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所有东西”就包括月轮石、福音者的下落,还有佛会派余年来的意图,这是郑惑在给他下最后通牒。
而这些谜题都与祭司的真实身份息息相关,最终谜底即将在天文馆的天象斋里揭晓。
“我不认为你在青川有这么大的权利,如果樊千九要留我,你怎么送我走?”其实贺安清也担心自己走不成,这些人不是没有卸磨杀驴的可能。
“这不是你该担心的事。”郑惑平淡的态度,仿佛是胸有成竹。
贺安清心中一丝疑虑闪过,郑惑为何会如此肯定?是有把握能说服樊千九?还是说有把握能控制樊千九……
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也许从祭司那里得到的答案,仅仅是一场血雨腥风的开始。
车子进了城,场面属实让贺安清震惊。
出了封闭式高速,路边就聚集了密密麻麻的人群,似乎已在此等候许久,见到这几辆黑车,便挤上来呐喊欢呼。
他们举着大大的横幅,上面印着贺安清、容麟和雨晴的头像。浑天祭的紫色天象标志零零散散出现在各处,备选三席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道路两边的广告牌上,不是雨晴给运动饮料拍的宣传照,就是An1225的巡演海报。唱诵班才来了7天,不知不觉间竟已被如此大肆宣传了起来。
他们迅速在青川笼络了众多关注和支持,现在,青川的年轻人在为他们游行。
街边报纸上刊登着押巨款赌赢竞技场、又用钱去拍得一席备选的报道。这些种种,无一不在挑战樊家在青川的权威,这是大众所喜闻乐见的,甚至期待着有这样一群人敢于反抗樊家无上的权利。
为了私藏高质量原矿,开采量变大,却没有提升相应的报酬;在交易中,为了保证军火的质量和数量,导致其他产品的短缺;环境闭塞,科技水平停滞不前;人们的日子越过越苦,却看着樊家越发壮大。
心中有不满,却又敢怒不敢言。
而现在出现了几个跳脱于规则和奴役之外的人,民众迫切想看看他们能跳多高、蹦多远。
当然,这样的发展并不是偶然,贺安清没有膨胀到认为自己运气那么好,说道:“这里的媒体,在故意放大宣传我们,从容麟赌月亮就开始了。”
这没错,光有爆发性事件只是成功了一半,更要有集中火力的宣传途径,才能掀起狂暴的海啸,而这个始作俑者一定是郑惑。
“出现让统治者头疼的人,是民众所盼望的。”郑惑道。
车停在天文馆门口,即便是大风天气,也没有消退年轻人的热情,他们站在步行街两侧等主角入场。
这些人手里都拿着报纸或赞助商小旗子迎风挥舞,一阵阵欢呼声此起彼伏,护送着几辆车开进馆里,直到大门关闭,还能听到外面迟迟不肯散去的声音。
樊千九眼神阴沉,从代理县长开始,他很久未曾受到民众如此的追捧了。
这些庶民虽然顺从他,却在背地里说他是连兄弟都不放过的败类,拿他对祭司的一往情深开玩笑,这些他都知道。
可就是这样的一盘散沙,却为几个联邦人聚集在此,表示支持和拥护,让他产生了莫大的不解,只觉得这些平头百姓吃里扒外,但凡给点儿好脸就上房揭瓦,一个个等着他秋后算账。
几人下了车,只见甜仔带着两个人站在门前迎接。
“贺老师,您快里面请。”甜仔上前一步热情地招呼,随后看到了樊千九,微微蹙眉,说道,“还麻烦九爷过来,太过意不去了。”
“没事,我陪他们进去。”樊千九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进了门,轻车熟路走向主楼。
贺安清与甜仔寒暄几句,被引领着进入内院。
“贺局,你看,这跟尚狱殿的一样。”容麟看着眼前的鱼池说道。
内院很大,分布着三个大小不一的圆形鱼池,池水蔚蓝,清澈见底,但从池子内壁的纹路判断,里面深不可测。
甜仔介绍道:“这是三目印月,完全模仿海水的生态建造,里面的鱼都是祭司所养。”
贺安清知道这套生态循环系统是来自于普元的科技,尚狱殿那套就是,所以看着极其相似。
