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自星空降临(142)

    徐容川握住那只手，努力睁眼，哑声问：“多久？”

    “三天。”徐旦反扣住他，“现在感觉怎么样？”

    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充斥着他的身体，他虽然保持着人类形态，却清楚地知道自己彻彻底底变成了怪物。他的每一个细胞、每一块血肉都已经重组，属于徐容川的肉.体已经死亡，现在躺在床上的，是新诞生的神嗣。

    “感觉很糟糕，”徐容川直直望着灯泡，呼吸急而粗，“消化进度很慢。厄运之眼好像还存活在我的体内，甚至连陨落已久的混沌我都无法彻底消化，我甚至在梦里变成了混沌……”

    徐旦侧头，吻住他的嘴唇。

    他的手顺着徐容川的脊椎缓慢而温柔地抚摸。

    “慢慢来，我们还有很多很多很多时间。”

    徐容川看向徐旦。

    两人对视的刹那，他的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圈。徐旦吞噬了欲望、智慧和繁衍，身上的气息纯正强大，带着无比致命的吸引力……

    徐容川艰难地将视线挪开。关于神嗣间的命运他仍然有非常多疑虑，但现在不是交谈的好时候，趁着理智还在，他从枕头下摸出一把枪。

    徐容川为这把枪附上幸运祝福，然后将枪塞进徐旦怀里。

    “如果我消化失败，用它射穿我的心脏。”徐容川说，“然后把我吞噬掉，到时A国的正序主教也不过囊中之物。你会成为……”

    后面的话消失在嘴边。

    徐容川瞳孔颤抖，他看到徐旦拿起枪，用枪口对准自己的眉心，神色间带着难以忍受的疼痛，似乎被他的话狠狠刺伤。

    “你再多说一句，我就用这把枪射穿自己。”他声音微微发抖，“就像唐苏木那样。”

    徐容川嘴唇张合，最终一个字也没能说出口。

    唐苏木死亡时的情景浮到眼前，心脏开始隐隐作痛，强烈的恐惧涌上心头。他立刻死死抓住徐旦的手，将枪夺走，丢到地上。

    “对不起，”他亲吻徐旦的手心，“我只是有些担心，再给我一点时间。”

    徐旦把头埋进他脖颈之间，温热的液体流淌下来，在他的锁骨处积成一汪小小的潭水。

    “你总是知道怎么让我难过，”徐旦说，“哥哥，我有时候真想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那个东西是用什么做的，为什么可以这么硬？”

    在他的指责之下，徐容川坚硬的心开始一点点融化。混沌与厄运之眼的污染跟着消散了一些，他似乎又找回了做“徐容川”的感觉。

    他把嘴唇贴上徐旦的眉心。

    “宝贝，”他第一次说出那三个字，“别难过，我爱你。”

第93章 消化

徐旦的呼吸暂停了。

    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他那个强大、内敛、从不轻易开口说爱的哥哥, 居然主动将他抱紧，甚至亲吻他的眉心，温柔叫他宝贝？

    徐旦的身后探出两条触手, 将身边人紧紧缠绕住, 从锁骨处抬起头。

    他的眼睛还红着，耳朵也跟着变红，盯住徐容川, 喃喃道：“我也爱你……远比你爱我还要多。”

    徐容川对上一双被水洗过般的琥珀色瞳孔，忍不住伸出手, 用带着枪茧的指腹轻轻擦掉眼尾的潮湿痕迹，勾起嘴角笑了笑：“嗯，别哭了。”

    徐旦与他鼻尖相贴, 神色认真，丝毫不似玩笑，又道：“如果你消化失败, 变成了没有理智的怪物，我就把整个世界都毁掉，让所有生灵替你殉葬。哥哥, 你不是最在乎世界吗？所以这次只能成功，不许失败。”

    徐容川拨弄他的睫毛, 想起唐苏木在车里问他的问题，叹了一声：“好。”

