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你的房间还没有搜。”
“我的房间?”机械面具下的视线扫过众人:“实验室都检查过了?”
“这……”
“实验室都没检查过,就说已经都检查过了?”
“这……”众人各个面露惧色:“博士不是说了,刚才那个人就是因为进入未清理实验室造成的异化!”
“既然是这样,所长可能是去检查实验室的污染情况。”
这样的话不无道理但此刻他们竟无一人敢去检查实验室,在他们心生动摇之际,人群中忽然传出一道冷声呵斥:
“不让我们进去,你是不是心里有鬼?!”
这道话音随着机械面具下的视线扫过息声,但人群中却有人再次小声嘀咕道:
“对啊,他平时不怎么在科研所,房间也都是从不避讳的,怎么忽然这么紧张。”
“如果不是藏了什么,他怎么会……”
“就是……他哪里需要什么房间,还不是博士……”
……
嘈杂细碎的低语在空气间骤冷的气压中渐渐平息,就在众机甲兵畏缩后退间,忽听房间内传来细微的声响。
众人立刻再次警戒,眼底的忌惮渐渐被肃穆取代,重新围向那人身后紧闭的房门。
“温首席,这里是科研所不是你的最高裁决院,你拒绝搜检总要给一个理由。”
那道挺拔的身影并未回答,也未让开半步。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身后的门忽然自内被推开,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瘦削而懒倦的人斜靠在门边打量着聚在门外的一众人。
“一大早吵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推开门的人显然刚被吵醒,困倦未消的神色中带着被扰清梦的不悦,未整理的头发随意蓬松,上身更是未着寸缕只随意将衣服搭在腕间。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视线却倏然定在身前的人身上。
血珠顺着那人指尖的伤口垂落,白色制服的背后不知是不是因为伤口再次裂开,也沾染了片片血痕。
只片刻未见,景斯言竟再次受了伤。
众机甲兵似未料到房间内还有其他人,一时间都怔在原地未再动作。
连阙的视线落在那人还在滴血的指尖,蹙眉正欲说话间,那人却已迅速将衣服解下披在了他的身上。
“要找人就自己去找,你们要找的人我这里没有。”
背身立在门前的身影高大,挡住了门外大半的视线,如同护食的野兽般冷冷扫过还愣在原地的众人。
他说罢便兀自关门,将怔忪在原地的众人隔绝在了门外。
房间的门重新关闭,不算宽敞的环境让面前人的气压显得越发低沉。
“刚刚那不是……”
“管理局的人怎么会在他房间,还……”
“这么怕人看?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他们两个该不会是……”
……
门外寂静后的窃窃私语让景斯言终于收回了落在连阙身上的目光,越过他走进房间。
“你怎么不穿衣服就……”
景斯言的脊背紧绷,走进房间后看到一旁的沙发话音戛然而止。
沙发的木质扶手已被拆下丢在一边,身后的人也将原本卷在腕间的衣服拨开,晃了晃手铐。
“刚刚也算帮了你,是不是先帮我解开?”
前一刻还低气压的人略显局促地走到他面前,取出钥匙解开他的手铐。
“以后不要不穿衣服就出去,他们……”
景斯言的话说到这里便顿在口中。
连阙在门外越发暧昧的调侃中也似乎听懂了些什么,不知为何原本对这些事并无设防的他竟觉得心底有些异样的局促。
只是他并不觉得这和他没穿上衣有什么关系,机甲兵本身对这些早就习以为常,让他们词句变调的是景斯言刚刚的反应。
连阙心下理性分析着这些,却再次想起景斯言之所以会与他们不同,正是因为他从前并非与那些人一样,而是作为实验对象被关在实验室内。
所以他沉默寡言,甚至对同性也会有羞怯的反应。
这些在外面的人眼中,却变成了暧昧的调笑。
“他们笑,不是因为我穿了什么,而是因为你的反应。”
连阙收起凌乱的思绪,又恢复了一片无所谓的神色:
“这些在男生之间很平常,是你把平常的事情看得太复杂,所以他们才会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
正在低头解手铐的人因他的话动作一顿,似未料到他会说得这样直接。
“同性与异性不同,很多要与异性保持距离的事,对同姓并不需要,尤其是……朋友。”
连阙揉过被手铐勒疼的手腕,顺势扯住他衬衫的衣领拉到面前:
“我们是朋友,对吧?”
连阙的动作被迫拉近了二人之间的距离,隔着机械面具,景斯言的视线随之落向近在咫尺的人。
这样的词语是他几乎从未涉及的。
眼前的人方睡醒目光还带着清晨迷离的雾气,让原本淡漠的神色也仿佛染上了一丝多情。
半披在身上制服的领口微敞,露出瘦削却恰到好处的肌理线条。
在连阙追问的目光下,景斯言别开视线,顺手便将他未系的拉链拉好,并拉到了最顶端。
“?”
“科研所内有人发生异化,博士会带着海妖提前撤离,等下我带你过去。”
“异化?是什么人,现在情况如何?”连阙闻言神色也变得肃穆:“你的伤就是因为这个?”
“异化的人……有五名。”
“什么?”
连阙错愕看向神色慎重的人。
昨日他们发现两名异化人后就对城市进行了地毯式搜索,截至目前为止并未搜寻到其他异化者。
如今在科研所内,竟然已有五人发生异化。
这五人或许有可能在感染潜伏期食用了肉类诱发感染因素,但五人并非是一个小基数,也有可能……
感染最初的爆发地很有可能并非在城内——而是在研究所内。
“把衣服穿好,我送你去博士那。”
景斯言将手铐收回,忽听门外传来一阵惊恐的尖叫声,二人目光同时一凛,前后跑出房间。
四肢漆黑如昆虫足般狭长的异化人攀附在屋外长廊的石柱之上,已经变异成昆虫口器的嘴里正衔着半截人类的尸体。
几名机甲兵惊慌四散,他们看到闻声出门的人,忙向二人跑来。
“异化、异化了,我们挡不住,快……”
“通知下去,全员警戒。”
那人话音未落,推门而出的人便扔下一句话,越过几人向正在进食的异化人奔去。
连阙透过清晨的薄雾看向长廊尽头,景斯言与那道黑影缠斗在一起,这样的异化人对于景斯言而言不难应对,但如此短的时间,已经有这么多人发生异化。
几名机甲兵在混乱中打开通讯装置传达命令,跌跌撞撞向着科研所的方向跑去。
“科研所内多人发生异化,一切小心。”连阙立刻打开通讯器慎重道:“异化随时可能爆发。”
话音顺着手环与耳内通讯器传出,随着手环内传出玩家的依次回应,连阙却半晌也未听到耳内通讯器的回音。
他正心下疑惑间,通讯器中终于传来时云山的应答。
“收到。”时云山的气息不稳,还带着压抑的震撼:“我们在9号实验室,就是你让老班去的那个实验室。这、这里……有几个异化人,不过目前安全,因为他们都在笼子里。我们正在取证,你那边怎么样,安全吗?”
“嗯。”
连阙的目光始终落在忙于应付异化人的景斯言身上,眼前异化人的变异并不如别墅里老人异化得那样彻底,景斯言应付得也相对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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