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茧(30)

　　只是，刻意回避。
　　“那你去吧。”
　　出乎莫洛斯的意料，苏豫非常平静。他甚至可以对他温柔的笑，带着鼓励的语气说，那你去吧。
　　他想过告诉他这个糟糕的消息之后要怎样安抚他，但是这种平静是他始料未及的。
　　“无论如何，我都不能阻止你是吗？有孩子又能怎么样？你的心还在战场上，我拉不回来对不对？”
　　“那你去吧。”
　　把你的心带回来。然后那个时候，我们再相遇。
　　两个人还算平和的回家，安夕果然已经做好一桌子饭菜。莫洛斯咀嚼着安夕不断往他碗里夹着的食物，突然心里泛酸。
　　他不断地回想起苏豫说那四个字时候的样子，他一直在笑，莫洛斯却觉得他的心里盛满了悲伤。
　　第三天，他们要离开了。
　　安夕把早上从后院摘的一篮子新鲜草莓塞到苏豫手里让他带回去，又用礼盒包好了新做蔓越莓酥，让他带给迪兰并向他问好。
　　苏豫不舍的跟他道别，安夕怎么会不知道他这两天的变化。只是这冰面一旦破碎了，上面波及的所有人都会受伤。
　　“小豫，照顾好自己，不用担心我，我会很好。”安夕拥抱他，亲吻他的额头。
　　“阿姆，”苏豫把嘴凑近他的耳畔，小声的说道，“简非还活着。”
　　安夕瞳孔微缩，张了张嘴，只说了一句，“上天保佑。”
　　“苏豫，走了。”那边莫洛斯已经准备起飞，安夕推了推苏豫，示意他离开。
　　“阿姆，保重！”
　　苏豫走到舰艇边，脚下突然啪嗒一响，他移开鞋，是一根断枝。
　　出门踩断落枝，并没有什么征兆，他却觉得很不吉利。
　　苏豫下意识回头看安夕，他站在小镇入口，一脸温煦。


第四十九章 ：二十年前的事
　　回家第二天，莫洛斯就去了一区，他申请了婚姻暂缓。理由正当，准许的文件很快就批了下来。
　　苏豫做好了心理准备，他走了，他照常上他的学。日子还在一天一天的过，唯一少了的不过是房间里的温度。
　　在莫洛斯离家的第四天，迪兰来了。
　　他一脸暮色的走进来，跟上次亲和力十足的样子相比，他现在的气场低的吓人。
　　“他什么时候走的？”他一进来就是这句话，笃定的质问。
　　苏豫心想，还是东窗事发了。莫洛斯那个罪魁祸首走了，他倒是倒了霉。
　　他是长辈，苏豫自然陪着笑。把人请进来，恭恭敬敬的奉上热茶，说，“四天前。”
　　四天前，迪兰狠狠地皱了眉，长本事了，偷着报名不说，临走了都不跟他报备一声！
　　“你怎么不拦着他！”
　　拦得住吗？苏豫默不作声，乖乖的站在迪兰身侧。
　　见苏豫不回话，迪兰也不再多说。他喝了口茶，酸的。
　　他看着杯中的果茶，突然眼前一亮，“我听说，他前几天陪你回了趟家？”
　　“是。”苏豫答。
　　“你阿姆还好吗？”迪兰似乎忘记刚才的事，语气和神情都柔和了下来，就像苏豫前几次见他一样，嘘寒问暖。
　　苏豫搞不懂他怎么突然问这些，只好照实回答，“阿姆身体还算硬朗，他还让我代他向您问好。”
　　“那就好，有时间把你阿姆接过来一起住吧，在身边还是放心些。”
　　迪兰拉着苏豫的手示意他到他身边，苏豫直觉接下来他绝对有事相求。
　　“苏豫，我不想让莫洛斯离开我，跟不想他去前线，你帮帮我！算阿姆求你！”
　　果然！
　　苏豫其实很不明白，迪兰也曾效力于前线，为什么就不让莫洛斯去。这对于变种人来说是至高无上的荣耀，在帝国，变种军人只占整个军事系统的百分之十，可人数却是占了将近一半。
　　“为什么？”他问出声。
