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囍(20)
窗外烈阳高挂,今日的温度颇高,连带着烧烫了车窗的玻璃,车声一颠簸,凌厉就给抖醒了。
窗外是熟悉的马路,这条线路他每周都会经过。
公交车上的移动电视正在滚动播放新闻,凌厉还有些倦意,打了个呵欠后打算再眯眼小睡会儿,碰巧车却停站了。
这趟公交的乘客不多,凌厉眯着的眼缝里看见一个长发披肩的女人上车了,她背着单肩包,带着口罩,露出的额头上贴着一枚创口贴。她四下张望着,想寻找一个舒适的座位。
这时,才刚启动的公交车突然来了个急剎车,窗外看到一辆反向违规的摩托车几乎擦着公交的车身而过,司机破口大骂,边重新启动公交车。
女人还未落座,刚才的急剎车让她差点站不稳脚,她皱了下眉,赶紧寻了个前车厢的座位做下。
她落座的是前车厢的横座,放下背包的瞬间,她的目光撞上了凌厉的视线。
“凌厉......凌厉.....”
凌厉猛吸了口气,倏地睁开了眼,视野的上方是宋成双无比清晰的脸。
他突然想起了他入睡前发生的诡异的一幕。
“宋!”凌厉直起了身,“刚才发生了什么!”
同炕上的严齐和陆文多也揉着眼睛醒了过来,稀里胡涂地问:“怎么了?你们回来了?那里情况如何?”
宋成双神情有着明显的焦急,他看向了凌厉,说:“我时间不多了,你跟我出来。”
后半夜的天色极深极浓,凌厉觉得今晚的天色相比前几日更黑暗,彷佛是浓稠的墨汁,氤氲深沉,就像是整个窑洞弥漫了挥之不散的雾气一般。
门外躺着朱卫华,一动未动,即便光线并不充足,凌厉还是看见了刺目的鲜红色。
“他死了?”
“对。”宋成双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顺势又走回了屋子,他语速飞快,口齿却很清晰:“听好了,我时间不多了,今晚的任务暂时停止,刚才九点的时候,原本躺着的朱卫华突然发疯似的朝我冲来,他力气惊人,根本不像他平时的样子,李韶也试图按住他,根本没用,我被撞到了边上,然后看到朱卫华袭击了富闲,不过好在富闲的“馈赠”发挥了极大的作用,他顺利逃脱了,富闲直接夺门而出,我追出去的时候在北窑找到了他,富闲晕在了边上,而朱卫华已经死了,他的后脑勺血肉模糊,应该是被某种硬物袭击的,但是具体手法和工具还有待商榷,富闲花了些时间才醒来,他说朱卫华的死和他无关,他跑到这里的时候应该是被人砸晕了,今晚是不可能去墓地那里了,我不知道后半夜会发生什么,你要小心了,切勿轻举妄动。”
宋成双说完,整个人晃动了下,凌厉赶紧上前一步,他顺势倒在了凌厉的怀里。
时间到了,他睡着了。
凌厉将他挪到了床上,随即走出了房门。
严齐还来不及消化刚才的事,怔怔地跟着出门,看见了死去的朱卫华,还是本能地畏怯了,往后缩了一步。
另一房的安乐心也跑了出来,着急地说:“对对睡着前和我说了下刚才发生的事,可是没说完就睡着了,这到底怎么回事,参与者怎么会突然袭击人呢!”
凌厉摇头:“他没道理主动去袭击同为参与者的我们,盲盒世界对参与者的规则只有一条,如果杀死参与者,那他也会死,所以朱卫华不会愚蠢到这么做,关键是他根本没有要杀人的理由,按照宋的说法,他最初是袭击富闲的,他们两人没什么交集,主动意愿不成立,那就是这个世界对他造成了某种刺激而产生的杀人意愿。”
朱卫华就这样躺在那里,他的死法和之前丧生的参与者相比,不适感降低了很多,只有隐隐的血腥气传来。
他的头巾歪在了一边,凌厉蹲身检查了他的伤口,凸起的后脑勺血肉模糊,连带着头皮被生生扯下了。难怪宋成双说死因还有待商榷,凌厉也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让他被砸死之后,还要撕掉他的头皮。
他有回房看了眼睡着得富闲,富闲的下额处破了一大块皮,虽然宋成双没有说清楚,但是凌厉推测应该是被朱卫华抓破的。
凌厉将房门关上,他看见安乐心正在小心翼翼地看着朱卫华的伤口,严齐捏着鼻子在干呕。
安乐心抬头:“凌厉,你还记不记得朱卫华之前头疼,而他正巧致死之处就在这个地方,你说这是不是太巧了?”
