那样自在,尾巴向上一扬,再华丽翻转,甚至发出了声呐一般的叫声。
贺安清从未如此近距离地欣赏大型精神体,丰东宁那只白熊在大鱼面前连背鳍都比不过。
大鱼越来越近,到了触手可及的地方,肚皮朝上纵身一跃,就在马上撞向他时,“嘭”一下炸开了花,变成无数粉色桃心散落下来,占据了他所有视野,将他包围。
一股甜得要命的气息,从鼻腔窜入身体各处,放大了他所有感官。
好似处于时间的夹缝中,飞鸟驻立于天空,河水停止流动,一切像静止了一样,变得很慢、很清晰。
他从不知道河边的草坪上有蒲公英,也从不知道这条人工河里原来有蓝刀鲷,还有不少人扔下去的古老钱币。仰望夜空,原来没有下雨的日子,能看到远在几万光年外的猎户座。
这是他来过无数次的市中心?
这是他待了六七年的普元?
漫天耀眼闪烁的星星,这是厚雾浊云的风罩内?
呼吸越来越急促,脸烫得能摊鸡蛋,手心里全是汗,可能后背都湿透了。那些粉色桃心在他的眼眸里映出倒影,他微张着嘴,无法控制身体向后倒去。
桃心聚在一起,像泡沫一样软绵绵地托住了他,他陷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中。
贺安清眼神无法聚焦,迷离地眨了眨眼,先是看到了两片薄唇。跟刚刚在公交车上的那个人好像,他想。
可是怎么脸是粉色呢?脸颊上还有两个跳动着的桃心,好滑稽啊。
贺安清咧开嘴笑了笑,伸出食指戳在那其中一颗大粉心上,呓语道:“真软……呵……”
“……”郑惑浑身僵硬,抱着这个目击自己行凶的“降佛”,掐住那截细瘦白皙的脖子,动几根手指就能把它拧碎。
然而这个人却乐呵呵地摸他脸,还说他软?!
哪看出他软了?!
调戏加嘲讽?!
那只纤细的手慢慢下移,从喉咙处掠过时,痒痒的,像小猫挠一样,郑惑不禁紧张地吞了下口水。
可手并没有停下来,在他上身乱摸乱捏,搞得他心烦意乱,一下子松了手。
贺安清的脚好像无法受力一般,摇晃了几下眼看就要栽倒,这要是直愣愣拍地上,肯定得破相。郑惑不忍心,只得又拉住了他的胳膊往前一拽,抱了个满怀。
“这里……怎么在跳啊?”说罢,贺安清抚上了他的左胸。
他穿着贴身的黑色高领衫,那灵活的手指刚好蹭到他那一点,在弹性布料上顶出一个凹陷,瞬间,他后脑爬上一层鸡皮疙瘩。
“你干什么?!”郑惑拉下那只不老实的手,怒斥道。
而从那金光闪闪的佛头里,只传来了些意义不明的声音。在贺安清的眼中,这个像小丑一样滑稽的人,心脏的位置也有桃心突出来,忽闪忽闪的,他忍不住去抓,可怎么都抓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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