　　他把莫洛斯跟他说的话简单的转述了一遍，迪兰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他不能去，他会出事的，他不能去！”迪兰的手在颤抖，他低垂着目光，苏豫感受得到他浑身散发的恐惧和恨意。
　　“阿姆……”苏豫去拉他的手，试图安慰。刚才还温暖的手，此时却一片冰凉。
　　“苏豫，我不能让他去送死。”迪兰祈求的看着他，眼底隐含泪光，“我已经有一个儿子葬送在战场上了，我不想他们任何一个再重蹈覆辙！”
　　苏豫大惊，他可不曾听说过莫洛斯还有第四个兄弟。
　　“莫洛斯诞生在舰船上，他还有一个双胞胎哥哥。”迪兰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
　　这是连维克纳都不知道的，莫洛斯出生那年正好是整个大战最激烈的一年。卡尔斯人在做最后的反抗，他们试图鱼死网破，誓死要给拉玛重击。
　　他作为第三主舰队的科技官，负责维护第三舰队的技术安全。维克纳是指挥官，他跟他并不在同一条舰船上。这场大战已经持续了整整四年，宇宙战争时期，这么激烈的难分胜负并且旷日持久的热战已经难得一见。
　　论国力，拉玛帝国最少是卡尔斯帝国的十倍以上。但是，卡尔斯人天生骁勇善战，并且永不投降，那四年，他们几乎把拉玛人逼到绝境。
　　战争持续的时间太长，国力人力耗损巨大，关键时刻，维克纳决定发动总攻。
　　拉玛帝国最精锐的三十八只舰队全部出动，他们所属的第三舰队作为中坚力量，深入敌军腹地。
　　“我没想到，都是我的错。”迪兰声音哽咽，“莫洛斯是我跟维克纳计划之外的孩子，我在大战第三年怀上他，按理说应该被立刻遣送回国并接受高级处分。但是那时高级科技官急缺，我又坚持，所以就留了下来。要是之后后面会发生那样的意外，我一定会走！”
　　卡尔斯的军事实力不容小觑，虽然被大军包围，但也死死的坚守了三个月才递上和平谈判书。继而，卡尔斯第十五任君主向卡尔斯全体人民发表投降宣言。第二日被发现在家中自刎。第三日，第十六位君主，乔治六世上台。
　　四年的大战终于落幕，所有舰队都沉浸在一片欢喜之中。他们依次前后相辅退出卡尔斯星系。然而，在刚出卡尔斯星系到达其他星域的时候，一只敢死队式的舰队横空斩断了他们的队列。
　　他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雷达上没有任何这只舰队的信号，他们是突然之间卡着时间跳跃到这个地方。
　　第三舰队迎面受击，前后的信号被掐断，他们在一片陌生的星域里跟这只舰队拼杀了不过几个小时就败下阵来。
　　“整支舰队一艘主舰，三艘副舰，一搜补给舰。总共三千八百六十一人被俘，整个拉玛战纪上最大的败笔。”迪兰握紧拳头，眼底涌动着浓浓的不甘和愤怒。
　　迪兰那时正要临产，敌人在前方尖刀怒视，孩子却在腹中呼之欲出。
　　他极力的忍耐，这是个最不恰当的时机。一阵阵阵痛直接把他痛晕过去，醒来身边就多了两个孩子。
　　他们长得一模一样，栗金色的软绒绒的头发，红红的小手小脚，眼睛还未睁开。
　　卡尔斯的军医告诉他，靠近身侧的是弟弟，外面那个是哥哥，都是健壮的雄性。
　　说完，他就突然靠近，迪兰只来得及牢牢护住靠近自己的弟弟。
　　“我的孩子，我只看了他一眼，就一眼！他还没有睁开眼睛看看我，看看这个世界。可是他把他抱走了，再也没有抱回来……”
　　迪兰情绪失控的哭诉，苏豫心中一紧，只是因为距离的远近，所以莫洛斯安全的活了下来。他的哥哥却……
　　苏豫狠不下心问他最后怎么了，结局不若一个悲字。战争时期，一个婴儿的死活显得那么无关紧要。
