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然打开手机,看到顾昀迟两个小时之前发来的消息:贺蔚醒了
顾昀迟:到了告诉我
温然:恭喜贺警官![烟花]
温然:我坐上车了,不知道要开多久[困]
几分钟后顾昀迟回复:飞机上睡一路,还困
温然:[尴尬][尴尬][尴尬]
一个半小时后,车子在城中的某个停车场停下,温然看着窗外,忽一愣,推开车门下去,不确定地叫了声:“吴老师?”
吴因站在一辆车旁,亲切地对他笑:“是不是没有想到会见到我。”
“是没有。”温然背上书包跑到她面前,“您一个人来吗?章老师呢?”
“年底一直带着乐团在巡演,所以也没能回首都看你。明天跨年夜有演出,他实在走不开,我就一个人来了。”吴因帮温然理了理围巾,目光慈爱地看着他,“七年前只和你见过一面,那时候还不知道你是轻晚的儿子,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幸好,真是幸好。”
与吴因和章昉懿的交集并不多,但因为他们曾是母亲的老师、长辈,在温然眼里便有了非凡的意义。鼻子有点酸,温然问:“您是知道我要来吗?”
“嗯。”吴因揽住他的背,“走吧,我们去一个地方。”
没问是哪里,温然乖乖跟着她走。进入城中,街道两旁商店门面上的圣诞节装饰还未完全撤掉,橱窗明净,长长的灯串在阴天下亮闪闪,显出温馨热闹的气氛。
踩着积雪,途径一家又一家书店、甜品店、玩具店、咖啡厅,像童话里宁静的小城,温然一一打量过去,直到吴因带着他转入另一条安静的街,前方似乎有一所学校。
没有忍住,温然拿出手机给顾昀迟发消息。
温然:这里太漂亮了,雪很厚,街上有很多好玩的店[大拇指]
温然:我要和你一起把整条街都逛一遍[太阳][咖啡][握手]
顾昀迟很快回复:不和老头逛街
不和老头逛街,但和老头打电话——刚发完消息,顾昀迟就打了电话过来。
“喂?顾昀迟,我碰到吴老师了,我们在一起走路。”
“走到学校附近了吗。”
“刚走到,你怎么知道的?”
才问完这句话,温然发觉吴因停下了脚步,正看着学校大门。
数秒后,阴沉的天空突然亮了,太阳穿过乌云,照耀在这所名为‘长青中学’的陈旧而高大的木门上。
“进去看看。”顾昀迟语气平静地说。
温然往前迈了几步,手轻轻按在门上,他回过头,竟蓦然看到吴因捂住嘴,在低泣着落泪。
仿佛终于察觉到什么,只是未明确,温然眨了眨眼睛,用力推开门。
积雪堆在树枝上,像雪白的叶子,于是整个学校里长满了白色的树,被太阳一照,晶亮地闪起光。穿深灰色大衣、怀抱着一叠书本和试卷的女人正踩着雪朝大门处走,脚下积雪被碾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然后那声音忽地停了。
所有思绪刹那间停滞,嗡嗡耳鸣自后脑扩散,堵塞所有听觉,温然一动不动地维持着接电话与推门的动作,上下唇无意识碰了一下,却没能发出声音。
“身体还没好,别哭太凶。”顾昀迟听着电话中温然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对他说,“去吧。”
作者有话说:
顾上校:把老婆收拾得漂漂亮亮精精神神的,送去见妈妈。
李轻晚:头发怎么剃这么短,我的宝宝原来是当兵了吗?