    徐旦眸色闪动，对只有一个字的回答并不满意，低头咬住他的嘴唇。

    一个带着咸味的亲吻, 徐旦像刚刚学会咬人的小兽, 恶狠狠用舌尖和牙齿攻城掠地, 徐容川新长出来的虎牙磕破了他的皮肤, 淡淡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带着属于神嗣的可怕吸引力。

    徐容川忍不住捏住他的后颈，如同捏着一只咬人的猫，躲开他的嘴唇，眼中有黑色一闪而过。

    不行……

    徐旦的血会勾得他体内的力量格外亢奋，哪怕只是一丁点，也差点让他失去理智。可偏偏徐旦不这么认为，他把唇角的伤口咬得更开，又凑到徐容川身前，问：“不好吃吗？哥哥，你需要能量。我的身体内有欲.望的力量，可以帮助你压制混沌。”

    徐容川的目光死死盯着唇角的血液，呼吸粗重，将人扣进怀里：“我不喜欢这样。”

    徐旦不敢告诉他，在失去理智的时候他差点把自己吃光。他回抱住哥哥，在温暖的怀里蹭了蹭，笑着问：“你舍不得吗？”

    徐容川“嗯”了一声，半合上眼睛。

    属于“徐容川”的人性岌岌可危，黑色在他的左眼内蔓延，神秘星辰旋转于右眼瞳孔。他的胸.膛快速起伏，努力维持清醒，盯住徐旦的触手，试图转移注意力。

    拥有了神格之后，他第一次仔细打量徐旦的本体，那些触手们柔软坚韧，带着繁复纹路，底部布满吸盘，是纯粹为杀戮而生的生物武器，却被他用来拥抱和……

    一截触手忽然扎入他的体内，徐容川闷哼一声，鼻尖渗出汗珠，又被人舔走。

    混沌的另一半力量确实带来安抚的力量，徐容川徘徊在疯狂的边缘，被欲.望吊着最后的清明。徐旦美丽的脸庞充斥他的视野，那张脸同样蒙着汗意，眼睛里带着浓烈占.有欲，两颊微微发红，既有小朋友一样极致的纯真，又带着冷冽的偏执与疯狂。徐容川看着看着，也许因为污染的原因，有时候，那张脸会突然变成红头发的唐苏木，眉心带着黑漆漆的洞，勾着嘴角朝他深情微笑。这样的幻觉一出现，污染立刻大幅加重，然后徐旦就会狠狠地扎入，像是要将他扎穿那样，给他带来强烈的疼痛和欲.望，将他一次又一次从发疯的边缘强拽回来。

    徐容川的黑发全部打湿，在清醒的情况下探出触手，扭曲着，渴望吸取徐旦的血液，又靠毅力强撑着不肯伤害眼前之人。徐旦紧紧拥抱他，甚至主动引.诱他，朝他展露自己最柔软的地方，哄道：“没关系的，我可以利用欲.望和繁衍的力量无限再生，吃掉我吧，现在的你需要能量。”

    徐容川浑身发抖，瞳孔在人类与怪物间不停闪现，一只手拽住了徐旦的头发。

    徐旦顺从地仰起头，呼吸贴在他的下巴处，非人构造在同时探到了温度最高的地方，留下无数不属于人类的气息。

    两个注定要互相吞噬的神嗣，在此刻以另一种方式不分彼此。

    徐容川嘴唇张合，连睫毛都被汗水打湿，盯住徐旦清澈的眼睛——

    下一秒，停在半空里的触手突然闪电般蹿出，没有扎透徐旦的皮肤，而是扎穿了自己的双眼！

    徐旦脸色骤变，抓住那两段触手：“徐容川！”

    血顺着眼角哗哗往下流，徐容川用触手生生将眼球挖出，然后毫不犹豫地将眼球捏爆。

    “你……”徐旦气得整个人发抖，“你是要惩罚我吗？你……”

    徐容川痛得说不出话，眼球是命运力量的重要媒介，他捏爆自己的眼球之后，那两道不安分的力量似乎被他的狠劲震慑到，果然安静了许多。

    他大口喘气，闭上眼睛，用手掌和触手一起轻轻拍徐旦的背，努力安抚道：“嘘……别怕。我有点累，想休息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