“是。”凌厉说:“他的头疼绝对不单单只是身体原因,如果没了这个可能性,只有可能是死亡筛选条件了。”
凌厉这个推测其实他自己也无法把握住,因为纵观之前朱小亲和唐滋的死亡,她们两位并没有头疼的毛病出现。除了她们之外,还头疼过的只有陆文多了。
陆文多被凌厉对他不停打量的眼神给搞得心惊肉跳:“老凌,你这么看着我,我会害怕......”
凌厉倒是一脸镇静:“多哥,你之前头疼是怎么回事?”
陆文多想了想,用嘶哑的嗓子说:“就是头疼啊,整个脑袋都疼,从脖颈这里一路疼得往上蹿!”陆文多还很形象地用手比划着,“这不是世界对我的恶意么?说实话,经历过上一回,我都快习惯了,反正生病之前都是这不舒服那不舒服的,这一次我光是嗓子冒烟已经比上一次好太多了。”陆文多竟然还露出了人要知足的表情。
严齐说:“凌厉,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你不妨说出来,集思广益嘛。”
凌厉摇头,又对陆文多说:“你现在头真的不疼了?你再按按试试?有没有什么异样感?”
虽然隔着头巾,可陆文多按上去完全不疼,“真的没事,一点事没有,我头型特别的完整圆润,堪称完美。”
凌厉说:“宋成双说富闲是在进入北窑的时候被打晕的,而朱卫华又是死在了北窑,走,我们去那里。”
北窑即正窑,这里是秦老爷的住处,以及但凡有客上门,也会住在北窑,如今秦窑的贵客只有艾俊。
凌厉在地面搜寻了番,果然在梨树下看见了一滩隐隐的血迹,想必应该就是朱卫华留下的。
陆文多看着这颗和西窑别无二致的梨树,郁闷地说:“第一晚,我和富闲就是跑得躲到了树上,我看搞不好这一次也是那个秦玉女鬼出手的。”
安乐心并不认同,说:“即便是秦玉干的,那怎么解释时间问题?之前死去的参与者都是在你们巡夜之后,也就是九点之后的时间段里出事的,虽说朱卫华死亡的时间的确是在这个范畴内,可是他突然发疯却是在九点前,我总觉得这件事太奇怪了。”
眼下已经过了四天,这个世界拥有完整的故事情节和主线,却偏偏他们掌握得线索少之又少,相反让人狐疑之处却越来越多。
凌厉提灯向前走去:“我们继续巡夜,顺便梳理一下已知的线索和费解之处。”
安乐心点头:“好,以防有突发事件,我们几个挨得靠近些。”
严齐和陆文多站在了他们一左一右,四人在深夜中举步向前。
安乐心先说:“现在有的线索,女鬼是秦玉,秦玉死于火灾,朱小沁和唐滋的死亡都是她干的,她是这个世界里让人无法抵抗的恐怖力量。”
凌厉点头,补充说:“线索真的很少,然而让人费解的地方就很多了,我们初来乍到之时遇上的偷窃反杀人,无论从那两个人的行为和官府的举动都让人非常疑惑。再有,艾俊这个秦窑未来的女婿也让人觉得非常奇怪,我很在意他那句,能和憎恶的东西分别自然是好事,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严齐却问:“你为什么觉得艾俊很奇怪?我在这里的身份是他随从,要我说他还是挺好的一个主子,几乎没有过多使唤过我,而且为人处世,礼仪气度都绝了!”
凌厉摇头:“我感觉这个黄土高原自成气候,可艾俊的身份偏偏是一个外乡人,从风俗习惯来说,和这里不尽相同,就说穿着打扮好了,这里的人无论男女都戴着头巾,却偏偏他没有,当然严齐作为他的下人,自然也是没有的,我一想到朱卫华的头疼和反常,就觉得这里面有说不清的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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