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徐容川嘴角的弧度加深。
他盯着毛毯看了片刻,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现,捧着书开始给蛋讲数学知识,教它解二元一次方程式,试图让它拥有健全的胎教。
下午,胎教课程从数学变成语文,语文之后还有物理、英语、生物、化学……
徐容川甚至报了一个音乐班,吃饭都不忘给蛋播放胎教音乐。
晚上睡觉时,蛋入睡得格外快,找准哥哥的肚皮后立刻没了动静,似乎生怕自己晚睡一秒钟,又多了新的课程要上。
……
孵蛋第三天,蛋开始绝食了。
说绝食可能不太准确,它只是不愿意再喝徐容川的血,哪怕徐容川给它放了整整一锅,它宁可浪费也不肯吸收一口。
为此,一人一蛋闹了半天别扭。
徐容川把它丢到床头,自己去次卧健身。蛋也气鼓鼓的,撑着一口气不肯主动来找哥哥。
冷战持续了23分钟15秒。
卧室的蛋悄悄从床上滚下来,再悄悄推开门缝,咕咚咕咚滚过整个客厅,最后小心翼翼停留下次卧前面,从次卧的门缝里探出尖尖圆圆的脑袋,偷偷往里面看。
哥哥正在做俯卧撑,汗水顺着额头滚落到喉结,最后从锁骨处滴落……
蛋看痴了,一个不小心,脑袋磕到门框,差点被把自己磕破壳。
徐容川听到动静,抬头朝门缝看了一眼,然后伸手将门缝合上。
蛋:“……”
它呆呆立在门口,眼巴巴“看”着次卧里透出的微微光芒,晶莹的蛋壳黯淡下去。片刻,它转身又“看了看”厨房里盛了血的锅,很硬气地不妥协,就这样守在哥哥房门口。
一直守到半夜,最终还是里面的人先心软。徐容川拉开一条缝,无奈地将它塞进了被窝里。
……
孵蛋第四天,蛋壳上出现了裂缝。
徐容川欣喜不已,立刻出门一趟,买回来奶粉、奶瓶、粉色蝴蝶结的小裙子、嫩黄色的婴儿毛巾、甚至还有纸尿裤……
蛋从眼花缭乱的婴儿用品前滚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它没动力破壳了。
徐容川却以为它还差临门一脚,把它拎进浴室,仔细洗香香,给蛋壳抹上润肤乳,再将它放在新买的柔软毛巾里,打开加湿器,打开空调,播放优美的钢琴曲,努力为它创造完美的破壳环境。
然而,蛋只想要和哥哥贴贴。
哥哥没能接收到它的渴望,甚至怀疑它只是害羞,怕被看到破壳的样子,把它一个蛋丢在主卧里,每隔五分钟进来看一次。
蛋很气。
它顶着一身裂纹滚来滚来,数着时间等哥哥进房间,每次都想要跳起来冲进哥哥怀里,又一次次都被放回毛巾中。
“乖,快点出来,”徐容川哄着,“我想要你的一块蛋壳,重新做成琥珀项链,每天戴着不离身,好不好?”
蛋听到这句话,呆了两秒。
……然后,它产生了强烈的诞生欲望。
哥哥想要它的蛋壳!
