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
绝望蒙上心头,一切感官瞬时被蒙蔽。
他让无数人看见自己的丑态。
哭闹戛然而止,科维勒安静得可怕。他觉得自己仿佛站在崩溃的山崖,驻足往下张望黑暗的深渊。
那处深渊具有极强的吸引力,撺掇着他往下跳。
“科维勒,抬头看前面。”
赫越放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科维勒眨眨眼,没有动弹。
他总算发现自己惹上了一个怎样恐怖的人物……
太狠了,事到如今还要让他在镜头前摆个好看的拍照姿势吗?难道是为了让明日的帝国头条上,自己的照片更好看一点吗?
“科维勒,你真的很喜欢让我把话重复第二遍。”
赫越说完,空余的手掐住他的下巴往上抬,强行让他看到前面的反馈屏幕。
反馈屏幕上是信号中断的字样,以及花屏的马赛克。赫越打开的是开关,但是并没有连上断开的数据线。
或许一开始,赫越就看到了已经被扯断的数据线,又或者这是刚刚在科维勒失神的片刻,赫越故意扯断的连接线。
但无论是哪种,情势都从未逃脱过赫越的谋划。
科维勒松了口气,如释重负般往后靠去,也顾不上后面靠着的是这个恶劣的始作俑者的胸膛。他很累,非常非常累,累得只想靠着一个东西就这样睡死过去。
体力好像都透支了,还有心上的精力也是。
这个恶魔……
科维勒暗暗念道,疲惫地闭上眼,靠在恶魔的怀里。外套上的垫肩和肩章让他看起来肩宽健壮,此刻半依靠在身形偏瘦的赫越怀里,反而有些颠倒的体型差。
这一瞬间,他累得连一句“我通过考验了吗”都没想得起问。
时间仿佛静止在了这一刻,科维勒急促的呼吸平静下来,整个房间只剩下两人平稳的呼吸声。
这一刻定格了很久很久,久到科维勒能够从崩溃边缘被赫越往回拽了几步,从惊恐般的崩溃中缓过神。
那根连接线确实是赫越暗中扯断的。
他也当然明白,毁掉科维勒的工具,不过是这跟连接外界的连接线。
上级的雄虫有的是由革职掉这只碍眼许久的雌虫上校,这只连伴生雄虫都死亡的雌虫,将会一瞬间从正役上校成为虫族世界里最底层的无主雌虫。
但是,赫越没选择这么玩。
他需要这份引以为傲的荣耀,一只落魄的攻略对象虫没有一点意思。
他享受的不止百分之百的结局,还有这段或许漫长,但是充满趣味的攻略游戏。
在这段几近漫长的沉默里,赫越没有等来系统的提示。
(数值没动?)
【没有变化,宿主。】
也许是维恩老是在他什么都没做的时候往上蹦一下树枝,惊讶在赫越的眸间转瞬即逝。
“休息够了吗?”赫越问道。
闭眼安静休息了许久的科维勒睁开眼,滚烫的脸颊降了温,耳根的红色也淡了许多下去。
他重新拾回自己的智,大脑也开始运转。
他并没有转头看向赫越,而是无意识地看向某一处。
眼眸里依旧掺着复杂的情绪。
未能完全消解的惊恐,从崩溃边缘一下自己被拽回来的茫然,还有对于恶魔行径的……
些许恨意。
总算,科维勒从冷静的分析中找回了自己最开始的目的。
他眨了眨眼,抿唇浅笑:“雄主,现在我可以成为您的雌虫吗?”
即使受了如此几近崩溃中的惊吓,他竟依然以目标为导向的,选择向这个始作俑者低头。
远比就此逃跑更加难得。
(……疯子中的疯子。)
赫越难得从他的话语里,萌生起一点赞许。
“如果我说不能呢?”
