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安清不是没想过跟郑惑远走他乡,也不是舍不得皇位,他只是当下无法丢下他的两个亲人。
贺航也顾不得许多了,伸手拉住他,说道:“朕只想你保全性命!”
“您在说什么,平晏呢?”贺安清依旧跪地不起,眼里含泪,不知所措地抓住贺航的袖子。
贺航抹去他脸上的泪痕,平息了激动的情绪,深吸一口气,说道:“丰帆派联邦军来了,可能很快就会攻入普元。”
贺安清松了口气,说道:“有人来救我们了?”
“恐怕不是……安清。”贺航语气凝重,“没人会管皇族的死活。”
“什么意思?”贺安清一时难以消化这句话。
“沈归尘抓住了朕,也就抓住了联邦的秘密,丰帆一定会消灭塔组织。”贺航绝望道,“联邦军不是来救我们的,是来攻占普元的。”
贺安清不知贺航为何会如此悲观,问道:“什么联邦的秘密……”
“朕现在说的话,你要听好。”贺航注视着贺安清那双与他几乎一模一样的狐狸眼,说道:
“朕是异能人,是向导。”
当下,“震惊”二字已无法形容贺安清的心情,贺航的话颠覆了他从出生起就形成的认知,他张着嘴,却说不出一个字。
贺航继续道:“在朕像你这个年龄,朕觉醒成了向导,虽然精神体无法具象化,却还是被丰帆送进了五〇一研究所,人为削减了朕的精神力,让朕顺利登基。皇族存在的意义,就是在任何需要牺牲的时刻,能够义无反顾地接受使命。”
“怎么会?丰主席怎么会这么对我们。”贺安清心目中的丰帆是非常温和且有大智慧的人,可在贺航口中却犹如蛇蝎,将毒牙悬在皇族的头顶。
“人都是复杂的。”贺航眼中流露出面对至亲时才有的温柔,“如果让朕一人赴死,朕无话可说,但你和平晏不行,你们还那么小。”
贺安清脑子都乱套了,进入赛区前自己还有东华联邦的荣耀傍身,不到两天的功夫,他先是头脑发热与圣地人发生了关系,现在父皇还告诉他要逃离皇位,他们只是牺牲品?!
贺安清仰头看着贺航,好像从未认识过这个人:“是不是沈归尘跟您说了什么?他到底为什么要挟持皇族?”
“与沈归尘无关,朕根本不在乎他的理想和目标。”贺航没有透露半点福音者的事,如今沈归尘大势已去,再多说也只是噩梦一场,他道,“朕只是一颗棋子,在丰帆手里跟在沈归尘手里无甚差别,朕唯一的希望就是你和平晏。”
贺安清恳求道:“那我更不能走,我要把您和平晏带出去。”
“没时间了!”贺航大吼,吼完不住地咳嗽,本就身体虚弱的他,在这次变故中更是元气大伤。
贺安清愣住了,他从未见过如此歇斯底里的父皇,只见贺航眼眶通红,像嘱咐遗言一样决绝道:
“就让皇族在朕这代终结,这就是朕的使命。”
“可是……父皇!”贺安清泣不成声。
贺航示意他不必多言,道:“让那头鲲带你从西海岸线离开,不要让联邦军发现你们。”
“不可再回联邦,去圣地也好,去青川也罢,自由自在地过属于自己的一生。”贺航眼里含泪,危在旦夕之时,他只能将安清托付给一个陌生人,虽是下策中的下策。只希望儿子没有看错人,他略带哽咽道:
“安清,你有信仰吗?你要长命百岁,比朕和朕的父皇活得更久更快乐,这就是朕的信仰。”
贺安清泪流满面,他疯狂地摇头,带着哭腔说道:“平晏在哪?我们一起走,我们……”
话还没说完,突然从房顶掉下一层灰,眼看裂纹越来越大,房梁发出断裂的声音。紧接着贺安清眼前一白,整个高耸的天花板塌了下来,他甚至没来得及大喊,就被压在了石砖下。
郑惑只听到“轰”地一声巨响,猛地回头看,发现原色美术馆在他面前塌成了平地,他心里咯噔一下,冲进废墟。
