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茧(80)

　　科洛摇摇头，表示不清楚。
　　“先说好，这张脸可不是你的专利。”尼克勒斯原本有些僵硬的脸上浮起轻松的笑容，他这一笑，对面三个人又是一阵皱眉。
　　像，太像了。不仅是容貌，甚至声音和身形。
　　“可是世界上不可能有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人，除非……”莫洛斯反驳道。
　　“除非什么？”尼克勒斯挑眉。
　　莫洛斯瑶瑶头，否决心中的想法，“这不可能。”
　　“世界上可没什么不可能的事，”尼克勒斯冷笑一声，“好了，三位贵客，请进吧。”
　　宽敞的客厅，佣人已经将茶点准备妥当。刚才沙发前杯里的茶还冒着热气，尼克勒斯四处看看，却不见人。
　　“小殿下呢？”他问管家。
　　“小殿下被抱上去了，我上去把先生叫下来。”
　　尼克勒斯点头，“不急，别慌。”
　　“什么时候都有小殿下了？”莫洛斯有一搭没一搭的寒暄，据他所知，三位王子全部未婚。
　　尼克勒斯骄傲的翘着眼角，“不久前。是一个漂亮健康有爱笑的小伙子。”
　　“那还真是……恭喜啊。”他儿子还不知道怎么样了！
　　不行，他不能在跟他弯弯绕绕下去了，“尼克勒斯，我此次前来是为了我的……”
　　“苏豫，你看看谁来了。”尼克勒斯站起来往楼梯口走去，苏豫站在那里，浑身僵硬。
　　沙发上的人全部转头把目光集中在他这边，莫洛斯看着他，一阵阵惊喜像浪潮一样席卷了他所有的感官。他没有受伤，看起来也并没有遭到什么非人的待遇。他很好，他的肚子没了，可是他手上抱着一个淡蓝色的襁褓。
　　襁褓里突然伸出了两截又白又嫩的像藕节一样的小胳膊，孩子奶声奶气的叫了一声，莫洛斯心都化了。他正准备往那边走，一双大手熟练的把苏豫手中的孩子抱进怀里。
　　苏豫怀中一空才发觉莫莫又被横空抱走了，尼克勒斯抢人的次数太多了，以至于他竟然开始对他纵容。
　　“尼克勒斯！”苏豫心急的说，“把他给我。”莫洛斯的表情已经很难看了，他可不想他误会什么。
　　“怎么了，平时不也这样吗？”尼克勒斯抱着莫莫回到刚才的位置上坐下，做鬼脸逗弄怀里的孩子。
　　“尼克勒斯，你什么意思！”莫洛斯怒火滔天，“苏豫是我的伴侣，你怀里的是我儿子！”
　　尼克勒斯稍微捂了捂小孩子的耳朵，抬头风轻云淡的说，“哦，那又怎样？”
　　抢了人家的伴侣儿子还说那又怎样？
　　是可忍孰不可忍！
　　“尼克勒斯，你别太过分！”科洛帮腔道。
　　“是你们别太过分。”尼克勒斯抱着孩子站起来，“你们在我的地盘，我说Victor属于我，那就是我的。再说，苏豫都答应了，要嫁给我。是吧，苏豫？”


第三十三章 ：是什么人不重要
　　此一时彼一时。
　　苏豫看着自信满满的尼克勒斯，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这些话如今在莫洛斯面前没有任何意义，唯一的作用大概就是激怒他。
　　“尼克勒斯，你应该知道。我很感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但是莫洛斯才是我的伴侣。”
　　苏豫朝他走近几步，“把莫莫给我，我们该走了。”
　　“你可以走，但Vic不行。他是我选定的继承人，他是我的儿子。”尼克勒斯平静的说。
　　“嗬，真是奇了怪了。你们卡尔斯人不仅抢资源，现在连人家儿子都要抢？”斐特烈神色倨傲，满是不屑。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我儿子？”尼克勒斯反问。