蓝色的水波纹能否映出月亮,没人知道,但他的倒影却是那般清晰,好像这水系相互流通,将尚狱殿和天文馆连接,而他也排除万难踏入了这个千里之外的地方。
既不可思议,又意料之中。
没在鱼池过多停留,他跟随甜仔进入了主楼,拐上二层便是大名鼎鼎的星空会客厅,祭司三选一的地方。
来青川的第一天,他们站在一层大厅,仰望眼前的三层小楼,当时这还是一个高不可攀的地方。而现在位置大逆转,坐在备选席等待先知的人,不再是一手遮天的樊千九和此地富甲们,而是几个没根基的异乡人,让看客们激情澎湃。
之所以被称为星空会客厅,是因为这里的吊顶上彩绘着一片偌大的夜空,紫色背景,无数颗星星,还有一枚大而亮的圆月。
若说青川只有一轮明月,那么一定不是挂在天空中,而是坠落在了天文馆中。
会客厅中央摆放着三张绛紫色的丝绒双人沙发,贺安清、容麟和雨晴分别坐着。
面前是一台偌大的根雕茶海,上面放着不少种类的茶叶,都是樊千九的喜好,毕竟每天闲来无事都到此喝一壶的只有他了。
甜仔吩咐侍者泡茶,他身着紫色长袍,有些像旧历时期的传统正装,领口袖口有刺绣花纹,虽然胖,但尽显端庄典雅。
“您两位是怎么着?”甜仔在中间,看着大摇大摆靠墙站着的两个人,以及他们的随从。
郑惑没说话,樊千九大言不惭地说道:“这几位的身份,想必田监正也知道,既然眉生执意要见,我留在这,好歹有个照应。”
甜仔深知樊小将军厚脸皮,虽然嫌他碍事,但也没过多阻拦,便出去了。
贺安清内心是有些波动的,祭司对于他来说太神秘了,他对这次会面寄予了无限期望。
而且甜仔从他们一进青川就乔装跟着,说明祭司也对他的到来充满了兴趣。
一个久居蛮夷之地的高阶向导到底是什么样子,他太好奇了。
片刻后,随着一阵由远而近的脚步声,会客厅的大门打开,房顶的星光反射出外面的光。
一个身量不高、身着绛紫色曳地华服的人走了进来。
那人留着黑色的长发,用银色的圆形发扣束于后颈。每迈出一步,便伴随有叮叮当当的响声,那是他身上繁重饰品撞击的声音。他停在了刚刚甜仔站过的地方,正对着中间的双人沙发,注意力全部聚集在贺安清身上,连余光都没有分给其他人。
贺安清抬头与之对视,第一反应就是,这人像是没有性别。
最为显眼的是两只眼睛周围暗红色的伤疤,像片片腊梅一样刺入皮肤。狰狞的血管犹如花蕊的脉络,深浅不一,在光源的折射下,又像在随风飘摇,让这印记更加生动。
他的五官精致漂亮,带有异域风情,既具有女性的柔美,又不失男性的英气,跨越了性别的鸿沟,在中间平衡得恰到好处。
那只浅蓝色的仿生眼里似有星河,也似有山川,无尽而深邃,如若看得出神,就会被吸入那没有边界的境域。
两个素未谋面的人,跨越了时间和空间,互相映入了对方眼中。既夹杂了欢呼,又映衬出悲鸣,仿佛这百年历史都在眼前流逝,让贺安清陌生又熟悉。
樊千九有点意外,祭司亲自来会客厅挑选幸运者是少之又少的,一般都是待在天象斋盲选。
东华联邦几个乡巴佬,尤其是贺安清,一副快流口水的丢人模样,郑惑使劲咳嗽了一声,他这才发现自己盯得太过露骨,赶紧眨了眨眼。
祭司搭着甜仔的手,站立许久,才轻轻地说道:
“今夜,云开见月明。”
此刻,樊千九还没意识到,月亮对他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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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祭司的梦境
如果说An的歌声是天籁之音,那祭司的音色就是空灵飘渺,耳朵只是介质,语言直接飘进了神经里,让贺安清有种正在连接精神图景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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