科维勒暗暗握紧拳头,又松开,眼神里的有的并非沮丧和失落。
他已经造成的沉没成本很高,以至于根本没有一点放弃的念头。他所能接受的阈值被拉高了很多,甚至保有“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不会更加崩溃的事情”这种决心。
“我会努力到雄主满意为止。”
第14章 野狗
这已经到达了没有底线的决心,就算在最惊慌失措的时候,科维勒都没有说出放弃接触刻印的话。
赫越附身,披在后背的长发顺着脖颈滑到前面来,他的指尖轻点了一下对方脸颊上还没干透的泪痕。
“我不需要毫无价值的承诺。”
他露/出一抹笑,指了指科维勒衣服濡湿的地方。
“好自己的样子,想好再来找我,”他的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笑,像在谋划什么折磨人心的点子,“我们好好聊聊这个话题,科维勒上校。”
并未拒绝,也并未肯定,留有希望的遐想,但又因不确定而令人惴惴不安。
科维勒垂了眼,声音因哭喊过而低哑:“谢谢雄主给我的机会。”他觉得自己的道谢莫名其妙,受苦的明明是自己,他却感受到一丝庆幸。
还好没有被完全拒绝,还能有一线生机的庆幸。
“不客气。”赫越疏远地客套了一句。
赫越的一言一行,时时刻刻提醒着科维勒两人的关系,提醒他赫越至今没有认可他。
无论他把讨好的话说了多少遍。
脚步声随着一声沉重的关门声后越来越远,演播室里只剩下科维勒一个人。
小颗的铁球因为身体放松而往外滚,轨迹的每一丁点都能被清晰地感知。未曾被触碰,且从未被信息素滋养而干瘪萎缩的刻印点在铁球震动后略有异常的感触,一阵一阵地轻微发痒。
科维勒疲惫地闭上眼,耳边只剩下断线的信号源传来细微的电流声。
——
赫越最后将冰球放进玻璃酒杯里,端起来抿了一口自制的调酒。
味道清爽,微甜不腻,恰到好处地掩盖了烈酒的辛辣,却又保留了酒精的浓度和香味,很快将人拽人微醺的状态。
他打开画室的窗,倚靠在窗边的墙上,任由着思绪逐渐被酒精融合分散,暖意爬上脸颊。此时吹着清凉的风,更是惬意。
一连几天,科维勒连自己的家都不回了,也不知道是上校的工作太忙,还是明摆着在躲他。
不过问题不大,赫越乐得轻松。他时不时出去逛逛这个新世界,又或者宅在家里悠闲地画一会儿画,在光端上买一些称心的商品。
比如,这一整套酒具。
上次的事情冲击必定很大,他需要稍微松松网,给猎物一点喘气的机会。除此以外,他的猎物需要时间思绪,做出明智的决定。
不过,他相信他的猎物不会做出令他失望的选择。
赫越抬起酒杯,借着灯光瞧着反射出其他颜色光的酒杯。醉意蒙上他的眼睛,蒙蔽了往日里犀利的神色,反而增加些平日里瞧不见的媚/态。
他唯一可惜的是,不知道科维勒一遍又一遍复盘这段经历时,身体是什么反应。
这具被信息素抛弃了许久而干涸的身体,还有从未被开发的刻印点,第一次被戏弄竟是猛烈而无情的铁球。
应该是印象深刻到难以忘怀的经历吧?
赫越捣鼓着各式的材料,自创了一杯又一杯新式的调酒,俨然把这也当作艺术创作,任由着灵感乱飞。他有一种今夜不醉不停的决心,将醉意融进夜色里。
他晃了晃手中的杯子,冰球撞在杯壁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画室的敲门声适时地响起。
赫越的手里还拿着玻璃酒杯,走过去开了门。
来人正是科维勒上校,他的手里拿着一个精美的小方盒,棱角镶嵌着金色的雕花。
这种盒子通常是用来收藏奖章和荣誉的,现在,里面装着赫越给他的那颗铁球。
赫越看清楚来人,靠在门框边,轻声问道:“科维勒上校这么晚有什么事吗?”
他的声音掺进了十足的醉意,比平日严厉冰冷的语调多了很多分柔软的调子。
科维勒抬眸,目光落在眼前的人脸上之后,就再也没有挪开过。他盯着人喝醉了酒而泛红的脸颊,和染上醉意而略显迷离的双眸,原本打好腹稿的话全都夹在了喉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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