可就在这时,大王乌贼脱离了杉树,精神碎片从头部几个伤口中流出,触手断了两根,像脱臼一样搭落下来。伤情并没有影响它的勇猛,它回旋着身体,重新朝美术馆追来,用头部撞击鲲的身体,触手则缠住鳍肢用力收紧,鲲痛苦地张开嘴,露出尖牙却无法咬到吸在身上的大王乌贼。
大王乌贼身处鲲的攻击盲点,即便鲲的身体再庞大,也毫无办法,而它抓住这宝贵的时机,用触手将鳍肢向两头硬拉,试图将鲲一分为二。
塔组织的军人,都在看着空中两头海洋巨兽激战,就算是放出精神体的哨兵,也无法靠近战局。
郑惑心急如焚,贺安清在美术馆里生死未卜,他却被沈归尘纠缠着,不能及时救人。
怒气、焦躁充斥着他,额头的青筋暴起,让精神力从未像当下这样集中。想要撕碎大王乌贼,想要撕碎沈归尘,想要撕碎所有朝他开枪的军人,这样的念头越来越强烈,他整个人杀气腾腾。
鲲像陀螺一样旋转,想甩开贴在身上的这块“狗皮膏药”,而大王乌贼的每一个吸盘都紧紧贴合,不留一点缝隙,牢牢吸附在鲲的脊背上。就在僵持不下的时候,鲲张开巨口发出声呐,正在进攻的军人们听到刺耳的声音,均是脚下一软,赶忙捂住耳朵或戴上耳塞。
大王乌贼也受其影响,松开了其中一个鳍肢,而另一边还顽强地吊着。鲲背部朝地,冲塔组织的军队落下,枪声炮弹声齐响,却都不敌鲲的碾压,下坠的地方被夷为平地,没了动静。
见自己的部队一下损失那么多人,沈归尘推开让他进防空洞的副官,让大王乌贼孤注一掷冲向还没转身的鲲。
两头巨兽都杀红了眼,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知道这致命一击会由谁先发出。
鲲展开鳍肢反向拍在大王乌贼头部,而大王乌贼的触手又缠上了鳍肢,想如法炮制一番。鲲顺势用力一挥,吸盘还没有完全吸附,大王乌贼直接飞了出去,而鲲一个打挺乘胜追击,远超大王乌贼的坠落速度,它再度张开巨口,眨眼功夫便将大王乌贼吞噬,触手被尖牙咬断,陆续砸向塔组织那些军人,一时间哀嚎遍野。
“沈将军……”目睹大王乌贼消散的副官,担忧地看着沈归尘。
沈归尘眼神直愣,似是没有从突如其来的重创中缓过神,他捂住嘴,瞳孔突然缩小,一口血从鼻腔和口腔喷出,染湿了军装。
“沈将军!”副官冲上来扶住他,大喊,“军医!快来人!”
几个穿白大褂的人从防空洞跑出来,顶着坠落的精神碎片将沈归尘平放在担架上。
到昏迷的前一刻,沈归尘依旧不知道这头鲲的来路,以及袁先生失败的原因。
而失去战斗力的他,内心最牵挂的还是只有9岁的沈戎。他铤而走险,发动战争,抓住那一线希望,其实不为什么远大抱负,只是为了他的戎儿。
袁眉生说过可以救他的……本该得救的……
郑惑没空回顾已经结束的战场,他疯狂地喊着贺安清的名字,徒手搬开一块块石砖。
好在展厅的结构并不复杂,鲲将倒塌的房梁顶起来,郑惑跑了进去,看到那熟悉的身影。他急忙扶起贺安清,血从鬓角流下来,让他咯噔一下,赶忙探了探鼻息,手指感受到微弱的热气,总算是一块石头落了地。
他心爱的人,还活着。
拉起贺安清后,他发现了一身黄袍的贺航,原来在建筑倒塌的一瞬间,贺安清用身体护住了他的父皇。
郑惑另一手将贺航拽起来,安置在轮椅上,然后一边扛起贺安清,一边推着贺航,离开了废墟。
一出来就发现天边亮起一道道光点,正迅速向地平线坠去。
郑惑喘着气判断这是屏障打开了。
塔组织的军人死的死伤的伤,暂时没有了战斗力,他带着贺安清和贺航躲进了其中一个防空洞,等待援军到来。
刚想喘口气,他听到了一个虚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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