　　“血缘。”科洛回答，“血缘是无法改变的。”
　　尼克勒斯听到这个答案，看着科洛夸张的笑了，“血缘这个东西……那我说，我跟你有血缘，你认吗？”
　　“这不可能。”莫洛斯虽然嘴上说着，心却很诚实的告诉他，他说的是真的。
　　尼克勒斯也不评价，“所以，不认？”
　　“你看，宝贝儿，你亲爸都不认血缘。还是我把你养着的好，以后让你戴上王冠，做一个伟大的帝皇。”尼克勒斯对着莫莫说话，莫莫的手不断的在空中挥舞着。然后抓住尼克勒斯鬓下的一缕发，拉扯玩耍。
　　“我没有不认！”莫洛斯争辩道。
　　尼克勒斯莞尔，“那你过来，抱抱他。”
　　莫洛斯看了眼苏豫，得到了鼓励的眼神，他现在有点像一个正要上台领奖的孩子，觉得无比光荣可又十分忐忑。
　　“你站近一点。”尼克勒斯指挥道。
　　莫洛斯聪明的照做，弯着手臂，等着尼克勒斯把孩子送到他的怀抱。尼克勒斯果然没有食言，他见莫洛斯做好准备，伸手将莫莫送出去。
　　感受到臂弯上柔软的触感和微微的重量，莫洛斯突然有了一种使命感。这是他的儿子，以后也会长成如他一般的人。在此之前，他一定会好好保护他。
　　莫莫感觉到一股陌生的雄性气息包裹了他，立刻开始大哭起来，他还抓着尼克勒斯的头发，眼泪汪汪的伸着腿脚想要钻出这个陌生的怀抱。
　　“别哭，别哭……”莫洛斯开始慌了，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哄他。
　　“给我吧。”尼克勒斯把他接过去，莫莫抓着他的衣服，眼睛睁的大大的看着他。尼克勒斯用襁褓边的软布给他擦眼泪，他直接抓住尼克勒斯的手指。
　　孩子表现出来的亲昵是假不了的，尼克勒斯抱着他摇晃几下，莫莫就破涕为笑。
　　这笑声落在莫洛斯心里，像刺一样。
　　“尼克勒斯，你够了。小孩子粘熟人，你知道会这样。”苏豫和莫洛斯并肩站在一起，“说吧，你到底想怎样？”
　　“很简单。”尼克勒斯笑道，“我要麦卡。战争从来不是解决之道。协议？随时都可以撕碎的废纸。我要麦卡，我不要你们的承诺，我要Victor成为卡尔斯的顺位继承人。”
　　“你觉得我们会答应？”科洛抱着手臂，几乎笑起来。
　　尼克勒斯摇头，“我并不这么认为，费德罗勒家的可都是些硬骨头。威胁？只会适得其反而已。”
　　“最有效的方式应该是……”尼克勒斯往后退开一步，嘭……一个巨大的铁笼从天而降。笼罩住站在他对面的四人，尼克勒斯站在铁笼外看着他们，一只手把莫莫的视线挡住，“最有效的方式应该是，一个不留。”
　　“尼克勒斯，别忘了你也是费德罗勒一族，你身上淌着跟他们一样的血，你不能这么残忍！”苏豫叫道，“是卡尔斯人，是他们把你从舰队里带走的，是他们把你训练成了卡尔斯人。迪兰，迪兰一直很愧疚，他们才是你的亲人。卡尔斯人只是在利用你！”
　　“你还是不懂，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觉得什么重要。”尼克勒斯说完这句话，转身离开，扔下两个字，“开火。”
　　嘭嘭嘭……
　　尼克勒斯的背影刚从门口隐去，枪声立刻响起。莫洛斯眼疾手快的把苏豫拉到自己怀里，力场，是他们保命的最后倚仗。
　　但这个东西，苏豫没有。
　　前几天下的雪还没消，半空中好像又开始飘起了飞絮。
　　“琪拉那里安排的怎么样了？”
　　“王后说，让您三思而后行。当年的事她心怀愧疚，虽然从未隐瞒您，但终究还是让您受到了伤害。”