这道信念成为它破壳的最大力量,它开始努力挣扎,和脆弱又坚硬的蛋壳做斗争,在每条缝隙里寻找弱点,从白天挣扎到晚上。
好几次筋疲力尽的时候,立刻会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在它的蛋壳上,为它补充能量。
哥哥一直在陪伴,在期待着它的复生,从未离开过。
新的勇气不停涌上心头,柔软的触手终于撕裂了蛋膜,在彻底虚脱的前一刻顶开蛋壳,用单只眼朝着新的世界投去崭新一瞥。
光线洒进蛋壳内部,照在小怪物丑陋的躯体上,徐容川手指轻轻发抖,指腹贴上它扒在蛋壳上的触手尖。
……是徐旦。
一个不完整又完美无缺的徐旦。
它艰难爬出蛋壳,所有触手紧紧抱住哥哥的手指,张开口器,用尽全力在哥哥指尖咬了一口。
没有杀伤力的一口,甚至有些痒痒的。徐容川终于忍不住,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
“欢迎来到这个世界,”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温柔地在怪物触手上印下亲吻,“我的小怪物。”
第142章 抽签
徐旦搂着手指不肯放, 复生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掉眼泪,黑色单瞳里涌出泪水,大滴大滴滚落进蛋壳里, 汇成清澈的一小汪。
它哭得非常伤心,触手蠕动,顺着哥哥手臂一直爬到胸前,隔着薄薄的T恤贴上肋骨, 像是要确认他的体温和心跳。
徐容川把它拎到眼前,轻轻擦掉它的眼泪:“怎么哭了?”
他一开口问, 眼泪反而更凶。徐旦把自己变大一些,触手伸展,牢牢扒住哥哥的脸,一边落泪一边反复蹭着温热柔软的皮肤。
它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噩梦般的场景——爱人在自己眼前心脏破碎, 血一阵阵涌出, 温暖的身体变得僵硬冰凉,熟悉的微笑一点点凝固成标本……它的心从未那样痛过, 比被子弹击中一万次还要痛,痛到失去理智,化身为疯狂怪物,差点将整个世界连带自己一起毁灭,只为求得解脱。
哪怕现在徐容川好端端站在眼前, 它仍然无法摆脱噩梦后遗症, 总是没由来的感到强烈心悸和后怕,恨不得在这里建一个封闭巢穴,像守着珍宝的恶龙那样, 眼也不眨地守着徐容川, 不准他离开自己视野半步。
它还没变成人形, 这些情绪一个字也无法表达,只能用眼泪打湿哥哥的脸,努力让他知道自己曾多么多么痛苦和难过。
徐容川将它抱进怀里,轻轻拍着:“我知道。徐旦,我很抱歉,最后留下你一个人。”
徐旦想听的根本不是这个,它生气地磨起牙,对准哥哥胸前的突起,恶狠狠咬了一口。
“嘶——”
徐容川立刻把它扯远一些,挑起眉:“你是小狗吗?”
是小狗,家养的,可惜曾经被饲养主丢下不要了。
徐旦在心里伤心回答着,大眼睛眨也不眨盯着徐容川看,控诉他的无情。
徐容川笑了,手指探进它的口器,挨个清点每颗小乳牙。
他已经看出来了,现在的小怪物是虚妄……该怎么哄好呢?
思索片刻,他开口:“做出那样的决定,是因为我远比想象的还要爱你,一看到你就心软,一拿起枪对着你就犹豫不决,最后枪响时脑子里一片空白,回过神来时子弹已经穿透了心脏。”
“有时候,身体比大脑更清楚自己在乎什么,我不愿吞噬你,想让你更好更久的活下去。”
“这么说你还难过吗?”
徐旦的眼睛一点点睁大。
它把哥哥刚才说的每个字每个字掰开,慢慢咀嚼,反复回味,像是吞了几吨苦药之后被塞了满嘴的糖,连下咽都舍不得。
三言两语间,它已经被哄得晕头转向,迅速爬上哥哥肩头,抱住他的脖子,呜呜两声,表示自己还想听。
徐容川从自己的语言库里找出各种情话,一边给傻乎乎的虚妄灌蜜糖,一边将它带进浴室,给它洗完澡、裹上粉色的浴巾,还在触手上打了个一个蝴蝶结。
咔嚓一声。
手机里留下了珍贵的幼崽期影像。
而徐旦丝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刚一出生便达到幸福巅峰,晕晕乎乎的,满脑子都是哥哥说的爱和喜欢,只觉得自己从地狱到了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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