们顾少每年兢兢业业扫墓,结果第四年发现温然的墓白扫了,第七年发现李轻晚的也白扫了
第80章 看情况
太阳更大了,自头顶倾泻而下,落在睫毛上,在视野中切出无数淡金色的碎光。
哗——怀中书本尽数落地,李轻晚垂着双手,错愕愣着,看满脸是泪的omega一步步走向自己。
那么短的距离,却走了整整十八年,并横亘着接收到的,关于死亡的消息。
曾经破旧孤儿院围栏内瘦弱的、怯怯的小孩,已经长得比她要高许多,不再孱弱孤独——这是无数次梦中的场景,她从不敢幻想成真。
她以为下一次相见,会是在生命走到终点之后,在天上。
泪水模糊视线,又冲刷模糊,温然一点点看清,看清李轻晚脸上的细纹,看清她通红的眼眶,看清她目光里不可置信的欣喜。
是母亲的眼神,是他的母亲。
温然几乎站不住,喉咙哽咽着滚动一下,在李轻晚朝他伸出手的同时低头抱住她。
“妈……妈妈……”
原本牙牙学语时就该面对面喊出的称呼,迟到多年,终于切实落进耳中,李轻晚将温然抱紧,泪水打在他肩头。
吴因站在大门内,望着洁白雪地里紧紧相拥的母子,欣慰而动容地笑着,又不住流泪。
李轻晚住在安静的教堂附近,周围是空旷的广场与林荫道。
一手挽着吴因,一手牵着温然,李轻晚带他们慢慢走到家门口,房子是屋顶尖尖的两层楼,有院子和矮矮的围栏。
推开及腰的小木门,那条从院门通往家门的小路上没什么积雪,大概是李轻晚出门前打扫过。温然沿着路认真走到门前,鼻子红红地回头,说:“到妈妈家了。”
李轻晚始终笑着凝望他,舍不得移开目光:“也是你的家。”
“我的家。”温然重复道,他随即想到顾昀迟,很轻地自言自语,“我有两个家了。”
进屋后,李轻晚给他们倒了水,温然和吴因各捧一杯热水,跟随李轻晚上楼。房子不大,但收拾得温馨整洁,李轻晚推开一扇卧室门,是阁楼构造的房间,斜窗开阔,明亮干净,没有其他杂物,只放了衣柜、书桌和小床。
“偶尔会有学生留宿,所以特意收拾出这个房间。”李轻晚看着温然,“小树,晚上你就睡这里,好吗?”
“嗯。”温然点头,走进去,坐在床边。
他抬起头,李轻晚摸摸他的脸,又摸摸他的脑袋,指尖碰到后颈处时,李轻晚的动作微微一顿,轻柔道:“我和吴老师也有很多话要说,你在这里休息一下,或者到处走走看看。”
“好。”温然突然叫她,“妈妈。”
“嗯,怎么了?”
“没什么。”温然往后倒在床上,摊开双手,红着眼很幸福地笑,“只是想叫一下。”
李轻晚脸上带着笑,帮他轻抚了抚衣摆,才走出房间。
躺在柔软的小床上,阳光从斜窗照进来,落在温然小腿,他静静看着天花板,忽然闭上眼,几秒后又睁开。
还是这片天花板,没有醒,不是做梦。
胸口充实到产生一种紧密的鼓胀感,简直要喷涌而出,温然莫名其妙傻笑几声,迫不及待拿出手机,想打电话给顾昀迟,又担心他在忙,于是改为发消息。
傍晚,首都195院。
贺蔚安详地戴着氧气面罩躺在病床上,瞥了瞥抱手而立的顾昀迟和两手插兜的陆赫扬,脸上浮现出一个诡异的笑。
“恭喜我吧。”他说,“小池不会跟许医生结婚了。”
“说要跟你结了?”顾昀迟眼皮都懒得撩起来,问。
“那倒没有,不过我想这是必然的,应该很快了。”
“是不是昏迷太久,做了太多梦。”陆赫扬关切道,“导致精神出现了一些问题。”
“你们不懂。”贺蔚本想不屑地哼笑一声,结果力不从心反而咳嗽起来,“小池……咳咳咳……他在乎我,没我不行。”
“通知精神科吧。”顾昀迟不想再听,拿出通讯器看消息。
“算了,包办婚姻怎么会懂两情相悦。”贺蔚深沉地摇头一笑,“顾上校,你先说准备什么时候订婚。”
“七年前不是就订过婚。”顾昀迟看着通讯器头也不抬,“你们没出席么。”
“出席了,吃得挺开心。”贺蔚深呼吸一个来回,“但请问顾少你出席了吗,还好意思说那叫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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