　　后来的事他大概有所耳闻，维克纳用他们打下的三颗小行星换回了整支舰队。这在历史书上都是一个禁忌，只是浅浅的带过一笔。谁能想到写在历史书上短短的一句不起眼的话背后隐藏着这么多不为人知的故事。
　　“所以苏豫，请你一定要帮我！”老二走了，他也管不住。但是莫洛斯，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离开他的视线的。
　　维克纳亲自带领第一舰队接他们回归帝国，他想让他找回他们的孩子，他想讨伐那些凶手！
　　但是上级的一纸军令让他失去了这个权利，他是一个姆父，同时也是帝国的军人。这场战争，所有人都想平息。所以再容不得一点引发战争的火星，这件事就这样被压下了，一压就是二十年。
　　当年知道他怀孕的人不少，但是知道他生的是一对双胞胎的人却寥寥无几。二十年过去，他有时在想，是不是只有他，还记得那个出生在舰船里的孩子。
　　这些事，他从来不敢对任何人说。特别是维克纳，他难以想象如果骄傲如他知道了他还有一个孩子刚出生就遭遇不测会怎么样？他本来掌握着军事大权，但是当年第三舰队辱没了整个军部的颜面。他作为最高指挥官引咎辞职，担任了家族职位成为了总理大臣。他也卸了军职，只做了一个文职官员。
　　但他一天也不曾忘记那个孩子，所以对莫洛斯更是百般疼爱。小时候洛伊总说他偏心，他看着莫洛斯，脑中却浮现的是两个人的身影。如果那孩子也在身边，会是什么样子的呢？是不是也会围在他身边闹着笑着，是不是也会甜甜的喊他阿姆阿姆，是不是也会烦的他想揍人？
　　他常常做梦梦到当初的场景，然后场景转换，他的莫洛斯突然出现在敌人的枪下，然后砰……的一声，他从梦中惊醒，夜不能寐。
　　这也是为什么他这么急切的为他寻找伴侣的原因，他的儿子他了解，他想去前线，他一直都知道。他想不出什么可以阻止他的脚步，所以期盼着婚姻能够把他绑在地面上。
　　他原来并没有什么把握，毕竟三个月的时间太短，能走在一起的伴侣少之又少，千万分之一的几率。可是看到莫洛斯和苏豫的相处，他突然生出一丝希望，也许可以呢？
　　“阿姆，我，我无能为力。”撇去迪兰，就是苏豫本身也是想把他留在身边的，可是他并不能撼动他的决心。
　　迪兰擦干眼泪，握着苏豫的手激动的说，“你可以的，莫洛斯很重视你，这件事非你不可！”迪兰把声音沉下来，小声的在苏豫耳边说着。
　　苏豫听完后嘴巴都合不拢了，这……莫洛斯会恨他的。
　　苏豫有些为难的看着迪兰，“真的，非要这样吗？”
　　“苏豫，我求你了，机会只有一次。一旦莫洛斯察觉了，我们就再也没机会了！”迪兰恳求的说。
　　“那好，我试试。”
　　“谢谢你！”迪兰兴奋的拥抱了他一下，“离他们选拔还有两天，我马上把你的名字加进去。你先收拾东西，等一会我的卫官会亲自送你过去！”
　　“好。”


第五十章 ：战神阿瑞斯
　　整个拉玛主城被分为十三个区，每个区都有不同的特色。像莫洛斯他们所住的三区是居住区，而一区可以说是专门的战斗训练场，周围几乎没有人烟。
　　“莫洛斯，今年的人好像异常的多啊！”菲特烈跟他到这里已经四天了，他们除了适应环境熟悉新赛规之外，其余闲暇的时间便是观察不断进来的参赛者。
　　莫洛斯也注意到了，不仅纯种人变多了，连变种和兽人也成倍增长，“那边又开打了，每次有战争的年份，人都会增多。”
　　“这倒是。”菲特烈摸着下巴应和，“这么多人，到时候只选一百个，分都不够分！”
　　“怎么，你没把握？”莫洛斯开玩笑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