　　“琪拉总是这么善良，但是我们现在最不能有的就是善良了对不对？”莫莫已经被送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尼克勒斯背手站在一望无际的荒原上。鸦青的苍穹像是压在他的肩膀上，“今年的情况好些了吧？麦卡的物资发下去了吗？”
　　属臣颔首，“已经全部分发下去了，今年的灾情较往年格外减轻了些，饿死的人也少了许多。”
　　“那就好。”尼克勒斯朝后挥了挥手，属臣恭敬地离开。
　　死几个人应该比死几十万人，要好吧。
　　雪越下越急，尼克勒斯抬头看着天空，雪花落进他的眼睛里，一片冰凉。
　　王宫。
　　琪拉把窗户关上，坐在窗前拿出抽屉里准备好的笔纸，伏案。
　　“尊敬的迪兰大人，您好，我是琪拉。冒昧打扰，实为一件陈年旧事……是的，您的三儿子还活着，他在我的膝下长大，如今已经成了一个足以顶天立地的男人。如今有些急事，务必请您过来一趟，我以人格和性命担保，我并没有任何歹意。望至。（后附了他的一张照片，是他十八岁生日的时候。）”
　　迪兰拿着这封加急信件，摸到里面的照片，眼泪簌簌的往下掉。照片上是一个长头发的男孩，他穿着一身白色的骑马装，站在高大的王宫门口，笑的青春洋溢。
　　只一眼，迪兰就确定这是他的孩子。这是一种独有的姆父对孩子的心灵感应。
　　“太好了，我的老三还没死，他还好好的活着！”
　　简非被他的声音吸引过来，“阿姆，怎么了？”
　　“我要去一趟卡尔斯。”


第三十四章 ：相见不欢
　　今夜的星星很亮，狄肯靠着窗，头顶上那颗星星的光辉甚至超过了月亮。
　　“昨天尼克勒斯是不是来消息说我们可以回家了？”
　　属臣点头，“是的。殿下说，王后一直十分思念您。”
　　“思念？琪拉最爱的不是我也不是伊恩，有尼克勒斯在身边，她怎么会思念任何人？”狄肯对母亲的印象已经仅限于那一头乌黑的长发，从她纵容尼克勒斯开始，母亲的身影就在他心中淡去了。
　　涉及皇室名誉，属臣不敢妄加评论。
　　狄肯从窗台上跳下来，拍拍衣服上的灰，“现在留给我们的只剩下一件事了。”
　　“可是尼克勒斯点下并没有说还有别的什么事。”属臣疑惑道。
　　狄肯往门口走去，扔下一句话，“尼克勒斯到底还是我兄弟。”所以，我要尽力挽回。
　　卡尔斯王宫
　　琪拉立在华丽的厅堂上，一边的侍者看着底下的属臣问道，「人怎么样了？」
　　「回禀王后，已经处理妥当，接应费德罗勒一行的事也已经安排好了。」
　　琪拉对他点点头，挥了挥手，属臣心领神会，默默地退下。
　　窗外的风雪还在呼号，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个晴天呢？
　　苏豫醒来的时候，另外三个人正围着他，见他醒来，一脸惊喜。他揉着脑袋坐起来，“我们在什么地方？”
　　刚才他们不是应该都死了吗？子弹明明已经击中了他的头部。
　　“我也不清楚，应该是有人救了我们。”莫洛斯在苏豫醒来之前就已经探查过这个地方，这里虽然封闭，但并不像是囚笼或者监狱。这里有一扇门，沉重严密的木门。
　　苏豫靠着墙，依然处于震惊之中，“没想到尼克勒斯真的下得去手。”
　　“他，真的是？”科洛求证道。
　　事到如今，苏豫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将迪兰当初告诉他的话全都转述了一遍。
　　“……迪兰以为他死了，但是琪拉却亲手把他抚养长大。”
　　“当年他本来是要死的，但是琪拉拼着非把他保下，并且因此失声。琪拉很疼爱他，甚至一度把我都抛到一边。尼克勒斯跟她有缘，从小就十分敬爱她。”苏豫才把话说完，铁门就骤然打开，伊恩走进地下室，接着说，“尼克勒斯是卡尔斯的英雄，人们都说他是荒原上震翅的苍鹰。”